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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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土地,宮本伊織從未去過。
自他的母親去世以後,伊織從來沒有去造訪過那片和自己的出生毫無關係的土地。
也許那個地方,在日本來說就是超自然生物的愛爾蘭和英格蘭妖精,直到現在還生活於人們的身邊。
據說很久以前那裡確實有著類似的場所,就連最近的媒體都出現了這樣的宣傳。
不過,伊織前去拜訪母親出生的故鄉這件事,已經是這之前的事情了——
清冷的陰影落在穿過林中小徑,再往前走就上了河邊的道路。深淺分明的翠山和高高的青空,將一下子開闊的視野一分為二。
在都市裡明明還時不時有熱風吹過,果然這裡就讓人感受到了秋天的氣息。遠遠看見的山頂周圍,雖然只有一點點,已經開始由紅變綠了,恐怕再過上一個月,這一面就會盛開滿山的紅葉吧。
不過現在支配這裡的,還是初秋的暑氣。
對都市的盛夏熱氣敬謝不敏的少年,推了推鴨舌帽深吸了一口氣,對旁邊的老紳士說道。
「真是不可思議,風景明明完全不同,為什麼是相似的氛圍」
「和什麼地方?」
「和愛爾蘭的鄉下比起來」
「唔」
矍鑠的老紳士把拐杖跨在手腕上,邁步往前走著,透過單片眼鏡盯著周圍的水田。即將收割的金色稻穗沉甸甸的低垂,隨風搖擺發出喧囂的沙沙聲。
「這正是傳統日本的風景啊,你所感受到的也許是同樣存在其中的民俗氛圍吧——這就是所謂的風土人情啊」
「誒——」
「不過,住在前邊的人還是更有愛爾蘭的感覺」
「誒?」
「瞧,已經能在眼前了」
老紳士——「男爵」用手指著隱約可見的民家。
說起老式民房,在奧托尼特的認知里是用石頭和磚建造的。而出現在眼前的日式古屋卻是用木頭和稻草搭成的,看起來非常靠不住的東西。
然而更奇怪的是,明明在日式古屋的庭院里,卻擺著英式的桌子和長凳。
「那裡有什麼?」
奧托尼特歪著頭,又一次發問。
「有什麼要到這裡確認的事情嗎?」
「我啊,比所有人都要先一步抵達這個國家,可不僅僅是為了散心的」
「啊?」
「雖然明白你有很多要問的,還是稍等片刻吧」
把渴求答案的少年拋在身後,「男爵」向著民宅走去。
這時,從民宅里有一位老婆婆拉開門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破舊T恤牛仔褲的樣子已經和這個地方的氛圍不能說很搭,她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還在此之上。
把托盤上的茶具在桌上擺好後的老婆婆,終於發覺到「男爵」他們,停下腳步瞪大了眼睛。
「——午安,女士」
「啊啦啊啦」
意外訪客的愛爾蘭語問候,讓有著一頭閃亮金髮的老婆婆眼角皺紋都隨著笑容增多了。
「請問是哪位啊?我想應該是初次見面才對——」
「是的,正在和孫子一起旅行當中」
「到這種鄉下來?」
「我正在收集日本古老民俗的傳聞,我這樣也是一個學者呢」
「男爵」推了推帽子,殷勤的行了一禮。
「——不過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精通母語的人呢」
「我也是的,難得到此不如來一杯茶?」
「恭敬不如從命」
「男爵」拍了拍奧托尼特的肩,在老婆婆的邀請下坐在桌旁。
對離開庭院去準備追加茶具的老婆婆,「男爵」問道。
「我是米斯郡出身的,不知夫人你呢?」
「我就是在這出生的」
老婆婆一邊往茶壺裡放好茶葉,注入熱水,一邊回答道。托盤上的沙漏不斷翻轉,靜靜地記錄著時間的流逝。
「——我也算是日本人呢,雖然有一半愛爾蘭血統就是了」
「喔」
「小的時候,經常去母親的故鄉都柏林玩,愛爾蘭語也是母親教的」
「那麼,一直在這裡生活?」
「是的呢…·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就幾乎沒有離開過這裡了」
「直到現在都是一個人?」
「丈夫去世的很早,女兒和孫子也先走一步了——現在只有一個曾孫住在東京。不過實際上也沒有和曾孫見過面呢」
「雖然有些失禮了,不過實在看不出你已經到了這個年紀」
「哪裡的事,我早就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了」
老婆婆讓「男爵」他們嘗了嘗應該是親手做的點心。
「——話說回來,收集古老民俗的傳聞這種事情,是很常見的工作么?」
「很常見的工作…·是指?」
「沒什麼,和我的孫女婿同樣,果然也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人啊」
「哦,學者啊…·」
「話雖如此,他研究的是愛爾蘭的古老傳說。和孫女剛結婚的那時候,有一次說是想要向我請教一些我所知的事情,兩個人一起到這來過呢…·現在想來,也是最後一次和孫女見面啊」
「就民俗學這個領域而言,各個方面都需要踏實的努力,像這種實地考察也是很必要的」
「哎呀哎呀」
品嘗著生薑風味的餅乾,奧托尼特仔細聽著「男爵」和老婆婆的對話,並且隨著對話的進行,對這個孤獨的老婆婆的身份有了個模糊的判斷。
「來,不要客氣」
雖然說紅茶的發源地是英國,不過事實上大半的國民都使用袋泡茶的如今,居然能在這日本的鄉下度過一段這麼正式的下午茶時間,完全出乎了奧托尼特的意料。
靜靜地呡了口紅茶,奧托尼特無所事事地打量著老婆婆的家。
儘管少年身旁的「男爵」和老婆婆就像數十年的知己一樣融洽,但即使喝光包括勸飲的紅茶三杯之多,「男爵」也沒有對老婆婆報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