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命運的天秤

你今天的運勢非常旺喔!

不管做什麼都很順利,壞事通通被擋在門外

這樣的日子,適合挑戰平常不會做的事喔

幸運物:帽子

幸運顏色:黑色

幸運食物:紅茶

幸運地點:久違的家鄉

——摘錄自今天早上報紙的占星版

1

早上一起床,脖子扭到。

下床時,腳不小心踩到掉在地上的杯子而跌倒。杯子破了,碎片劃傷腳底。去拿了急救箱,想給受傷的腳敷藥。可是打開蓋子一看,藥膏已經用完,只好隨便拿了一塊膠布,貼在傷口了事。

照鏡子的時候,想把翹起來的頭髮梳直,可是卻怎麼樣也弄不好。

早上喝紅茶的時候,把鹽誤當成糖,加進紅茶裡面。原來是容器裝錯了。

之後,在潘朵拉本部的中庭閑逛時,被飛過的燕子在頭上拉了一坨屎。

還有,正在二樓陽台給花草洒水的雜役,手上的洒水器不小心鬆開,大量的水從頭上澆了下來。為了換掉濕衣服,在趕回房間的途中和職員撞個正著,頭上的帽子掉到地上,還被那個人踩到。

因為對方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一再道歉,所以就原諒他了。

那頂帽子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現在不但沾了鳥糞、被水打濕,還有被踩過的痕迹,心裡很不是滋味。

今天才剛開始沒幾個小時耶。

基爾巴·奈特雷依,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

(今天真是倒霉……)

中午過後——

正在鬱悶時,奈特雷依家突然找基爾巴去一趟。

奈特雷依家找他去也不是為了什麼大事,所以很快就結束了。

自從基爾巴離開奈特雷依家之後,他以前住的房間一直保持原狀。他們找他去,就是想做個處理。

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基爾巴說。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就叫我過來嘛。他心想,不過沒有說出口。因為要是說出口,免不了又要被義父、義兄、義姐念一頓,徒增嫌隙而已。

真想快點回潘朵拉本部,回到主人的身邊。

(待在這個家都快窒息了……實在很難受。)

打從搬出來一個人住之後,基爾巴就盡量和老家保持距離。今天也是一樣,和義父、義兄他們談完後,便匆匆離開接待室。經過走廊時也刻意加快腳步,彷彿很怕再碰到其他奈特雷依家的人一樣。

拜託,希望這是最後一件倒霉的事了。他在心裡嘀咕著。

可惜。

可惜,事與願違。

「……呼。」

快速通過長長的走廊,走下大階梯,來到玄關大廳時,基爾巴這才放慢腳步,稍作喘息。現在,在他面前是一扇對開的厚重大門,只要走出那裡,就可以脫離沉悶的氣氛了。

「小基,你來啦……」

突然,有個聲音從正後方傳來。「唔!」基爾巴的背脊忍不住顫抖。

那是他很熟悉的聲音,雖然不是最討厭的人,可是每次跟他見面時,總是得提心弔膽,必須隨時做好心理準備。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逃離奈特雷依家的時候,竟然傳來他極不願意見到的那個人的聲音。

那是他親弟弟的聲音。

基爾巴反射性地轉過身。

「……喔,小文啊。」

因為害怕和尷尬使然,動作變得比平常誇張。

基爾巴往後轉身的時候,手臂幾乎是用甩的。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手碰到某種硬質的物體。站在他身後、比他小一歲的弟弟文森·奈特雷依,胸前抱著一個……看起來舊舊的壺子。被基爾巴的手臂這麼一碰,壺子整個飛了出去。

「啊!」文森輕輕叫了一聲,金色和紫紅色的陰陽眼,睜得又大又圓。

「咦?」基爾巴張著嘴,眼睛追著那個往地上墜落的壺子。

「喀啷——」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破裂聲,壺子瞬間摔得粉碎,之後又恢複安靜。

基爾巴腦子裡一片混亂,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文森,就這樣重複好幾次。文森那張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臉,浮現淺淺的微笑。「我剛好看到你,就叫了你一聲……」

