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
盤腿而坐並且揚起上半身的金髮小鬼,態度高傲地如此說道:
「妾身可是高貴的黑夜一族,堂堂的瑪莉·法蘭索瓦·維克特·朵·艾托·菲斯,除了新鮮的血液之外什麼也不吃。」
「就算你這麼說——」
我聳聳肩。
「雖然鮮血看起來很營養,也許能恢複你的體力也不一定。但今天根本沒時間準備那種東西。」
「那麼你現在就去準備啊。」
「不要強人所難。總之我已經做了晚飯,你就先吃桌子上的東西吧。」
「我拒絕。」
「不是我在自誇,不過我煮的飯很好吃喔?例如這盤韭菜炒肝,裡頭含了很豐富的維他命及鐵質,一定能給你補血喔?既然能夠補血,應該就和喝鮮血同樣意思吧?」
「妾身不想聽那種無聊的詭辯,你這蠢材。」
小鬼把頭甩向一旁。
對於我使出渾身解數所做的韭菜炒肝,她不只是看也不看一眼,甚至連味道都不聞。
——好了。
我再稍微說明一下目前的狀況吧。
這裡是宇堂家的客廳。
茶几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晚餐菜色,我和美園,還有那個名字亂長一把的金髮小鬼正圍著茶几。
至此為止的事情經過,大略如下:
經過一番苦戰,我總算讓美園接受了狀況,並且暫時讓她站在自己這邊。
↓
過了一會兒,金髮小鬼醒了。
↓
我和美園努力制止了開始大吵大鬧的小鬼。
↓
想到餓著肚子無法打仗,我們決定邊吃晚飯邊討論事情。←(目前在這裡)
……總之就是這樣。
「妾身要再次強調,你這個叫龍之介的。」
大剌剌地盤著雙腿的小鬼頭,擺出蠻橫的態度。
「叫美園的也給妾身聽好了。妾身除了鮮血之外,什麼也不吃。妾身喜歡的是愚蠢人類們的慘叫與絕望,絕不是骯髒的人類所做的飯菜。趕快把鮮血拿來。」
「所以我說,根本沒有哪種東西啦。」
美園早就自顧自地說了聲:『我要開動了』,並且開始吃著晚飯。手工煎餃的香味飄了過來,讓我的肚子變得更餓了。可惡,我也好想趁熱吃啊。
話說,美園那傢伙居然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打算把麻煩事全都推給我嗎……不過也是,這的確是我的問題,與美園無關。我也覺得總比她隨便插嘴來得好。
「妾身已經大發慈悲了。」
小鬼仍在胡言亂語:
「沒有說要你們獻上自己的鮮血。但若是你們要繼續爬到妾身的頭上,妾身可不會忍耐下去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哼,只要妾身想那麼做,光是動動手指頭,就能送你們這些脆弱的人類下地獄,這點你們可別忘了。」
「你剛才明明就被我和美園輕鬆制服了吧。」
「那是因為肚子太餓,沒有力氣的關係!只要喝下你們一滴鮮血,妾身立刻就會恢複力量,在轉眼之間讓你們灰飛煙滅!」
「不過,現在就是沒有鮮血啊。」
「所以,才叫你們快點準備啊!為了讓你們嘗嘗苦頭,無論如何都需要血!」
唉。
當然,沒有人會笨到聽了這種話還去準備。
話說,雖然這個臭小鬼講話態度高傲,用詞也很古怪,但骨子裡仍是個蠢小鬼。
既然如此,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們只能擺出成熟的姿態,好好與小孩子進行溝通。
「呃……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吾乃瑪莉·法蘭索瓦·維克特·朵·艾托·菲斯。」
「OK,你叫瑪莉是吧。不然這樣吧,我就照你的吩咐,替你準備鮮血。」
「嗯,這樣才叫忠誠。」
「那麼,我就先去附近的肉店買東西吧。」
「喂,給妾身等一下。」
「啥?幹麼?」
「你說的肉店,就是那個吧?那不就是專賣你們所飼養的牲畜的店嗎?那種地方能夠找到人類的鮮血嗎?」
「喔,你不用擔心。」
「是嗎,那就好。」
「哎,反正捏著鼻子喝下去,你也分不出來那是什麼血吧。」
「你、你這傢伙!」
小鬼勃然大怒:
「居然想讓妾身喝下畜生的血?難道你以為那種東西能夠填飽妾身嗎,你這蠢材!」
「真啰唆耶,反正成分上差不了多少吧?還是怎樣,你是那種『要喝汽水就要喝百事,絕不妥協』,恨可口可樂入骨的類型嗎?我們已經不計較你的來歷和無禮,以及特地做飯給你還不吃的任性態度,現在還說要準備血給你喝。你也該妥協一下了吧。」
「這不是妥不妥協的問題!妾身原本就只能接受人類的鮮血而已!就算吃了其他的東西,也無法化為吾之血肉!」
真是夠了。
她自編的故事背景還真是麻煩。
可是,要找人類的血?
