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逃犯,里見蓮太郎 序章 惡夢的胎動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大瓜飛飛

錄入:大瓜飛飛

修圖:十七斷章(黑白)

初校:feelmyself

音域寬廣的女高音美聲時高時低,在廣闊的劇場輕柔擴散。

芳原健二坐在昏暗的觀眾席,屏氣凝神注視舞台。

身著十七世紀蘇格蘭風服裝的演員一邊歌詠散文的唱詞,一邊在舞台上自在來回走著。

電子揭示板驀然亮起,在舞台旁邊顯示他們歌唱的內容。舞台上的緊張氣氛直接感染觀眾席,彷彿可以看見被繃緊的絲線。

健二觀賞的歌劇,是堇尼采悌的「拉美默爾的露琪亞」。

阿斯頓家的露琪亞與雷文斯伍德家的埃德加相愛,儘管兩人試圖成為不睦兩家之間的友誼橋樑,但是露琪亞憎恨雷文斯伍德家的兄長,偽造要兩人分手的信件交給妹妹,破壞他們的關係,讓妹妹同意做為政治婚姻的籌碼,嫁給有錢的貴族。

然而聽到不明就裡的露琪亞突然要嫁給別人,瘋狂暴怒的埃德加現身婚禮,嚴厲地譴責露琪亞。

精神受創的露琪亞發瘋了。

刺殺新郎的露琪亞最後選擇死亡,明白真相的埃德加也追隨她自盡……

提起古典歌劇,健二會毫不猶豫推舉莫札特,不過只有堇尼采悌——應該說「拉美默爾的露琪亞」另當別論。

不知已經欣賞這齣戲幾遍了,劇情烙印在腦中,然後還是會像這樣每次過來劇場報到。

仔細想想,超越時代傳承下來的歌劇,經常是以悲劇居多。

看似堅若磐石的愛,只要一點嫉妒與猜疑的細小破綻就會步向破滅……

健二知道這樣很失禮,不過還是環願身旁與背後的觀眾席,內心感到很悲傷。

足足有一八〇〇個座位的新國立劇場,來客不到三成。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樣也是很合理的事。在十年前的原腸動物大戰失去許多有能力的人才,這個現象並不僅限於電影產業。

他突然察覺隔壁有人悄悄坐下的氣息,有股甜美的氣味漂進鼻孔里。

健二不發一語感到訝異。那個人應該是中學生吧,頭戴擋住臉孔的草帽,平坦的胸口套著薄如紗幕的連身洋裝。至於最顯眼的,則是她手上所拿的粉紅色布偶熊。

這時隨著有如用力敲打的重低音,歌劇的伴奏聲傳入耳里。隨著令人惶惶不安的伴奏,露琪亞正在演唱「瘋狂場景」的詠嘆調。

不知不覺來到第三幕。

發瘋刺殺新郎,渾身是血的露琪亞,悵然若失地自舞台右側現身結婚喜宴,開始唱起充滿瘋狂又令人恐懼的詠嘆調,手上還拿著染血的刀刃……

健二的胸口突然感覺受到衝擊,劇痛貫穿全身。

才覺得胃部深處有塊噁心的玩意湧上來,接下來便激烈吐血。

望向胸口,自己的胸部難以置信地插了一把刀。

他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緩緩轉動脖子,手中握著刀子的是方才坐在隔壁的草帽少女。兇器似乎是預藏在布偶內,水平放倒的小刀以俐落的手法鑽過健二的肋骨,貫穿心臟加以破壞。

「為…………為……」

——為什麼?

正想發問,健二的嘴巴突然被捂住,少女的臉湊近。

少女在嘴邊豎起食指發出「噓——」的聲音。像是在勸阻他人違反觀賞禮儀一樣擺出略帶警示意味的可愛表情。

意識逐漸遠去,健二連發出呻吟都不被允許,就這樣垂下頭靜靜喪命。

少女的視線緊盯正前方的歌劇,同時握住隔壁男性的手,確認脈搏完全消失才起身。

舞台上演到第三幕的尾聲,一邊聽著背後響起的莊嚴歌劇曲調,少女離開劇場。

離開設有空調的劇場瞬間,刺眼的日光與悶熱的暑氣迎面襲向少女。加熱的柏油路在熱空氣下,顏得搖曳不定。

少女邊走邊操縱手機,撥打事先預備好的號碼。

「這裡是『蜂烏』。任務完成。『巢穴』,等待後續指示。」

對高村莢來說,一大早的工作是從把還在睡的丈夫與兒子叫醒開始。

踏著嘎吱亂響的橡木階梯依序進入相鄰的兒子與丈夫寢室。

對手是經驗老到的食睡鬼,光是搖晃一、兩次也不會起床,所以要叫醒他們是有訣竅的。把棉被拉開打開房門不管。暫時先下樓做早餐,丈夫與兒子只要被香味吸引,就會像殭屍一樣慢吞吞起床,這就是她的技巧。

