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低調偵探 第五章 愚蠢的靈光一閃

「喂,請問是花咲先生嗎?」

「是,我是太郎。」

「啊,花咲太郎先生。」

「請問您是哪位?」

我一邊拿著聽筒應答對方,一邊和坐在旁邊的座位上的埃利奧特玩將棋。我的銀將被他吃掉了。

「真冷淡啊。我們的關係不是已經親密到一整晚都同床共枕了嗎?」

我舉著桂馬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處於優勢的埃利奧特從容不迫地眺望著棋盤。

「你的沉默是不是代表你已經想起我了?」

「先生,您是叫長良川吧?」

「那是我競爭對手的名字。」

「真是的,您開什麼玩笑呢,那天我們只不過是稍微聊了聊關於飼養鸕鶿的話吧。」

猶豫了半天,我放下了桂馬下了王手。但是輕而易舉就被埃利奧特的王將給幹掉了,留下桂馬在敵陣的旁邊彷徨無措。我已幾近被逼迫到了絕境,只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你這種故弄玄虛的說話方式真的挺像偵探那麼回事兒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好意思,我這裡快沒電池了。」

「喂,你現在拿著的,是事務所的固定電話吧?」

「我是指我身體內的電池快用完了。哈哈哈。」

我用實在稱不上高明的話技企圖結束和他的對話。先不開玩笑,話說這傢伙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我本來對「長良川」這個名字還挺有信心的,得知搞錯,內心還是有絲動搖的。

「這電話號碼,是你查黃頁查出來的?」

「你在山上不是給了我名片了嘛。不過變得和撈金魚的網一樣皺巴巴的了。」

可惡,當初一時的耍帥真是失策了。我有氣無力地將角行向右上方向移動。又是一招王手。因為他每次都是單獨的一招一招,所以還不至於被他立馬乾掉。

埃利奧特擅長波狀攻擊。他早就預想了好多步,計畫好他的連環攻擊了吧。若說我是在「玩」將棋的話,那埃利奧特就是在「下」將棋。

「最近這段時間業內業務量激增,我們也受到這股風潮的影響忙得不可開交。若是想找我這個朋友聊天的話,請問能不能等半個世紀之後再打來?」

「你真是冷淡啊,小太郎。」我又不是你的青梅竹馬,拜託你不要用這種像叫小狗一樣的名字來叫我行不行?不過若是桃姬的話,就算她叫我旺財之類,一聽就知道是隨口亂掰的名字我都會欣然接受的。

「在掛之前我暫且問你一聲,你找我有事嗎?」

「有有。你是偵探吧。我有事想要拜託你。」

「你就是犯人。」王手。我逃,他也王手。放上被吃掉的銀將又是王手。我絕對在被他玩弄。

「在聽取委託內容之前,僅憑對方的工作和性格為人態度就變了一百八十度,我覺得不像是專家所為啊。」

「作為專家,我只要知道委託人的性格為人就能把委託內容猜個八九不離十。」

「總而言之,我先說委託內容。你不用想太多,就接了吧。」吵死了。

棋盤上的王已經退無可退。失去了全部可以依靠的士兵,失敗已經成為定局。無論怎麼看都是輸了。

自敗戰中退卻這種事雖非帝王所為,但是,就算悲慘也要苟且偷生不正是庶民的一貫宗旨嗎?

於是我右手握住王將,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要躲在暗處靜靜等待著反擊之時。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儘快前往書店購買將棋入門指導書籍。

「嗚——」我雙手平展,從位置上站起。人力飛機起飛嘍。無視埃利奧特「等一下」的大叫。我權當你是在叫町珠惠(十二歲)。

我鬆開的聽筒自我的耳際滑落,隱隱傳出那個叫什麼川的人的話語聲。委託內容就這麼鑽入了我的耳中。

「我希望你能幫我找找看我要殺死的人。就拜託你了偵探。」

不開窗就覺得熱。但覺得熱開了窗的話,蚊子軍團就會大舉進攻惹人心煩。「這到底~要~怎麼辦~」桃姬哼唱著抱怨,啟動了驅蚊的小機器。放入電池啟動後,機器的內部就會有什麼東西開始咻咻地轉動,似乎會發出蚊蟲討厭的聲響和氣味。我想把這個無限旋轉的東西放在手上玩耍,不過剛剛才玩了一下就被桃姬罵了。