回到奈特雷依家,沒和弟弟見面就要離開。轉身回頭時,又不小心打破壺子。基爾巴的腦子裡不停的想著這兩件事,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啊啊、那個……,因為他們叫我來。抱歉——我把它打破了。」

對不起。基爾巴抬高音量向文森道歉。

「你在為哪一件事道歉呢……?」

文森微笑著說,彷彿看穿了基爾巴心裡的煩惱。

「……都是。」基爾巴只能這樣回答。

文森的視線從基爾巴身上,移到地上的碎片,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的眼神透露著殘酷和刻薄,像是在鄙視那個壺子一樣。這樣啊……他的嘴唇微微地動著。他看著碎片,這麼說道:「小基你一定很忙吧,所以才這麼急著走……」

聽到弟弟這番體諒的話,基爾巴稍微鬆了口氣。

「所以……就算你沒有見我就回去,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謝謝你……」

「而且那個壺子,也值不了多少錢……」

聽到文森這麼說,基爾巴更加放心了。

「不過……那個壺子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我一直很小心的保存……」

文森的視線從地上的碎片抬起,看著基爾巴。

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殘酷冰冷,轉為溫暖、虛無,又有點開心。

「要不要到我房裡聊聊,哥……?」

基爾巴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2

雖然還是大白天,可是文森房間里的窗帘卻是緊閉著。

放在桌上的燭台,搖晃著微弱的火光。這房間,怎麼好像是晚上呢。基爾巴這麼想。

房間的地上,散落著好幾具支離破碎的娃娃。有手腳被剪斷的、有胴體被割爛的,還有肚子里的棉絮被拉出來的。支解洋娃娃為樂,是弟弟從小就有的惡習。

走進文森的房間後,基爾巴背靠著房間的門站著。「坐吧。」文森這麼招呼他。

文森躺在一張面對面配置的沙發上,手指傭懶地指著另一張。

基爾巴點點頭,在沙發的邊緣坐了下來。他不打算久待,和文森聊完之後,就會馬上離開。

文森看著基爾巴坐下沙發,臉上微微地笑著。

然後,嘴裡說出一名女性的名字。

基爾巴曾經聽過那個姓。那是在社交界很有知名度的貴族世家。

「她父親對我們奈特雷依家很友善,他們好像對義父有恩,而且我也很欣賞那位干金。被打破的那個壺子,就是她送我的。」

「——對不起。」基爾巴低頭道歉。

「別放在心上……我不是要責怪你。我只是擔心她會怎麼想而已。」文森憂心地皺著眉頭說。

「那位千金已經提出好幾次申請,希望能跟我交往……但是我對她並沒有那個意思,所以拒絕了。可是我又擔心會影響兩家人的關係,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那個壺子。每次那位小姐跟她父親到家裡拜訪時,都會確認壺子是否完好,我有沒有珍惜她送的禮物……」

聽到文森這麼說,基爾巴感到非常懊悔和內疚。他想:

起先還以為弟弟交了一個「特別的女孩」呢。看來並非如此。弟弟口中說的「重要的人」和「重要的禮物」,並不是指對他而言,而是對奈特雷依家而言。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不是向文森道歉,就能解決的事了。

實在很對不起。基爾巴再次低頭致歉。

「我會去向那位小姐和她父親賠罪,向他們解釋壺子是我打破的,不是你——」

「如果道歉就能解決,是再好不過了,可是……」

文森的言下之意是: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買一個相同的壺子好了。基爾巴突然想到這個點子,可是很快又打消了。

同樣是貴族家庭,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那,我該怎麼辦?」他苦惱地問。

文森坐了起來,笑著對基爾巴說:「小基,不用那麼擔心……只要我答應和那位小姐約會一、兩次,對方應該就不會計較了。反正,我只要忍耐一下下就行了……」

小文……除了叫弟弟的小名之外,基爾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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