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勇者,馳騁於戰場

在冰冷且充滿霉味的空間中,因腳上沾到灰塵而皺起眉頭的艾伯特持續跟著鈴乃往前進。

「你之前就知道蒼天蓋底下有這種地方嗎?」

「只知道情報而已。」

「只知道情報啊……嗯,原來如此。」

「這算是我們狂信暗部的其中一部分。我想艾伯特先生應該也知道,傳教士中有一半是聖·因古諾雷德派遣的間諜。因為他們都是一群願意為神犧牲性命的人,所以才能像這樣賭命將各種情報送回聖·因古諾雷德。」

「話說回來,這裡還真是了不起呢。到底要花上多少時間跟人力,才有辦法打造出這種地方?」

鈴乃和艾伯特正走在一條地下道中。

然而這裡並非普通的地下道。

蒼天蓋的長城一直延伸到農工區的外側,在遍布長城底下的墓窟——也就是地下基地里有條大迴廊。

除了鈴乃手上那盞法術的燈火和腳邊的灰塵以外,完全沒有其他東西會動的廣大石造迴廊內,宛如時間靜止般寧靜。

「據說在統一蒼帝有危險時,便會按照既定的路線從蒼天蓋的『雲之離宮』逃到遍布皇都地底的地下墓地避難。當然歷史上一次都沒用過,不過據說為了維持機密和發生萬一時能正常運用,所有正蒼巾騎士的值勤處都有能通到這個地下墓地的場所。」

「由身為教會人士的你來談論艾夫薩汗如何『維持機密』,也實在夠諷刺的了。」

鈴乃前進起來毫不猶豫,跟在後面的艾伯特警戒著周圍,聳肩說道。

像是贊同艾伯特的說法般,鈴乃也跟著點頭回答:

「雖說是機密,但其實也只是作作樣子而已。畢竟一旦統一蒼帝利用這條路逃跑,艾夫薩汗這個帝國就沒救了。若這個擁有廣大國土又經常發生內亂的國家皇帝離開皇都,就等於現行體制已經分崩離忻。因此即使必須有像這樣的道路存在,也永遠不會有用到的一天。所以這裡雖然是機密,但依然廣為人知。視地點而定,有些在艾夫薩汗之前的古代國家墓地,甚至還有地下道成了觀光景點呢。」

「嗯,我好像也有聽說過在往皇都東方延伸的城牆地下,有過去王朝的國王墓地。原來那就是指這個啊。不過就算是公然的秘密,如果每個人都能輕易進入,那不是對想發動內亂的人很有利嗎?」

「所以這條通路才必須交給最接近皇帝的正蒼巾的人管理。」

實際上兩人就是從分隔了皇都民商區的城牆那裡的八巾騎兵值勤處,進入這條地下道的。

畢竟是八巾騎兵的執勤處,所以身為外人的兩人也以為沒那麼容易能夠潛入,然而那裡就連原本必須守衛城牆的八巾騎兵都不見蹤影,完全是個空殼。

兩人不認為這是陷阱。

光是在艾夫薩汗中,就有上百個沿著城牆建造的執勤處,無法捕捉鈴乃和艾伯特行蹤的蒼天蓋勢力,根本就不可能設置這種連敵人會不會來都不知道的麻煩陷阱。

「鑲翠巾以下的騎兵即使得知地下道的存在,也不可能對通往『雲之離宮』的正確道路也一併掌握。」

雖說都被稱為八巾,但艾夫薩汗的騎士團中存在著嚴密的階級。

地位最高的正蒼巾和地位最低的鑲紅巾騎兵之間的身分差距,就算大到不敢直接對話也不稀奇。

「嗯?那你到底是循著什麼標記在前進的?無論教會外交部的那些人再怎麼會收集情報,應該包不可能知道只有正蒼巾曉得的路……」

艾伯特慌張地問道,但一看到回過頭的鈴乃眯著眼露出銳利的眼神後,便把話吞了回去。

在這裡的並不是艾米莉亞於日本信賴的朋友,鎌月鈴乃。

「艾伯特先生,你看不出來嗎?」

擁有死神稱號的大法神教會最高異端審判執行官淺淺一笑後,便再度往前踏出腳步。

「雖然我不知道這條地下道從多久以前就在這座大都市底下,不過在經過漫長的數百年後,每顆路石的外表都不盡相同。」

「喔、喔喔?」

「在執行『聖務』時,我們很少能事先得知關於入侵場所的資訊。而在地下空間比起用火照明,不如用法術比較安全。正蒼巾即使是法術士也都非常優秀,長年經過法術照明的道路,非常容易分辨。」

