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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列隊,開始分開登艦」
三十分鐘後。
主離翔場。
風吹過廣闊的區域。
根據校長的指示,把所需的最小限度替換衣物塞進包里後,我們一路小跑到佔據要塞一半臨海位置的主離翔場。
希爾曼斯校長則在離翔場的停機庫前,等我們到到齊後,便下達列隊的命令。
因為這次也沒有規定我們的列隊順序,所以大家很隨意。
在地面平坦的區域中,所有人排好隊。
不過,雖然十七人排成一字橫隊,可是,卻分成兩個小團體。一邊是與侯爵一起沖入燃燒公館中的一組。另一邊,則是沒沖入的一組。自然的分成左右兩邊。
比安——
我側目看著同期生們的隊列,卻沒看見穿著黑色騎士服的少女。
明明剛才還在旁邊的……
(那傢伙……)
——『我看錯你了』
剛才一分鐘前。
手上夾著包一路快來而來的少女騎士,就位於隊伍中間的我身旁,用皮鞋響亮的踩亮地面立正。在早春的夜晚中,她的短髮似乎顯得有些寒意。
太好了——
我心想。
她就在我旁邊,可以解釋了……
可是,小聲的『比安』呼喊她時,少女卻側視著,朝我狠狠瞪眼,她臉上分明露出『怎麼旁邊的是這傢伙』的表情。擺出露骨的討厭後,回頭快步走開。短裙擺動著,向隊伍另一頭移動。
「…………」
無言以待,只能目送她離開。
(……這傢伙,什麼意思啊)
這個晚上,少女騎士的舉動,我無法理解。
至少,我希望她能明白,我不是侯爵所說的什麼『色鬼』。
「各位新生,你們將要搭乘的是我背後的這兩艘艦」
校長從大停機庫前訓示用的講壇上,環視著我們所有列隊者。
(————)
他的聲音,讓我緩過神來。是的,現在不是為比安的事情鬱悶的時候……
我把少女騎士的側臉從腦海中拂去,看著站在講壇上的銀髮中年騎士。
現役的騎士們正逐漸隱退。
希爾曼斯上校嗎……
他有多少歲呢。上校身為護樹騎士團的騎士,也就是說他也是預備學校的畢業生吧。他到底是我們多少年前的前輩啊——
一邊猜想,我一邊集中注意力聽校長說話。
「各位這次的任務,是搭乘作為醫護艦的練習艦奔赴紛爭地區,各位的身份是『補充醫護助手』,用以彌補醫療人員的不足。雖然各位是新生,但也是從各地入團競技會上脫穎而出的代表米爾索提亞的騎士種子。想必能勝任這份工作吧「
醫療人員不足——原因在於我們把被燃燒的公館中救出不知底細的生存者,送進了要塞裡面。
關於這一點,對我們——以新生中侯爵為中心的小群體,騎士團沒有任何指責。只是告訴我們,醫護所人員被女殺手大量殺害導致人手不足的窘境,由我們來彌補。
沒有闖入公館的那群人,也因為能跟著練習艦前往紛爭地區,有機會能看到翔空騎士『實戰』,所以沒有發出抱怨。
「不過,照顧戰場上以命博命的負傷者,對於優秀的各位來說,大概會背負上與比賽不同意義上沉重「
訓示的校長背後,是夜晚廣闊的離翔場。
廣闊。
這裡就是護樹騎士團的本部嗎——
到處是標識燈閃爍,遠方是無邊的黑暗。包圍要塞的城壁遠到甚至看不見。並排的數棟大停機庫,是用來保管騎士的守護騎以及維護保養飛空艦的地方嗎?
