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血淚啊,洗刷我的聖都 第五章 閃爍的刀光此時已經…

「啊,你怎麼在那種地方?」

聽見這句悠閑的問話,奧芬從坐著的屋頂上向下看去——克麗奧和馬吉克站在小屋前的巷子里抬頭看著自己。

奧芬無聲地點點頭,繼續仰望星空。

在來到這片名為蓋特·洛克的教會管理區之前,他曾經以為——高空中飄蕩的沙塵會遮擋夜晚的星辰,但現在看來他錯了。飛舞在夜空中的金色砂礫如同無數的流星,海浪般拍打在漆黑的夜空上。這裡那裡,無處不在。這樣的景色也稱不上多麼美麗。

這就像一陣陣可疑的胎動。這樣的胎動已經在這片土地上持續了兩百年之久……

「你們也……過來吧。我有話要說。」奧芬注視著夜空說。其實根本不用說這句話,克麗奧早就開始研究怎麼才能登上屋頂了。

結果選擇了和奧芬同樣的方式,踩著小屋旁的儲水桶,克麗奧和馬吉克爬上了屋頂。

「哇。這裡有個洞。」兩個人提心弔膽地走近而來,奧芬回過頭看著他們。

克麗奧把夾克的拉鏈拉死,雷奇只把頭從她的領子里探出來。馬吉克似乎還是沒什麼精神,但至少已經不是之前的虛弱狀態了。奧芬聽克麗奧說,在木箱里藏了好幾天的時候,準備的水筒在中途就空掉了。

「人類在不攝取水分的情況下,只能活兩天,這個你們知道嗎?」奧芬問。

克麗奧看著他,笑了笑說:「我們晚上會偷偷爬出箱子。因為不能不上廁所啊。你發現了嗎?」

「……反正是讓雷奇消除了腳步聲,或是把身體隱形了吧?」

「對。後來仔細想想,既然能做到那樣,就根本沒必要藏在木箱子里。」她呵呵笑著,坐在他旁邊。

然後馬吉克也走過來,選擇坐在稍遠一點的木頭突起上。

「你在看什麼,師父?」他小聲地問。奧芬看了馬吉克一眼,又把視線轉回夜空中。

沙塵的舞動仍在繼續。一時間,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

過了數秒,奧芬才回答:「在看天。」

「不用說也知道吧。」克麗奧發出反駁。

奧芬瞥了她一眼,笑了笑說:「看的是基姆拉克的天空啊。既然來到了這裡,心中有點感慨。」

「……一個人感慨?」

「兩個人沒辦法感慨啊。你們來到教會本部難道有什麼感慨嗎?反正只想著觀光了吧。」他側過眼看著克麗奧說道。

馬吉克的話此時清楚地傳進他的耳朵。

「——才不是呢。」

「咦?」發出疑問的是克麗奧,但同時——

奧芬也對這句話表示出疑問,看著馬吉克。這位小個子金髮少年抱起膝蓋,臉也朝下埋著,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說的話卻表達了明確的意志:「我是為了給師父幫忙才來的。」

「那不是跟我一樣嗎?」克麗奧噘著嘴發表意見。

但是馬吉克卻堅定地搖搖頭,依然塌著眼皮說:「不對,我和克麗奧不一樣。」

克麗奧還沒來得及反駁,馬吉克就搶先一步問她:「克麗奧,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我……」少女有些不知如果作答。她看著縮在衣服里的雷奇,像是和它商量般說,「下意識里,感覺必須要來這裡。」

「我也是。但是我,並非是出於下意識。」馬吉克語速變快——他這句話並不是要說給誰聽,而是說給自己的。他終於抬起了臉,雖然沒有哭,但是他的雙眼卻在盈盈閃爍。

「……絕對不是下意識。」在他自言自語的同時,高空中——

奧芬注意到,南方捲起一圈圈厚重的雲層。

看來明天要下雨了。

唰啦啦啦啦……

從凌晨開始的雨直到第二天中午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且雨勢不小。烏雲、雨水、砂礫。這些混合在一起,使得城市上空的色彩變得厚實、深沉,如同一個正在強忍悲痛的人,他的臉色是如此昏暗。