那對父子儘管外表不大像,但是就這個習性看來,會讓人感嘆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做起加入起司片的起司蛋包飯,並把昨天剩下的絞肉咖哩抹在吐司上烘烤。

望著那兩人慢條斯理吃完早餐,將鮭魚飯糰便當交給丈夫送他出門,看著兒子搭上幼稚園的校車。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戰鬥。

在背後用力綁好園裙繩結振作精神,一邊確認天氣預報,一邊將累稹的臟衣服丟入洗衣機按下開始洗衣鍵,再套上橡膠手套。

今天的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對付平日敬而遠之的浴室磁磚縫隙污垢,以及馬桶四周的掃除工作。

事前以為會很辛苦的霉垢清除作業,藉由高溫讓污垢容易剝落的特性,進展意外順利。

噴洒霉垢清潔劑用力擦拭磁磚縫隙的同時,她察覺自己內心湧現無上的喜悅。

理所當然地照顧丈夫與兒子,理所當然地做家事。

十年前不敢想像的幸福光景,就在自己的眼前。

聽見洗衣機發出清洗完舉的聲音,她自浴室起身,雙手抱著洗好的衣物,用腳推開拉門來到沿廊。

色彩美得難以形容的天空,無聲無息飄過的堆積雲。太陽發出閃亮的光輝。

就在這時,屋內響起微弱的門鈴聲。莢慌忙放下洗衣籃,跑向玄關同時用圍裙擦手。

「來——了!」

玄關門打開之後,莢訝異地站在原地不動。

那裡佇立著一名散發強烈威嚇感的男子。他的身高超過一百九十公分,明明是夏天卻穿著長大衣,戴著圓框墨鏡,嘴邊是整齊的短須。

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個……」

「你是高村莢?」

對方以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開口,無數的紙片朝莢扔來,散落在地。

儘管趕緊擺出防禦姿勢,不過仔細一看,那只是列印出來的數十張照片。

上頭的人全是莢,她這才發覺自己遭到偷拍。

「————唔!」

理解那些照片代表什麼意味的瞬間,莢把手伸進圍裙口袋,掏出葛拉克手槍。

然而下一秒鐘,伴隨著槍響,莢的身體猛烈撞擊背後的牆壁。

「咕……」

男子手中不知何時握著霰彈槍,槍口冒出熾熱的白煙。這是為了便於隱藏,截短槍管與槍托的緊緻版武器。

莢用手按住自己的肚子。剛才的那發人員殺傷用霰彈,毫不留情撕裂她的腹部,造成致命傷。

莢的葛拉克手槍掉在地上,她抬起頭:

「你……究竟是?」

回答她的是對準眉心的霰彈槍槍口。

男子扣下霰彈槍扳機,補上第二發。

他不理會摩擦牆壁拖出血跡癱軟在地的莢,將霰彈槍藏入大衣中,迅速離開屋子。

剛走出玄關,鄰居就因為聽到槍響陸續探頭。

確認來到安全場所,男子這才操縱起手機。

「這裡是『劍尾魚』。『巢穴』請回答,任務完成,等待後續指示。」

「對了,說到昨天的聯誼,那些男的竟然在緊要關頭說要平分費用,明明大了我們十歲以上,真是沒有道理。」

呀哈哈,呀哈哈——旁人紛紛大笑。低俗笑聲從敵開的教室窗戶流出,響徹整間學校。

有股令人作惡的香水味。很明顯是搞錯分量了,過猶不及——突然可以明白當初說這句話的人想表達什麼。

事情變得很麻煩啊——巳繼悠河在腦袋角落思考,不過他很快搖頭走向自己的座位。

「那個。」

「啥啊?」

回頭的人是班上數一數二的不良少女。儘管穿著額狩高中二年級的夏季制服,卻故意弄得很邋遢。對老師辯稱天生如此的頭髮,挑染了薄薄一層金髮。每到下課就把耳環戴上去,等到鈴聲響起才取下耳環,在老師面前擺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這種不良少女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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