第一卷 四章

校慶一結束馬上就接著期中考,等期中考結束後又是夾雜著許多瑣碎活動的十一月,很快地十二月的期末考就在眼前了。等到期末考結束,「那個」就要開始了。

那個,到底該怎麼辦呢。喂,米穀先生,關於那件項目到底要怎麼處理啊,快給我個報告啊。哦,課長啊,其實呢,我們下訂單的工廠負責人趁夜腳底抹油逃跑了。目前的狀況下已經找不到任何一位能夠修復關係的達人,啊哈哈,也就是說這是個完全停滯的案件,哇哈哈。什麼——為什麼不早一點跟我報告呢!

……腦子裡玩笑般地拿中小企業的故事來舉例,很想知道對方到底是如何看待那件事,的確是令人萬分擔憂啊。

甚至因為這件事連讀書都沒有辦法好好專心。

原本打算想要全心投入在讀書中,卻總是心不在焉,使直幸第二學期的成績變差了。

公布出來的學年成績榜,直幸獲得連銅牌也沒拿到的第四名。該怎麼說呢,就算要頒獎牌,好歹可以拿個鐵牌吧。想到本來勉勉強強在第二段還能夠進入前段優等學校的成績,這個結果應該是要頗覺得懊悔的。

可是,現在叫人困擾的是,他自己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最近,直幸有自覺自己變得對任何事都很沒有勁。

讀書也馬馬虎虎應付著,窩在家裡發獃的時間也變多了。

原因只有一個。

跟小早川千尋之間,從那次意外之後,一直都沒有找到可以改善關係的機會。

這兩個月來,跟千尋之間都只有關於工作方面的對話。

已經變成常態化。

現在該要如何將這樣進退兩難的關係修正回原來的軌道。這簡直跟要徒手揉捏尚未放涼切成塊的鐵塊一般困難。

所謂打鐵要趁熱,這句話形容得還真是貼切。

看來即使是失戀也有分成功和失敗的區別,直幸這麼想。

這種事情,倘若不實際體驗還真是無法感受。

直幸曾經找值得尊敬的人,學生會長杉森談過。

「……原來如此。基本上,我了解事情始末了。這種時候,應該要表現出做為一個誠實男子的樣子才能夠解決。」

杉森如此斷言道。

「把休書拿出來吧。」

媽啊,這傢伙是明治大正時期的迂腐書生嗎。

就這樣,兩人之間抱著隔閡,無法解決煩躁的日子慢慢過去,終於來到那個時刻。

放學後,在教室里慢吞吞地把教科書收進書包里時。

他的動作相當遲緩。

因為注意力都在身邊的千尋身上。

放學後交換幾句「去嗎?」「嗯」等簡單的對話後前往會議室的習慣,直幸還是沒有辦法拋開不管。

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想要主動開口搭訕,但是千尋總在身邊張著一道看不見的障礙。強力的防護罩,防禦網,能夠把敵人的火炮給擋回來。

難道我是敵人嗎,直幸連自己的妄想都覺得好受傷。

不管再怎麼想辦法,都無法以自然的方式回到以往的那種日常對話。

千尋的動作也很慢。

把書包的蓋子蓋好,然後,停止了數秒鐘。

對意中人的一舉一動,就算不用面對面也會驅動全副神經去收集情報。任何細微瑣碎的動作發出的聲音,映入眼帘角落的一點點動靜都不會放過。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千尋把收好的書包又打了開來,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

「飯嶋,走吧。」

整個身子馬上挺直起來。

「什麼事?」

「……這個。」

花費了不少勁才讓自己轉往千尋的方向看,

因為緊張而僵硬的脖子關節嘎吱作響。

「關於,選舉推薦人的事情,之前跟你提過的……」

終於,「那個」話題被提出來了。

千尋斷斷續續地說著,還一直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臉。

直幸知道,她也覺得很尷尬吧。兩個人就是這樣拖拖拉拉地,總是要有一方先鼓起勇氣,踏出改善的一步才可以啊。自己並不是什麼大男人主義者,明明是自己不好還要讓對方先踏出第一步,讓直幸覺待相當地懊悔。