大概是因為臨海吧,從視野的深處,吹來帶些海潮味的冷風。在視野的右手邊,大停機庫中的一個,正在打開複數的正面庫門。
有什麼從中出現了。
流線型巨影——有兩個。從寫著『I』,『II』號碼的門中,其頭部慢慢出現,以半飄浮狀態被兩台牽引車帶著,露出全貌。
隆隆
隆
翔空艦……
如同雙生子般的兩艘同型艦。
黑暗中,與地面近在咫尺的兩個流線外型,讓我聯想起以前在寺院藏書館中看過的某種棲息在海洋中的巨大動物——對了,就是那種名為鯨的動物。雙胞胎鯨身上,轟響著雙重MC引擎聲,跟著引導路的藍色標識燈,緩緩前進,然後同時停下。
在照明的燈光下,黑暗中出現兩個青灰色船體。
「——!」
屏住呼吸的,大概不止我一個吧。
比起剛才飛過我們頭頂的作為守護樹母艦的巡航艦,這兩艘船體的全長只有其不到一半,大概在150碼——左右吧。不過,近距離抬頭望去,其重量感是壓倒性的。
停在兩艘半空中的船體後部,同時向下沉。下部搭載平台的門,像是張開嘴巴似的向下打開,在與地面接觸後,變成閃爍著黃光的乘降用斜坡。
「好了,按列隊順序上艦」
校長催促到。
隊伍最前面的是比安,她站在領頭位置。那個黑髮胸肌少年就跟在後面,他站在比安旁邊更顯得體格魁梧。候補生們排成一列,準備走上眼前的飛空艦乘降斜坡。
我也跟著隊伍移動。
可是。
「等等」
校長出聲,在我前面的離翔場引導員握著螢光棒,擋住我的去路。
「從你開始,上另一架」
「——唉?」
引導員揮了手中的螢光棒,指了指並排的另一艘。
「你上那艘艦,候補生」
隊伍突然在我跟前截斷。
要說原因……
是校長的指示。
「剩下的各位,和我一起行動,跟上」
希爾曼斯校長從講壇下來,一揮手示意跟他走,變成領頭位置的我,帶著餘下的所有人(十人),走過跟前的飛空艦。
去另一邊……?
(要坐那艘嗎)
說起來,校長是說過『分開登艦』……
雖然鬱悶,但跟著校長,很快穿過水銀燈光下的青灰色流線型船體下方。頭頂是巨大的艦體,引擎聲在腳下地面迴響。與壓力機的排氣口一邊噴出白煙,第一艘飛空艦不等我們全部經過,就關上乘降甲板。
呼颼颼
呼颼颼
比安領頭的七名同期生登上的乘降甲板收回船內,嚴縫密合宛如一體。
「————」
「喂,別光杵著啊」
剛不由停下腳步,就被後面的茶發鷹鉤鼻催促著。
「啊,對不起」
一邊回頭道歉,一邊繼續走,在關上的底部甲板門旁,有一塊刻著艦名的銘板。
伊爾吉翁·巴萊
這好像就是剛才那艘艦的名字。
(而這邊的第二艘艦——)
穿過第一艘練習艦的正下方,在強風之中,接近一旁並排的同型艦。
同樣大小的青灰色流線型機體。
這艘是——諾耶·姆吉克。
一眼就明白了。
對這艘艦我有印象,不可能會忘記。弗蘭斯入團選拔競技會的定點起始緊急降落中,它就是的目標降落艦。我和強還有比安三人——
「喂,我們這艘艦的艦長好像就是校長」
有誰在後面大聲說。
「真的?」
「真的嗎?」
「——?」
事實上,走在我前面數步之遙的中年騎士剛一走近諾耶·姆吉克,乘降甲板兩側的黑制服軍官們(似乎是乘員)就同時敬禮迎接。
「您辛苦了」
「您辛苦了,上校」
「辛苦的是待機中的你們吧,卡夫曼」
「您過獎了」
「接下來數天要麻煩你了」
「是」
看校長的背影像是在道謝,見他朝軍官中最前方的一人點了點頭,走上甲板。
(校長是艦長……!?)
不,其實不是這樣。之後我才知道,希爾曼斯上校不是作為艦長,而是作為這次紛爭調停的支援艦隊司令——換言之,就是統轄兩艘練習艦的指揮官而登艦的。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