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再逢狂三 第五章 援救的輪迴

「──失敗了嗎?」

DEM Industry日本分公司的某個房內。

艾蓮聽見部下呈報的報告,回以蘊含不快與嘲笑的表情。

「這就怪了呢。明明是用艾克的〈神蝕篇帙〉乘人不備,卻不斷累積失敗紀錄。到底問題出在哪裡?除了純粹是執行者能力不足之外,我還真想不出其他理由呢。」

「艾蓮,你好厲害喔,說話句句都帶刺呢。」

阿爾緹米希亞苦笑著如此說道。艾蓮冷哼一聲,以誇張的動作蹺起二郎腿。

這時,恰巧有幾張紙像是被風吹進來似的,從房門口飄落。

接著幾名容貌相同的少女從中冒出頭來。

「哦,還真敢說嘛。」

「明明是頭一個失敗的人。」

「大嬸就是愛生氣,真討厭。好不想變老喲。」

「……你說什麼?」

艾蓮露出兇狠的視線瞪向〈妮貝可〉。〈妮貝可〉故作膽怯地顫抖著驚叫。

艾蓮並非對〈妮貝可〉的玩笑話感到光火,絲毫沒有這回事。但讓她明白侮辱最強者艾蓮代表著什麼含意,倒也未嘗不可。艾蓮眉頭深鎖,在腦內下達展開隨意領域的指令。

然而,艾蓮的顯現裝置並沒有發動。

因為在前一刻,威斯考特走進了房間。

「嗨,看來大家都在啊。」

「──艾克。」

艾蓮中斷指令後,從椅子上站起來,端正姿勢。阿爾緹米希亞也跟著挺直身軀。

「!父親大人!」

〈妮貝可〉表情突然變得開朗,飛奔到威斯考特的身邊。

威斯考特臉上浮現只拉扯臉部肌肉而形成的僵硬笑容,撫摸著〈妮貝可〉的頭,慢步走向艾蓮兩人。

「看來似乎觸礁了呢。人手還是不足嗎?」

「不,沒有那回……」

艾蓮打算如此回答時,〈妮貝可〉出聲打斷她。

「聽我說啦,父親大人。每次都有人妨礙。」

「沒錯、沒錯。真是討厭。那孩子是怎樣啦?」

「是叫〈夢魘〉嗎?真的超礙眼。如果沒有那傢伙,我早就不知殺五河士道幾百次了。」

「唔……」

聽完〈妮貝可〉們說的話,威斯考特輕聲低吟,將手抵在下巴思考。

「〈夢魘〉啊──『最邪惡的精靈』竟然會保護人類,真是奇怪。唯一能對抗〈妮貝可〉數量的,就是她的分身吧……」

「可是,這未免有點太神了吧。用〈妮貝可〉壓倒性的數量攻擊〈神蝕篇帙〉查到的地點時,卻每次都被阻止。」

阿爾緹米希亞說完,威斯考特再次輕聲低吟,揚起嘴角。

「搞不好──她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不可能瞞得過〈神蝕篇帙〉的法眼。」

「您的意思是,我們的情報泄露出去了嗎?」

「不,不是指襲擊的計畫,而是襲擊這件事本身。」

「……?」

艾蓮聽了威斯考特說的話,納悶地歪了頭。

「──狂三!狂三!」

天宮市郊外廢棄大樓中的一個房內,狂三突然趴倒在地,士道連忙沖向她身邊。

他將床單蓋在狂三赤裸的身上,慎重地將她的身體翻過來讓她仰躺,將耳朵湊近她嘴邊確認氣息。

微弱但確實的呼吸聲震動著他的鼓膜。士道暫且鬆了一口氣,搖晃狂三的肩膀。

「狂三,你還好嗎?狂三!」

就在士道試圖喚醒狂三的意識,再度呼喚她名字的瞬間。

「──讓你久等了,士道。」

狂三如此輕聲回答。

「……!」

不過,士道的表情染上困惑之色。因為倒卧在地的狂三依然昏迷不醒,唇瓣也絲毫未動。

然而士道馬上就知道聲音主人的身分。

因為有一名與狂三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踏著緩慢的步伐,從盤踞在房內牆面上的影子走出。

