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是業障深重的生物。
當然,男性也背負著名為業障的東西,不過比起女性還是要單純一些。
直截了當的說,男性總是單純,女性較為複雜。
有時女性雖然非常情緒化,另一方面又會現實的令人震驚:有愚直的時候,也有精於算計的時候。
女性這種充滿矛盾的生物,是大多數男性無法真正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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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風景,藤堂蘭華早已屢見不鮮。
平時這條街上年輕人流連忘返,激光電視二十四小時放送著大量信息,喧嘩聲到深夜也不絕於耳。
不過現在,這裡人影全無,激光電視也關閉了。分不清白晝還是黑夜,硬要說的話就是黃昏——暗雲被夕陽染上血色,日落前的街道被暮色永久的覆蓋。
這種風景,藤堂蘭華也早已看慣。
倒不如說,在這種吹拂殺伐之風的荒涼風景里,對蘭華而言待著更舒服。
在這個無數次開啟門扉造訪的世界中,蘭華可以旁若無人地肆意行動。
那為什麼蘭華還露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呢,芭拉庫里絲這麼想著。
蘭華之所以有侮辱、蔑視、嘲笑別人這富有攻擊性的一面,無疑反映出她從小就抱有的自卑感。蘭華通過這樣的行為立於他人之上,而這又增加了她的攻擊性。攝取「魔性之血」又加重了這種缺陷,表現出極度殘酷的作風。
但是當這種嫉妒的興奮狀態冷卻下來,蘭華憤怒嘲笑參半的表情中又混入少女脆弱的部分,芭拉庫里絲已經見過不知多少次了。
今天的「犧牲者」候補,少見的是個年輕女孩。
和蘭華差不多大,也可能大上一兩歲。身著名牌西服打扮出一種漂亮的OL風。
搭檔的戰爭妖精則是個子高挑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種,簡直想是從羅曼史小說里走出來的一樣,英俊的無可非議。他可能就是讓蘭華變得格外焦躁的原因。
將變成劍的羅密歐拿在手中,OL風的女孩正面沖了過來。是在說不上是出其不意,簡直就是無計可施之下的垂死掙扎罷了。
「…·話說回來」
蘭華吸了吸鼻子朝地面一踢。蘭華穿著厚底涼鞋輕鬆地跳起數米,和芭拉庫里絲一瞬間移動到了OL風女孩的頭上。
「!?」
對手的驚愕連芭拉庫里絲都感受到了。這種程度就大驚小怪,明顯就是對方力量不足,誤判我方實力的證據。
「別因為這邊漫不經心的,就小瞧我們啊!」
「嗚…·咕!」
穿著涼鞋一下踢在慌忙轉身的女性肩窩上。感受到鎖骨附近劇烈的疼痛,女性發出呻吟,站都站不穩。
「咕——」
靠停在路邊的迷你巴士支撐身體的女性,被踢的手臂垂下,將劍交到另一隻手上。「魔性之血」雖然開始治療身體,但恐怕剛才的一蹴已經讓鎖骨骨折了。
以OL風女性肩膀作為踏台調向更高處的蘭華,一腳把路燈踢成180度的同時,又立刻開始了追擊。
「『重槌』需要嗎?」
「不用!」
拒絕了芭拉庫里絲的建議,蘭華從刁鑽的角度風一般沖向OL風女性。
「!」
揮舞著拳劍,蘭華瞄準了OL風女性的脖頸。高速擦肩而過的瞬間,雙方的劍刃交錯,迸發出四散的火花。
「呀——」
落地同時蘭華回首一揮拳劍,無數的「魔箭」四射而出。青中摻雜著黑銀的光芒向女性涌去,連悲鳴都吞噬其中,炫目地綻放開來。
連像樣的防禦都做不到,OL風女性的西裝到處裂開了大口,滿身是傷地跪在了地上。
「…·已經結束了。雖然我還沒太滿足就是了」
預感戰鬥終焉的來臨,芭拉庫里絲失望地嘟囔著。和滿是施虐性慾望的蘭華不同,芭拉庫里絲只是個純粹喜好戰鬥的戰爭妖精。和實力差距過大的敵人戰鬥是在提不起勁,更別說敵人已經陷入喪失戰鬥力的狀態,失去興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即便如此扔毫不動搖進行攻擊的蘭華,縮短了和女性之間的距離,隨意地用拳劍猛攻。