反省。於是我把幾本書和雜誌堆了一堆權當枕頭來用,橫躺在房間一角讀起了回來時買的將棋入門手冊。哦哦,原來銀是可以往斜面移動的棋子……這本書是不是太過「入門」了點,連門前都還沒到吧?我想知道的是進門之後的事啊。

紅色的光芒自天窗灑落。在夕陽的映照下,大氣仿若在熊熊燃燒,緋色的雲朵像是要衝向宇宙一般,向著遙遠的天際移動。這束從天空射入的光芒是一天之中最為柔和的。

光芒柔和,就算一直盯著看也不會覺得刺眼。光芒這種東西,在一天之中不斷重複著誕生、成長和死亡也說不定。彷彿想要燃盡大氣一樣放射出萬丈華光,卻又同時讓人感覺到安和詳靜的夕陽是因為將死才會如此平和嗎?所以才會不僅讓我感覺要平穩,還透出一絲寂寥之意。

就像桃姬能夠喚起殺人事件一般,我的目光也被夕陽吸引住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我對著華彩的天際無限遐想。

這時,一瞬間我似乎忘記了夏日的炎熱,產生彷彿身在沒有溫度的世界中小睡一樣的感覺。這可絕對不是因為書太無聊,看著看著犯困的緣故。

「嗯——嗯——真頭疼啊,這可真頭疼啊。」

「你想要我來問問你在煩些什麼嗎?

忙著看外賣小鍋什錦飯菜單的桃姬頭都不抬地問我。要不叫來吃吃看吧?不過這種東西無論哪個都挺貴的。下次要不要多給桃姬一點飯錢呢。只要不訂我那份,應該勉強還是買得起的吧。

「那麼你肯聽我說嗎?」

「你打電話給知心姐姐試試吧。」

你還記得三個星期之前在山裡碰到的那個殺手嗎?」

雖然我們兩人的話有點牛頭不對馬嘴,不過好歹還是能夠繼續交談下去。我們平日交談就和現在差不多,就像是一連串問號的重疊。桃姬把小鍋飯先放在了一遍,眯起眼睛開始回憶。

「那個大叔?好像叫做、木曾川吧?」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那個大叔。不過,把和我同齡的人叫做大叔,也即是說,在她心目中,我也屬於大叔那一類?哇,這個問題可嚴重了。

「那個殺手,今天打電話到事務所來了。」

「嗯—一那個大叔,之後沒有被抓啊。」

桃姬很佩服地低語道。說來沒錯呢。警察同志們給我加把油啊。還有那個中村青年。他最近不知怎麼樣了,有沒有在現場展示他的名推理,把現場搞得一團混亂呢?

「不過路易,你什麼時候開始和殺手大叔煲電話粥了?」

「我可沒有和從事那種可能會因拖欠債務被抓去吃牢飯的人成為好友的打算。」

不過對方卻一副自來熟的說話口氣,單方面地認定我和他是朋友。

桃姬用指尖拿著外賣單,繞到了我的面前。我和窗戶之間沒多少距離,她肯定感覺手腳活動不開吧。事實上,桃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落腳的地方蹲了下來。她的背脊遮住了夕陽,只有幾束光芒如漏網之魚一般透了出來。

今天的桃姬穿的是短褲,哎……我的幻想泡湯了。

「來來,繼續繼續。他不會是發表了殺人預告說要殺了你吧?」

「你為什麼要一臉興奮的樣子啊……他問我是不是可以幫他找人。」我給他的名片上應該有白紙黑字地寫著只負責尋找貓狗才對啊。

「搞什麼,就這點事啊。那麼,你接了?」

「當然拒絕了。」我覺得是拒絕了吧。最後王將忙著逃命,電話就在這麼含糊其辭的狀態下掛斷了。我既沒有自信也並不確認這算不算回絕。但是不拒絕的話會被罵吧……不,事情應該會更嚴重。

「明明是個小型事務所,這麼挑三揀四的沒關係嗎?」

估計桃姬是把小型企業和貧窮這個單詞掛上鉤了。她的口氣中含著開玩笑的意味。在我回答之前,夕陽和著習習涼風自窗口而入,我閉上了雙目。任由涼風拂過臉頰,等待著這絲涼意遠去。然後,我睜開了眼答道。

「我現在和埃利奧特合作,正忙著找個離家出走的小孩呢。」

在找尋走失犬科洛的同時尋找埃利奧特接受的委託中離家出走的人。自接受委託已經過了一周了,卻還是沒有找到離家出走之人的蛛絲馬跡。

離家出走的是個十六歲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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