不會錯。那是〈刻刻帝〉產生出來的狂三的分身。

狂三分身將食指移到嘴邊,發出「噓!」的一聲制止士道後,一臉五味雜陳的表情蹲到狂三的身邊。

「士道,請放心,『我』只是睡著了。請讓『我』稍微休息一下。」

「當、當然可以啊,不過狂三究竟為什麼會昏倒……」

士道說完,分身溫柔地撫摸狂三的臉頰,將視線移回士道身上。

「『我』太勉強自己了。本來就已經處於疲憊不堪的狀態,還經歷那麼激烈的戰鬥。」

「這、這是怎麼回事……?」

「…………」

面對士道的詢問,分身突然有些遲疑不決。

她知道理由,但似乎猶豫著該不該將實情告訴士道。

於是,另一道人影又從那個分身的背後冒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與狂三容貌相同的分身。但她的裝扮並非紅黑色的靈裝,而是以單一色調構成的哥德蘿莉風洋裝。胸口和頭部裝飾著美麗的薔薇,左眼則戴著醫療用白色眼罩。

「你是……」

看見那名分身的模樣,士道將眼睛瞪得圓滾滾的。

因為那是士道過去利用【十二之彈】回到過去時所遇見的五年前的狂三。

但他立刻便明白利用〈刻刻帝〉【八之彈【Het】】產生出來的分身,是重現狂三所經歷過的姿態。如此一來,就算出現五年前姿態的分身也不足為奇。

眼罩狂三將手擱在猶豫不決的分身肩上,用單邊紅色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士道。

「士道,你是否能夠承受聽完事實所帶來的衝擊?」

「咦……?」

「只要不聞不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待『我』清醒,一切就能圓滿解決。這樣你還是想知道事實嗎?」

眼罩狂三微微眯起眼睛說道。士道看見那宛如看穿自己心中困惑與迷惘的眼神,頓時有些退怯。

不過,他咬緊牙根回望眼罩狂三,用力頷首。

於是,眼罩狂三打趣般嘻嘻嗤笑。

「哎呀、哎呀。若是保持沉默等待下去,或許就能『繼續』剛才的好事了呢。」

「……!我、我說你啊……」

「開玩笑的啦──謝謝你下定決心。」

眼罩狂三似乎很開心地如此說完,慢慢端正姿勢,豎起右手的食指與大拇指,指向士道。

宛如──用槍瞄準士道一樣。

然後,宣告。

那極為荒唐無稽又脫離現實的話語。

「就結論來說──士道,『你早就死了』。」

眼罩狂三如此說著,像「砰」的一聲射擊子彈一般,將指向士道的手指朝向上方。

「……啥?」

士道不明白眼罩狂三所言之意,發出錯愕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啊……?我……已經死了?喂、喂,那我為什麼還能動?難道是不知不覺來到了天堂嗎?」

「呵呵呵,那麼待在這裡的我就是女神嘍。」

眼罩狂三打哈哈說道。

但表情旋即沉著下來,接著說:

「正確說來,你本來應該會死……不對,這麼說吧,你『有可能』早就死了。」

「你……在說什麼啊?」

士道不知所措地回答。

「有可能」──早就死了。如果要提假設性的問題,全人類在日常生活中都潛藏著死亡的可能性吧。

不過,士道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眼罩狂三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像在開玩笑或敷衍了事。

「…………」

想必是從士道散發出來的氣息察覺到他的心思,眼罩狂三露出有些悲傷的微笑,接著訴說。

──二月九日放學後。

時崎狂三獨自站在校舍的頂樓,怔怔地眺望欄杆外的天宮市街景。

這個舉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既非鄉愁使然,也不是若有所思。況且狂三內心是否還保有凝視風景而產生那類情感的健全感性,也令人懷疑。

當然,狂三也有喜有怒,會覺得開心──傷心的話也肯定會流淚吧。

不過狂三雖生而為人,但人生的大半卻以精靈、復仇者以及殺人者的身分過活,實在難以認為她的內心會和以前一模一樣。

現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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