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和平的壽命,交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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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爾特海姆城地下一層的停車場里停著格里克斯的斯崔克裝甲車。雖然謙吾等人住在客房裡,但大迫和其他後援人員則為了預防緊急事態,就選擇直接在停車場待命。

謙吾將涼羽的護衛交給了彩離,隻身一人來到地下。他打算再好好檢查一下自己的GENEZ。現在停在這裡的斯崔克裝甲車是特製的,裡頭搭載了兩具GENEZ。

裝備GENEZ需要花不少時間,跟棒球捕手把防具穿上花的功夫差不多。斯崔克裝甲車裡除了戰鬥服以外,還搭載了許多在裝備了戰鬥服後使用的重型武器。

無論是戰鬥服還是重型武器都已經由後援人員整備妥當。雖然明白這點,但就跟成戰鬥機是一個道理,最終的檢查必須由操縱者本人親自進行。戰鬥服的DNA電腦、人工肌肉的操縱系統、專用武器的整備、彈藥質量都必須一一確認。

就在這時,謙吾的手機響了起來。

「喲,謙吾。」

電話另一頭的人是海神學園電腦部的庫巴。雖然是從日本打來的電話,但謙吾的手機也配有衛星通信的機能。

「我調查過了,關於威爾特海姆的齒輪。」

「說來聽聽。」

「是關於公國首相雷恩哈魯特·奧特的情報。」

「那傢伙我已經見過了。是個可疑的混蛋,看一眼就知道是個滿口謊話的狗娘養的東西。」

「那傢伙已經瞞著公王搜了好幾次威爾特海姆城了,大概是為了找到齒輪吧。為了尋找暗房,他甚至還動用了地下雷達,似乎還進行了紅外線勘測。不過,結果卻……」

「什麼也沒找到,於是就瞄上了涼羽她們。」

「就是這麼回事。所以謙吾你們和巴比倫·梅德森的那群傢伙也沒有留在那裡的必要啦。」

「這樣大動干戈都沒有找到嗎……說不定,『齒輪』並不在這座城裡。」

「但是,那個首相可不是只搜了威爾特海姆城,這個國家裡所有可疑的地方他都調查過了。搞不好,『威爾特海姆的齒輪』這種玩意根本就不存在吧?」

「不,那倒不至於。」謙吾馬上答道。「據從涼羽所說,公女她自己也沒有否認齒輪的存在。」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我也想知道呢。」

——儘是些不明不白的事情。

見謙吾掛了手機,大迫便向他搭話。

「跟誰講電話呢?」

「就算我不回答……我的電話也一直在情報部的竊聽之下,請去問他們吧。」

「還是一如既往地露骨啊,謙吾。」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也想早點動手,不過,畢竟這個國家可算是『敵人的領地』,隨便出手可是會自掘墳墓的。對方一定會有所行動,露出馬腳。在那之前我們絕對不能急躁。」

「就算你跟我說別急躁……」

謙吾皺起了眉頭。雪菜到底遭受了怎樣的虐待呢——就算是不死之身,對方為了問出情報肯定會對她進行拷問。光是想像那光景,謙吾就忍不住想要衝出去與那群可疑的傢伙決一死戰。謙吾曾經立下過守護雪菜的誓言。並不是因為她是南丁格爾,也不是遵循艾娜的命令,而是謙吾本人絕不希望失去雪菜。

「多少,我還是玩了點小花招的。」大迫輕輕地拍了怕謙吾的肩膀。「……不過情況還是跟走鋼絲似的,要是我們當中有誰沖昏了頭,到時候能贏的仗也贏不了了。而且,我看現在最昏頭的人就是你了。」

「沒問題……我雖然還年輕但不是新兵。焦躁是一回事,付諸行動是另一回事,我是不會混淆的。」

謙吾的話並非謊言。雖然他很焦躁,但並不意味著思考能力也跟著報銷了。他很清楚採取怎樣的行動才是明智的選擇。

「話說回來……」大迫改變了話題。看到謙吾冷靜的樣子,他多少安心了些。「果然,歐洲國家和日本大相徑庭啊。這座城裡到處都留著二戰時使用過的武器,無論哪件都保養得很好,都是那個時代的風氣至今依存的證據啊。」

「日本的戰史博物館實在是太少了。就算在義務教育的課程里,也沒有對日本發動的戰爭多做解釋,簡直就像是在遮掩自己的傷口一樣,感覺真噁心。」謙吾不愉快地說道。大迫和謙吾因為任務頻繁地在海外活動,兩人說起話來都不把自己當日本人。

