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聽天由命的偵探 第五章 水箱的另一邊

「兩人並排站著一呼喊萬歲,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大呼愛。尤其是想對著女人的胸脯叫。」

「要我說的話,總覺得是在無人島向船或者飛機發送SOS求救的人。」

「那也不錯啊,SOS的猴子(伊坂幸太郎的作品之一)。哈哈。」

「啊,那個你看過了?下次借給我。」

「不要。你手裡飄著醋飯的味道。喜歡的女孩子一對你說這話你就懵了,還會脖子抽筋、雙腿發抖、小便失禁。」

「總比你的奇怪性癖好。她還在海豚表演的會場等我呢。」

「我也是啊,還沒跟水母約會夠呢。公主一號害怕得逃到房間一角了。如果一直這樣的話,不知不覺就會有第三者接近的,說不定會利用弔橋現象把公主奪走。」

「你腦子被水母刺過啦?」

「所以咯,趕緊用腳力增強鞋什麼的來狠狠踢惡人的臉啊,名偵探。」

「我會引用傑克·克里斯平(伊坂幸太郎的作品中的虛擬音樂家,殺手事務所所長岩西很喜歡引用他的話來給殺手下命令)的話的,趕快行動吧殺手。」

「對稀里糊塗把兇器落在河裡的殺手還有什麼期待啊你?」

「難不成你想讓那個被笨蛋殺手救過的蹩腳偵探去光榮送死嗎?」

「呵呵。」

「嘿嘿。」

「但是,這個空間里真的能治癒心靈啊。」

是啊。但前提是漂浮著的只有水母,而不是連我們的生命也像充滿氦氣的汽球一樣失去重心不得不漂浮著。

我的名字叫花咲太郎。

目前,我只是一個小命栓在他人食指上的小市民而已。

我雙腿彎曲著用膝蓋托著腮,靜觀之中必有生機,我想著這個無人不曉的雙關語,偷偷笑出聲來,於是蒙面人和槍口就同時瞄準了我。

「給我安靜點。」

蒙面集團中的一個人開始要挾我。我把雙手輕輕地上舉,表示投降。這個嗓門粗野的男人不滿地嘖了一聲,移開了投注在我身上的視線和槍口。我長舒了一口氣,應該說是嘆了一口氣。

九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我和桃姬去了水族館。因為桃姬說想看看海豚表演。我當然不可能拒絕她。說實話,一聽說是要去看海豚表演我曾猶豫過,不過還是陪著她一起去了。

海豚表演開始之前,我們一起在水族館裡閑逛,我們在裡面的一家價格貴得離譜的餐廳吃完飯以後,已經是下午了。估算著海豚表演快開始了,我們便走向帶游泳池的大廳。我想去一下洗手間然後再過去,所以桃姬一個人先去佔位了。到這裡為止都很好。

從洗手間出來,是一段通向大廳的路。這裡的牆壁和天花板上都漂浮著世界上各種水母。水族館稱這裡為治癒空間,我只不過稍微好奇看了一眼而已,沒想到事情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謎一樣的武裝集團出現在我的後面,佔領了水母空間。

他們帶著一般在街頭很難看到的武器,三人一組都蒙著面。從體格來看,中間有一個女性,可惜超出了能引起我興趣的年紀範圍。

「等一下會惹桃姬生氣呢。」

我被強迫坐了下來,可地面好像是魚店的地面那樣滑,我坐在那樣的地上發著牢騷。雖說和桃姬約會不發生什麼才怪,但這次真的麻煩了。不過這次桃姬本人在現場卻沒被牽扯進來,這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真是難得,身處危險之中的只有我一個。

可是大白天呆在水族館的犯罪集團還真是不多見啊。如果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錢的話那可真是笑死人了。就算是有別的理由,至少水族館裡的魚兒們也沒什麼感覺吧。

「聽好了,我們只要一個人質!其他的都會釋放,所以不要輕舉妄動!」

三個人中貌似頭兒的男子用毛巾蒙著臉,揮著手槍叫囂著。怒吼的命令聲回蕩在家族出遊和情侶比較少的水母空間里。

接著,毛巾男下令要沒收客人們的手機。體型較像女人的那個人拿著袋子走了一圈,用獵槍威脅他們交出手機。我也不例外。

他們似乎並不打算馬上破壞所有的手機,所以我沒有反抗就交出了手機。

天花板上沒有照明,所以很暗,只有從水箱里溢出來的水光照著整個空間。我的眼睛還沒適應這樣的亮度,所以看不清全貌。但我可以看到一個年輕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椅上,還有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婦,他們因恐懼而布滿淚痕的臉上蕩漾著水光。