「咕…·啊」
好不容易承受住攻擊的女性,全身上下噴出了血霧。
「小芭,現在給我用重槌!」
「誒?」
「好了,快點!」
後退一步用刀鋒對準了女性,蘭華對芭拉庫里絲說道。
「…·哎呀哎呀」
嘴上發著牢騷,芭拉庫里絲按照蘭華的催促把匯聚的能量一口氣釋放出去。
「————」
黑色的光輝一瞬間覆蓋了整個場地,爆炸聲緊隨其後,爆風隨之四散。
「現在用這種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吧?只是單純的浪費能量罷了」
「好了啦!我就想這麼做!」
揮了揮漂浮的粉塵,蘭華朝女性大步走了過去。
近距離吃了一發重槌,被遠遠吹飛的女性,後背狠狠地撞上信號燈,和細小的玻璃碎片一起掉到柏油馬路上。從趴著的身體下鮮血汩汩流出,漸漸形成一攤血泊。
一旁英俊男子變成的長劍已折成兩半,慢慢變成了光的粒子。
從蘭華的右手離開變為人形的芭拉庫里絲將粒子吸收到自己體內,給人一種好似化作嶄新力量的印象,然後又把裝有伏特加的寶特瓶放到嘴邊。
蘭華俯視著不再動彈的女性,以手扶額肩膀晃動,塗得鮮紅的嘴唇吐出好似悲鳴的細小哭聲,反之激動大笑也是——這些給人的感覺都非常不好。
今天的戰鬥是一面倒。或者說今天的戰鬥也應該如此。至今為止芭拉庫里絲沒有遇到過比自己強大的戰爭妖精,也感覺到和蘭華搭檔隨著戰鬥的繼續自己變強了。
事實上,在這條街上混跡人群中的戰爭妖精幾乎都被蘭華和芭拉庫里絲打倒了。沒有組合比自己更強,蘭華和芭拉庫里絲如此確信著。
即便如此,蘭華也仍舊不滿足。
聳動著纖細肩膀的蘭華,用戴著裝飾眾多的手鐲的右手拭去淚水,中途突然用手抓起翻倒在地四分五裂的標識。
「——別讓我說那麼多遍,蘭華」
芭拉庫里絲一把摁住毫不費力舉起標識的蘭華肩膀。
「不管你殺不殺這個人類,你的煩躁都不會消失喲——也就是說,這是無謂的浪費能量,住手吧」
「——」
蘭華用充血的瞳孔盯著倒在地上的女性。
「…··這個女的以前也嘲笑過蘭華嗎?」
聽到芭拉庫里絲的發問,蘭華把標識朝著日本最有名的時尚大廈扔去,憤怒地轉過身來。
「對呀,嘲笑了!嘲笑過的!大家都笑話我!都嘲笑過我!所以都去死就好了,所有人!」
「…·就我看來,這就是單純的找茬而已唷」
芭拉庫里絲拽著女性的衣領,往大道更裡面的巷子里走去。把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痕的女性放到有點骯髒的小路盡頭的垃圾堆上,喝著伏特加返回到蘭華身邊。
背對著芭拉庫里絲,蘭華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好像終於壓下了狂亂的情緒。
「我們也差不多該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移動了。突然大白天在涉谷被釋放出去還是有點麻煩」
「小芭」
打開化妝盒補妝的蘭華忽略了芭拉庫里絲的話,突然反問
「——我、美嗎?」
「要再自信一點,蘭華。蘭華既強大又美麗喲」
「是嗎?」
「是的」
「哼~哼~哼~」
關上化妝盒的回頭的蘭華,伸出全是血痕的纖細手腕抱住了芭拉庫里絲。臉上已經沒有了淚痕,精巧的妝容掩蓋住了笑容以外的所有表情。
「——果然感覺只有小芭是我的理解者呢」
「嘛,對我來說,沒有比蘭華波長更合拍的人類了」
「也是啊~」
「…··得意忘形過頭了,蘭華」
冷淡的瞧著隨便把手搭在自己後背上的蘭華,芭拉庫里絲髮出嘆息。
「——吶,小芭」
「怎麼了?」
「那個啊,是不是感覺有點奇怪啊?」
「嗯,我也這麼覺得」
平時早該響起的鐘聲,到現在還沒有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