「如果,你還願意幫忙我的話,那就好。」

遞出文件的手微微顫抖著。

想到這舉動應該會讓她覺得不好意思,直幸連忙伸出手接了下來。

那是參加提名下一屆學生會幹部選舉候選人的推薦人登記單。

推薦人最多可以募集二十名聯署推薦人。而推薦人代表必須在政見說明會上,將推薦的內容向全校學生陳違。此外支援其他選舉活動也是推薦人的工作。

聯署記名欄位上還是空白的。

文件本身因為折過揉過,顯然從拿到的時候到現在已經經過不少時間。自己明明就打算要一直要當她的戰友,現在這種狀況實在令人無地自容。

直幸暫時把與戀愛有關的念頭通通都排出腦海外。

取出筆記用具,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接過文件的千尋,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然後,總算,

「……謝謝你。我會努力的,」

她很慎重地把文件收進文件夾內,收進書包內。

「關於選舉的工作,只需要麻煩你幫忙演講就好了。」

「等一等。」

直幸出聲制止了本想立刻逃跑離開位子的千尋。

「……其他的事情我也會,幫你的。除了演講以外的工作也會。」

「可是。」

「我希望你能讓我幫忙。」

在一段漫長的沉默之後,千尋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終於點頭答應了。太好了。可是接下來,重要的是得要想法子如何重新贏回她的信賴。

這是在考驗著重新再次建造崩毀的撲克牌金字塔所需要的毅力。

果然還是辦不到,直幸想著,就關掉瀏覽器並把電腦的電源也切斷。

自己家中,自己的房間,並沒有其他人看得見。

但是從那件事之後,直幸就再也無法閱覽小早川的部落格了。心理上的死結。

明明訂下規則叫自己不要看,但還是很難以克制地在意著她內心的想法。

特別是今天的狀況。

——只是打開閱覽器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吧?告訴自己這些莫名其妙無關緊要的藉口,讓步到「點下我的最愛」時都還是安全範圍,情況嚴重到「閉上眼睛打開網站也不算是違反規定」,中於變成「如果只是偷偷張開一點點眼睛眯一下下」——然後才猛然回過神,關掉瀏覽器。真是太危險了。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苦惱到這種地步,原本還頗為自負著自己的評價,還覺得自已頗有男子氣概呢。

可是,現在開始也還不遲。還是誠實地把面對她吧,然後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工作完成。

直幸如此下了決心。

放學後,在圖書室內召開了作戰會議。

考試期間才剛剛過,這個時間點是最沒有人氣的時候。要在這裡討論事情也不會有問題。

而且對戴眼鏡的小早川女官來說也是最適合她的聖地。話說回來她也身為圖書委員。非常完美。

「我想要直接競選學生會會長……之前煩惱了很久,最後還是想要試試。」

千尋頗不好意思地說著。

「我之前也說過。畢竟下一任的時候我們就升上二年級,不是正好嗎?」

「原本按照傳統的順序應該是在一年級的時候負責庶務,二年級擔任書記等幹部,到三年級時再擔任會長。」

競選演說時,據說有這種經歷的學生,也比較容易得到信任且容易當選。

可是,今年的選舉很明顯地有些狀況跟以往不同。

兼任選舉管理委員的直幸,也已經得知關於這方面的狀況。

今年,二年級學生中沒有人打算競選學生會會長。

但還有另外一位跟千尋同樣是一年級的候選人。

對自己如此有利的事情,向來重視權力的千尋怎麼可能會錯過,這是她一開始就有的野心,能夠跳過二年級當幹部的規則直接挑戰當學生會會長正符合她的心意。

「我想要贏。」

千尋的決心相當堅定。

「我,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所以打算把一切都賭在這上面。」

「競選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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