「竟然下雨了,真是稀奇啊。」蘭伯特一邊收拾著餐具一邊說。

已經和他混熟的克麗奧聽到這句話,問他:「很稀奇嗎?」

「是的,對於這裡來說。」他微笑著回答。在這間置物室兼水池兼廚房的房間角落,有一個餐具收納處,盤子都被整齊地排列在上面。

奧芬昨天睡的是地板,他活動著僵硬的肩膀,看著他們。

「看來要下很長時間啊。」克麗奧和雷奇一起看著窗外說。窗子附近還有馬吉克,但這位少年只是一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而已,就算克麗奧走過來也沒有抬頭。

看著他們兩個,蘭伯特說:「一旦下起來短時間就停不了,這是這裡的風土特徵。」

「是么—」克麗奧發出感嘆。

這時奧芬開口說:「……那,有什麼方法可以進入基姆拉克的中心區域?」

這一句話使房間陷入寂靜。包括蘭伯特、克麗奧——還有馬吉克,都轉過臉看著他。

最先開口的是蘭伯特。

「有的。」

「那樣的話,就趕快移動吧。」

「…………」蘭伯特緘口不言,但目光還是看著他,只是表情有一些困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為什麼?」克麗奧不解地問,並摸摸頭上的雷奇,黑色的龍族幼崽因無事可做正在打哈欠。

以冷靜的口氣做出回答的既不是奧芬也不是蘭伯特,而是馬吉克。

「長時間的潛伏非常危險……對吧?」

「沒錯。」奧芬抱起胳膊,「都是因為某個人剛一進城就引發大騷動,使得計畫都亂套了。」

「對啊。都怪蘭伯特煽風點火來干架。」克麗奧自信滿滿——也就是說以非常認真的口氣發言。

奧芬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像抽筋了一樣,但他總算控制住了自己,繼續說:「因為這件事,聽說街上的警備員成倍增加,再呆在這裡的話——調查範圍早晚會延伸到這條,呃,外圍街道上來。既然如此,那就快點把事情辦完,早點逃出去。」

「是啊……但是你也不要再苛責蘭伯特了,人家事先也不知道情況,怪可憐的。」

「…………」奧芬抱住頭努力剋制自己,然後面向蘭伯特問道,「那麼,是什麼方法?」

「我來帶路吧……只有你們幾個,肯定會遇難的。」

「遇難?」聽到這個唐突的單詞,奧芬有些不解。

蘭伯特把粗粗的手指磨來磨去(似乎是他的習慣),笑著說:「你應該知道,基姆拉克市被分為兩部分,分別是這裡的外圍街道,以及牆壁的對面,矗立著神殿的中心街。」

「啊啊。」奧芬點點頭。

蘭伯特向窗外示意了一下——像是要對整個城市做出說明:「只有負責運送糧食的商人才被准許從外圍進入中心街。在這種情況,商人要受到神殿的完全監視,不允許超過規定的逗留時間……實際上,要想假扮成商人通過〈學問之壁〉是不可能的。」

「……然後呢?」

「問題是,在不允許從外圍進入中心街這個事情上,就連這裡的居民也不例外。」蘭伯特看向他。

於是他問道:「為什麼?——昨天被襲擊的時候也聽你們說到過這件事,有點在意。」

他慢慢地點頭,說:「理由很簡單——請問基姆拉克教徒最討厭的是什麼?」

「魔術士。」奧芬脫口而出。

蘭伯特繼續說:「這樣的話,不就顯而易見了嗎。魔術士的素養,是會遺傳的……」

聽到這句話,奧芬靈光一閃——腦中閃現出昨天聽到的幾個單詞。

引進優良的血統……也就是說,不會容納劣質的血統……

「原來如此。作為基姆拉克教徒,哪怕是潛伏性質,也不得遺傳魔術士的素養。」

「你說對了。為了防止這樣的事發生,市裡的神殿局對於無法取得純血統證明的人,堅決拒之門外。這樣的方針已經恪守了兩百年之久。說到大陸上的教會組織——就算教會本身已經遍及各地,但是真正能被稱作『基姆拉克教徒』的人,只有中心街的居民而已。」

「看來,基姆拉克教會的教義在其他都市之所以沒有得到普及,也有它的道理。對神殿來說,城市外部的教會充其量只是旁門左道罷了。」

「正是如此。不過住在這條外圍街道上的,都是希望能到中心街去的人。他們私下裡都知道一些通過〈壁〉的方法。」

蘭伯特的說明到這裡還沒有完,不過在他繼續說下去之前,克麗奧插嘴說:「……我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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