當然,水母無視著這一切,只是軟軟地漂浮在那裡。

在這個讓世界上的水母安穩地飛舞生活的地方,出現了用槍脅迫人質的集團,真像做夢一樣。水母搖曳的影子布滿了整個空間,宛如幻想中的舞台。像是音樂劇開場前的激光燈舞台一般。

水母空間是通過以模仿海底世界的水箱為牆壁的走廊來連接水族館其他地方的。可是水母空間是水族館公認的治癒景點,為避免被其他地方客人的噪音所打擾,這裡離水族館其他地方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水族館的大嬸……女性職員也嚇得渾身發抖。要在海豚表演結束前求救或是期待休假中來參觀水族館的英雄碰巧過來搭救幾乎都是不可能的。看來只能跟平時一樣,聽天由命了。

「但是……」

桃姬還等著我呢,現在不是參加這種即興演出的時候。不過他們說會放了我們,那可能趕得及看海豚表演。我剛稍微鬆了口氣,離我最近的手持獵槍、蒙著面的鋼盔男,朝我發出了命令。

「那邊那個戴帽子的傢伙,過來,你做人質。」

哎呀呀。

印象中沒什麼跟水族館有關的美好回憶。也可以說都是壞的回憶。

我有預感這也會成為壞回憶中的一段。生死一線間我卻感受不到想要去拚命尋找生機的緊張感。是因為蘿莉控在平時就一直賭命投身於戀愛中的關係吧。我現在只有緊迫感所帶來的心跳加快而已。「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想被打嗎?」哎呀呀,我站了起來,但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指名要戴帽子的,而且槍口又是對著我的,人質是誰顯而易見,可像是在躲避水母影子而移動的人影卻有兩個。那個人從裡面的椅子那以飄忽的步伐慢慢靠近堅守在這裡的犯人們。

「……哇——噢。」我生硬地驚叫一聲。

「真不好意思。因為你們在叫戴帽子的,我覺得一定是在叫我。難道不是叫我?」

是木曾川。與其說他神出鬼沒,不如說他總是在關鍵時刻出場調節氣氛。今天他還是戴著像Snufkin(《BLEACH死神》里浦原頭上戴著的帽子)的帽子,連休息天都穿西服。這傢伙就沒別的衣服了嗎?

「別動,蹲在那。」

毛巾男用槍抵著木曾川的鼻尖。木曾川假裝慌亂地叫道「哎喲喲」,同時慢慢地停住了腳步。好像在等著犯人的指示,真的不敢動了。順便向我遞了個意味深長的暗笑眼神。我毫不客氣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蹲下!」

鋼盔男從毛巾男旁邊舉起獵槍,形勢變成了雙重威脅。木曾川抬了一下半邊眉毛,頗有興趣地盯著槍口看。之後示好般地展顏一笑,然後再蹲下。好像磕頭賠罪那樣跪了下來,應該說是像狗那樣趴了下來。

「這樣可以嗎?」

木曾川虔誠地請示著,額頭都碰到地面了。一般來說,做舔地面那樣的姿勢都會感到羞恥吧,然而,他如此堂堂正正地趴在地上反而讓命令他蹲下的人感到屈辱。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我真的太了解木曾川了。他表面如此地服從,讓我不得不猜想那帽子下的腦子裡在預謀著些什麼。

保持著陽奉陰違的姿態,木曾川發表了莫名的言論。

「請讓我也做人質吧。被槍指著的心跳感讓我興奮不已啊。」

這話厲害,說得讓人都不想去猜想他說謊的理由。更使得持槍罪犯異常困惑,不禁與其他人面面相覷。而抬頭笑著的木曾川,從口中露出的牙齒正閃著耀眼的光芒。

「看來這裡沒我什麼事了,那我就回去啦。」

站著發獃的我插了句話。我想揮舞硬鋁箱進行反抗的,但蒙面女正手持獵槍對著我。所以我不插手只插了嘴。這在一般情況下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行為,但由於現在的我有點兒心情不爽而鬧起了彆扭。所以變得大膽起來,做事魯莽不考慮後果了。啊,想起了我青春期時的熱血衝動了。

「不行,你也給我留下,放下箱子,舉起雙手。」

毛巾男又下命令了。我嘖了一聲,把不起眼的銀色箱子扔到地上,很不情願地做出萬歲的姿勢。雖然沒什麼可高興的。

「我想問個問題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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