「徵兵制國家的國民會更認真地考慮這方面的問題吧……不過現實卻是,對裝備了最先進武器的發達國家軍隊而言,徵兵制毫無效率可言。這也是尷尬的地方啊。」

「偶爾跟普通的高中生聊天,會發現在這方面的認識簡直就是天差地別。」謙吾說道。「雖然他們都知道『戰爭是不對的』,但問及理由的時候就什麼也答不上來了,說白了就是人云亦云。對廉價日本戰爭電影所帶來的印象全盤皆收,只不過是一種思考停滯罷了。『為什麼不對?』、『為什麼在戰爭中死去是一件悲哀的事?』——我認為,必須教育出更多能夠自己找出答案的人來。」

「明明還是學生就不要擺出一副教育者的模樣啦,而且還是在老師的面前……」

大迫不禁苦笑。

閑聊一陣之後,大迫留下一句「那麼,我先去跟威爾特海姆軍隊的有關人士打個照面」,便離開了地下一層的停車場。

在檢查了一遍裝備之後,謙吾從裝甲車上下來,順著地下一層停車場的樓梯向一樓走去。

因為從公女那裡得到了在王城領地內自由行動的許可,謙吾便在內庭里轉了一圈。說不定會碰上在城內進行大規模交戰的情況。為了以防萬一,先要熟悉周圍的地形。當然,謙吾在來到威爾特海姆之前就已經藉由衛星照片之類的資料預習了王城的構造,但與親眼所見依然有所出入。

現在公女的護衛是賽魯玖,涼羽的護衛則是彩離。

如果用GENEZ與敵方交戰的話,地點八成會是屋頂或者庭院。強化外骨骼之間的戰鬥實在太過激烈,屋內空間就顯得過於狹窄了。等會兒再看看王城的屋頂吧——謙吾一邊思考一邊踱著步子,不知不覺間來到了玫瑰園前面。據涼羽所說,這是栽培了三百種以上的玫瑰,擁有數百年歷史的玫瑰園。

在裝飾玫瑰用的拱門附近擺放著供人休息用的長椅,謙吾在長椅的右端坐下。他打算稍停片刻,把周圍建築物的形狀和位置印到腦海里去。

「……」

謙吾剛一坐下,就有一個披著風帽的大塊頭男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看樣子是打理玫瑰園的園丁。雖說是身邊,但這個男人坐在長椅的左端,與謙吾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涼羽曾經說過,這些打扮得像是中世紀修道士的人只負責打理玫瑰園,並住在玫瑰園的小塔里,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座城——

「來觀光嗎……?」

身高近兩米的男人如此搭話道。

果然還是看不到他的相貌。雖然他的英文很流利,但卻帶有明顯的阿拉伯腔。體格很結實,聲音有點蒼老,大概已經年過五十了吧。

「不……是『工作』。」

謙吾用英語回答道。

「是中國人嗎?還是日本人?」

男人繼續問道。

「是日本人。」

「怪不得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身上有種令人懷念的感覺。我曾經在巴勒斯坦碰到過一些勇敢的日本人,每個人都是血氣方剛,很靠得住啊……話說回來,日本人看起來都比較年輕,你幾歲了?」

「十七歲。」

「真的很年輕啊……真是意想不到。你身上的那種氣息,似乎是不得不在修羅場里打拚才磨練出來的吧。你那種眼神,是只有無數次殺人而又無數次險些被殺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對方是同行嗎——?謙吾立刻提起了警戒心,微微抬高了腰部。

「不用這麼緊張……如你所見,我只是一介玫瑰園的園丁……」男人這麼說著,像是疲倦了似的嘆了口氣。「看到你,不知怎麼就會想到過去的事情啊……」

「過去嗎……」

「我過去的委身之地可不是這美麗的玫瑰園,而是戰場啊。」男人繼續說道。「我年輕的時候確實是為正義而戰的,這點我到現在也不曾懷疑過。但是,隨著年紀慢慢變大,事情也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戰爭和權利變得錯綜複雜,就算身為組織的領導人也沒辦法把握所有的情況……」

「在現代的戰爭當中,複雜化和多樣化是不可避免的。」

「是啊,就是這個。複雜化和多樣化。而且那並沒有將世界推向更積極的方向,倒不如說,從中衍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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