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隔天,天河站在安西家門前。
無處宣洩的怒火以及被誤會的悲哀——混雜在一塊的複雜心情,讓天河難以壓抑。
昨天安西走了之後,維克托將天河帶到男仕化妝室教訓了一番。
「幸好本大爺剛好受邀來這裡,不然的話……你還真是個遇事衝動、動手比動腦快的傢伙。你讓僱主丟臉,真是沒有資格當執事。」
「…………」
天河無話可說。
不管理由是什麼,結果就像維克托所說的那樣。
最後,天河無法回到安西家,只好無奈地回到Butler System。
(那麼……當時的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無論天河如何思考,都找不到滿意的答案。
隔了一會兒,間宮從安西家走了出來。間宮代表Butler System,前來向安西正式賠罪。
間宮手上拿著行李箱及小提琴盒子。
「……喏,你的行李,」
「謝、謝謝。」
天河一邊接過行李,一邊遲疑地問道:
「請問,安西老師……」
「相當火大。」
預料之中的答案,讓天河的心糾在一塊。
「聽說你想動手的對象,是安西先生學生時代最照顧他的學長。」
「但、但是,那傢伙,不,是那個人說了老師的——」
如今找再多的藉口都已經無濟於事。
即使如此,天河完全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錯。
然而,間宮立即打斷了天河的話。
「我不想聽你狡辯,反正你帶給僱主莫大的恥辱就對了。這次我們公司以不收任何費用來賠罪,因此,你讓其他執事也沒有薪水可領。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可、可是,我——」
啪啦——瞬間,天河的臉頰一陣劇痛。
間宮直接揮出一巴掌。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好像還是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冷淡的話語,深深刺傷天河的心。
「我不會因為你是高中生、年紀還小,就對你特別寬待。一旦出了社會,為了賺錢,不管你幾歲,都必須要有社會人士的自覺。」
間宮話中的道理,天河都明白。
不過——
「只要是人——」
「只要是人?你要記住你是執事。假始僱主陷入了窘困的局面,執事必須盡一切的努力去設法解決。」
話是這麼說沒錯——
天河握緊拳頭。
間宮說的話相當正確。
但是天河內心吶喊著:光是那樣並不夠吧。
「我聽過你在第一個派遺地點所發生的事。你對江古田先生說——你會挺身相救是以朋友的身分,而非執事。但我勸你最好捨棄這種想法。」
所以你認為,我必須說自己是因為執事身分,並非朋友,才出手搭救羅?
同時,天河想起那個惡劣男人所說的話「認清你執事的身分」。
(如果是這樣,執事不就像是個機器人……)
執事也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奴隸。
「你聽好,我要跟你說的就是……」
天河還沒聽完,怒氣就已經達到頂點。
「我不幹了!」
這句話脫口而出後,天河便轉身跑走了。
☆
「所以你就跑來我家?你果真是個笨蛋。」
霧島說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你怎麼說好了……」
板著臉的天河,粗魯地將手上的杯子放回茶碟上。
這裡是霧島家的客廳。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形式,再次拜訪霧島家。
「你沒有其他朋友啊?真可憐呢!」
對於霧島的取笑,天河完全無法辯白。
天河唯一想到的朋友,就是田中博人,但天河卻完全沒想過去找他。兩個人的交情確實不錯,田中也是曉得天河家道中落後,態度沒有絲毫改變的極少數人之一——
天河最後還是選擇來這裡,或許是因為霧島什麼都曉得,也沒有事情需要對他隱瞞的關係吧。
「哼!你自己不也是一樣?」
「但至少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嗚……」
無法反駁的天河抱著頭苦惱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燕尾服的男人——也就是霧島的執事。
這男人大約三十歲前後,梳著旁分髮型,戴著有些嚴肅的黑框眼鏡,不過眼神相當柔和,感覺是個好相處的人。
「冬樹少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說完話的執事,鞠了個躬。
「那麼,請你帶他回房間。」
霧島輕輕揮手後便站起身。
「我還得工作,你就自己找事做吧。」
天河被帶到一間相當豪華的房間。
裡面所放的附床幔的床鋪及裝飾著古董玻璃的床頭櫃,看似價值不菲。還有一張寫字用的貓腳桌,一看就覺得是知名工匠的作品。
「請問,這裡是……」
「這裡是客房。」
執事似乎回答得很理所當然,但天河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被安排在客房。因為自己無緣無故地跑來,並不奢望會被當成客人對待。
「如果您有任何需要,不用客氣,請直接告訴我。」
執事對著沉默不語的天河鞠躬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霧島要天河隨便找事做,但天河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待在房間里胡思亂想。
天河的心情仍舊相當鬱悶,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宴會中發生的事,以及間宮的嚴厲斥罵。
(哇~好煩啊!)
天河趴在床上,忍不住敲打枕頭。
當天色變得昏黑,天河感到昏昏欲睡時,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
半夢半醒之間,天河反射性地問道。門外傳來了聲音:
「我是執事袴田。」
(剛才的執事?又怎麼了?)
「打擾您一下,我送晚餐來了。」
袴田推著餐車進來。
空氣中飄散著切碎的洋蔥和牛排一起煎過的味道,還有龍蝦湯的香氣。
「請坐,我立即幫您送上料理。」
掛著餐巾的袴田,以手掌比向桌子。
天河已經很久沒有接受這樣服侍了。
但是,如今的天河卻坐立難安。
「我現在就過去。」
天河帶著煩躁的心情,穿上丟在床邊的拖鞋,走到桌子前。
用完前菜、湯、奶油鮭魚後,天河以為下一道出現的會是主食的肉料理時,卻送來了蘋果冰沙。霧島家對料理實在非常講究。
「這杯冰沙所使用的蘋果,是屬於較早收成的津輕品種。您覺得如何呢,天上少爺?是否合您的口味?」
袴田在適當的時機,自然地解說著料理的食材。
(真是稱職的執事,下次我也要……不對,我已經辭掉執事的工作了。)
話說回來——
(……霧島幹嘛對我這麼好?)
或許是因為沒有心情好好用餐,天河連料理的好味道都嘗不出來。
雖然如此,天河還是將晚餐都吃完了。
「那麼,我幫您送上飯後的飲料及甜點。」
袴田一說完話,便準備離開房間。
「啊,等一下!」
天河不禁抓住執事的手。
「好痛啊……」
袴田皺著眉頭說道。
(難道他是在暑假時受傷的那位執事?)
天河想起,暑假來霧島家工作,看到那個用來惡作劇的稻草人時,女傭曾告訴他:「之前的執事為了將外圍牆上的稻草人拿下來,不小心受了傷而住院。」
因此,梶代替受傷的執事來到這個家中,之後又多僱用了天河。
「抱歉,你沒事吧?」
「讓您嚇一跳,我才要跟您道歉。請您不用擔心。」
袴田深深地鞠躬。
「那個傷,是暑假時——」
「啊,您也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