「……真了不起。」

思及此處,艾伯特這才注意到鈴乃走起路來完全沒有腳步聲。

在發現這個偌大的空間內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後,艾伯待再壹隆認眼前這位嬌小的女性並非一般的聖職者。

然後說到這裡,他又發現另一個奇怪的地方。

「既然如此……為什麼完全看不見正蒼巾的人?」

「……」

「義勇軍中,應該也有人是隸屬知道這條路的階級吧。視情況而定,義勇軍也有可能從這裡攻進城內。無論留在蒼天蓋的正蒼巾是支持義勇軍還是艾謝爾,你不覺得從剛才開始就感覺不到人的氣息很奇怪嗎?」

「我也不知道原因……這麼說來,進入這條地下道時經過的八巾執勤處也同樣完全沒人。自從來到艾夫薩汗後,我就一直覺得八巾們的動向很奇怪。明顯應該派兵駐守的地方空無一人,沒必要護衛的郊外和距離皇都遙遠的場所卻分派了大批人員。」

鈴乃想起在前往宏發村的路L,遇見正紅巾外出巡邏的事情。

「皇郡那邊的人不可能沒察覺義勇軍接近。這樣調度兵力是有原因的。況且即使原因不明,這樣的配置對現在的我們有利是無庸置疑的。所以我們就盡量利用吧。」

鈴乃讓法術的燈光稍微往前飛並輕聲說道:

「而且既然已經看得見終點,就只能繼續前進了。即使前方是虎穴也一樣。」

「喔喔……」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一扇門縫微微開啟的巨大門扉面前。

在那道後面彷彿真的隱藏了虎牙的門縫對面,是一條往上延伸的漫長階梯,兩人稍微觀察了一下,但並未發現惡魔或正蒼巾騎兵的氣息。

「走吧。別落後了。」

將法術燈光壓抑到最低限度的鈴乃如風般賓士,轉眼間便登上了漫長的階梯。

艾伯特當然也緊跟在後,不過即使爬了一千階左右,依然沒發現陷阱或有人監視的氣息,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爬完階梯後,眼前是造型和之前的大迴廊與階梯相同的昏暗走廊。這條稍短的走廊盡頭,是一面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牆壁。

「該不會有什麼迴轉門之類的東西吧?」

「不,要往上。艾伯特先生,肩膀借一下。」

「往上……咦,喂、喂?」

鈴乃沒等艾伯特回答便輕輕躍起,然後直接在他的肩膀上落腳。

「在日本,肩膀借一下是這個意思嗎?」

肩膀被人踩著的艾伯特試著表達不滿,但鈴乃毫不理會地將臉湊向天花板說道:

「像這種時候,果然選是有男生在比較好。」

「男人可不是墊腳台啊……你在幹什麼?」

因為法衣的下擺很長,所以不用擔心會出什麼亂子的艾伯特抬頭看向鈴乃手邊。

「請站穩一點。」

「啊?唔喔?」

然而肩膀上突然傳來沉重的負荷,讓他發出痛苦的呻吟。

「嗯唔唔……呼!」

即使鈴乃的靴底陷入肩膀,艾伯特依然拚命地忍耐,伴隨著一道難以想像是嬌小女子發出的吆喝聲,腳底的灰塵突然掀起,頭上出現光芒。

「……原來隱藏通道的出入口不是藏在牆壁,而是位於地板啊。」

「沒錯。先讓我上去,我再從上面拉你一把。」

艾伯特先依照鈴乃的指示順勢將她往上推,再握住鈴乃從上方伸過來的手,接著便被一股明顯超出那隻纖細手臂會有的力量拉了上去。

艾伯特放開鈴乃的手,自己將手抵在地板上撐起身體,然後發現眼前是一間約六坪大、類似更衣室的房間。

室內之所以陰暗,應該單純只是因為外面是晚上。實際上鈴乃和艾伯特,已經在地下道走了好一段時間。

幸好這裡到處都點了粗大的蠟燭,因此勉強能看清楚整個房間的狀況。

貼著鏡子的牆面前方放了一張看似出自名匠之手、雕刻精美的橡木椅,另外還擺了一張小梳妝台。

這裡整面牆壁都用鮮艷的顏料或甚至金箔畫上花鳥圖,即使以城堡的房間來說或許有些狹小,但依然看得出來是供身分相當高貴的人使用的地方。

房間內飄散著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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