要是我能剛好流個鼻血,也許就能輕鬆準備了。再怎麼說也沒那麼巧,而我又不想隨便傷害自己的身體,畢竟那再怎麼說都讓步太多了。
嗯。
要如何不用上利器,和平地流出血。而且還不能是鼻血的話——
「龍之介。」
下一秒鐘,美園冰冷的目光刺向我。
「可以說明一下,你為什麼突然看我的下腹嗎?」
「嗯?你在說什——」
碰!
「唔哇?」
「可以說明一下嗎?」
「不是,你到底在說——」
碰!
「唔哇喔?」
「欸,你剛才在想什麼?你剛才在想要從哪裡弄血來,說說看呀?」
「那、那是誤會,我沒有那樣——」
碰!
「唔……喔喔……」
「你就說說看嘛,我不會生氣的。」
「不是,你根本就已經在生——」
碰!
「美、美園,聽我解——」
碰!
碰!
碰!
她接二連三地在茶几底下,以踢腿的手段正確地破壞著我的下半身。
不妙,再這樣下去我就不能生孩子了。
「喂,停、停手啊你。」
小鬼趕緊替無法發出聲音的我求情。
大概是看不下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她原本那桀驚不馴的態度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不只臉色蒼白,連聲音都在顫抖著。
「要是那傢伙死了,不就沒有人能替妾身張羅鮮血了嗎?你手下留情點吧。」
「……也是,你說的沒錯呢,對不起。」
美園笑著道歉,馬上停止了破壞活動。
這位青梅竹馬一旦發飆,就連我老爸也無法阻止,而且連她所尊敬的我媽有時候都無法控制。因此,現在這個狀況可說是十分罕見。
這大概是因為——
對美園來說,她大概還不太確定要怎麼對待這個金髮小鬼吧。到底該以平常慣用的資優生形象對待,還是該像對我時那樣把本性全都展露出來。
而小鬼自己應該也很明白這一點。
她很明白美園是多麼危險的人物。而與她相比,我是個多麼正經而溫柔的男人。
教育的第一步,就是先從讓對方了解到自己能忤逆和不能忤逆的對象開始,並以讓對方了解自己到底該仰賴誰而作結。呵呵,正如我的計算啊。這才是我親自執行苦肉計的目的……咦?不,我不是在死要面子啦。呃,我說真的。
「唉,總之呢。」
我一邊揉著下腹,一邊擦拭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冷汗。
「事情就是這樣,要準備像樣的鮮血很難。」
「真是如此嗎?」
擺出若無其事表情繼續用餐的美園從旁插話:
「只要我想那麼做,馬上就可以準備。而且還是最新鮮的。」
「喔,你是打算從哪裡弄來鮮血。」
「又不見得一定要鼻血,對吧?」
「喂,給我等一下。你不要看著我的頭部中心說出那種令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