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著飽含濃濃困惑聲音而起的是——兩掌用力拍向攤開在桌面地圖上的聲響。
沒有人回答這句質問。
房間內擠了十幾名男人——卻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資訊實在太少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搜集資訊。別說是市谷的防衛廳——就連首都圈內的所有公家機關都悄然無聲。更別提相關人士個別試著聯絡的民間組織,也毫無任何回應。
彷佛在一夜之間,東京就變成了死城。
「果然還是得派出UH-1N直升機前往偵察才行!」
其中一人舉手發言。
「不……可能是生化武器,直升機無法保持在完整的密封狀態下作業。」
「派RQ-1如何?」
「的確,如果派出無人偵察機,萬一發生什麼狀況還能當場報廢。」
「但是RQ-1的使用權——」
「在日本政府的手中——」
橫田機場——通稱「橫田基地」。
是本州規模最大的駐日美軍空軍基地。
設有駐日美軍及美國第五空軍司令部等重要機構,雖然沒有布署戰鬥部隊,但這裡是美國遠東地區的後勤指揮基地——也就是輸送中繼基地,擔任相當重要的角色。
橫田基地內的駐日美軍司令部呈現一片混亂。
如前面所述——因為現在完全聯絡不上東京。
駐日美軍司令部馬上就察覺發生異常事件,但毫無事前徵兆——至少從他們掌握到的情報里看不出來任何跡象——東京突然陷入一片沉默,駐日美軍被迫必須立刻有所應對。
畢竟再怎麼說,這裡都是同盟國的領土之內。
如果糊裡糊塗出動的話,恐怕會被視為干涉內政引發國際問題。
但是,就算他們打算向日本政府提出承諾與通知——日本政府的機能也早就停擺了。
這代表什麼意義?
無論他們打算採取什麼行動,如果沒辦法掌握狀況就無法做出應變措施。
因此,才會以掌握現狀為最優先目標,討論是否派出偵察部隊。
「發生問題的『領域』只有東京嗎?還是說……」
根據周邊地區傳來的情報,在地圖做上記號。
目前音訊不通的「領域」限定在首都圈與其周邊地區,不過卻沒有證據顯示「領域」是固定的。
也就是說……這個「領域」可能會擴張到全日本。
這麼一來,橫田基地也不可能沒事。
不——也沒有人能保證「領域」不會擴散到全世界去。
「還是派出Ro-1……」
經過討論之後司令部只好無視日本航空管制規定,打算派出無人偵察機——此時!
「嗯?你是誰?」
房間的入口。
原本——因為會議而關上的門現在卻敞開著。一位少女站在門邊。
「——!」
下一瞬間……某位軍官迅速反應。
相較於其他軍官獃獃地露出吃驚的表情,只有那位金髮碧眼的年輕軍官在將手伸入懷裡的同時眺向牆壁——著地的瞬間,從懷裡拿出了像是撲克牌的卡片。
金髮軍官以魔術師的手法,熟練地展開卡片。
卡片彷佛扇子般展開——下一瞬間,卡片飛向空中,像是要保護金髮軍官般飄浮著。
——啪唏!
空中響起某種東西被彈開的聲音。
同一時間,房內的人口密度瞬間減少。
除了金髮軍官之外,其他人都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數十隻穿著軍官服的布娃娃躺在地上——
「——你就是異常現象的原因吧!」
金髮軍官——表面上是美國海軍軍官,背地裡是擁有魔法師身分的男子,越過瞬間施展而出的咒術壁壘注視對方。
看來對方是將咒術注入視線之中進行攻擊。
啟動的魔力符內——符咒因為感應到邪眼而發出強烈震動,啪滋啪滋的聲響與火花在空中四散。這位魔法師早就預想到此次異常現象可能是魔法造成,所以事先將自己所有的防禦魔法封入符咒之中隨身攜帶。
「『聯盟』嗎?還是『學園』?你到底是什麼人物——」
「…………」
少女只是面無表情地佇立。
「不說話嗎?不過,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你開口——」
話只說到這裡。
「——!」
魔法師驚訝地瞪大眼睛。
他啟動的符咒發出刺耳的聲音,開始產生龜裂。以魔法觸發的媒介符咒暴露在對方強大的攻擊咒力之下開始劣化。
「可惡——」
魔法師再次從懷中取出攜帶型魔法杖,用力一揮,打算施展新的防禦魔法。
然而——少女卻一邊盯著他一邊往入口旁邊退去。
於是,他看到站在房間入口處——另一位有著相同臉孔的少女。
那位少女又往旁邊站,出現了第三位相同長相的少女。
陸陸續續——……
三人。四人。五人。六人。七人。
相同長相的藍白色少女們,一個接一個進到房間里。
「可惡……」
魔法師在一瞬間將正在編寫的魔法取消,重新編寫逃跑用的接合式出入口咒語。然而——
少女們集中視線。
注入防禦魔法的魔力符發出有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後,裂成碎片四散。
這裡雖然還算寬敞,但畢竟是在室內,除了桌子之外也沒有能夠躲藏的地方。他也沒有能夠逃離超過十雙視線的咒語。
接下來——
「唔喔喔!」
金髮魔法師還來不及發出慘叫或怒吼——就在下一瞬間,被封印到布偶的身體里。
*
「接下來——」
不知道從哪裡回來的明人,帶著淺淺的微笑凝視著鈴穗。
地點還是在同樣的劇院。
「你打算要協助我了嗎?」
明人啪地一聲彈了彈手指,在他與鈴穗的背後各自出現一張一人座沙發。傢具似乎是被收納起來——只在必要時或明人召喚時才會顯現。
明人一派悠閑地坐到沙發上。
然而——
「…………」
鈴穗還是站著不動,皺著眉緊盯明人。
她的眼神還不到瞪的程度,但夾雜著不安與困惑還有厭惡的雙眸上,映照著一位長相與拓人相似的少年臉孔。
「呵呵……」
明人嘴角微微上吊,靜靜地笑著。
「看來你很不喜歡我。」
明人裝模作樣地聳聳肩,鈴穗仍然不發一語。
「不過……你進步不少耶!羽瀨川鈴穗?」
「……?」
看到鈴穗驚訝地歪著頭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樣,明人笑著接下去說。
「以前的你明明沒有辦法像這樣跟其他人面對面相視,不是嗎?現在還能跟我面對面互瞪這麼久。哎呀呀,這就是人們說的時間是傷痛的最佳良藥吧!」
「…………」
鈴穗皺眉。
明人到底想說什麼?
的確,鈴穗以前患有重度的人群恐懼症。不過,在有耐心的雙親與拓人的關懷之下,她的恐懼症已經幾乎痊癒。雖然她的想法還是一樣消極,不過只能說是她天性如此。鈴穗的人群恐懼症只剩下失語症還沒治好。
「但是,為什麼你還是無法開口說話呢?」
「…………」
「如果你的人群恐懼症已經治癒的話……」
明人露出打量的神情說。
「你認為是什麼東西封印住你說話的能力呢?」
鈴穗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
鈴穗已經超過十年——鈴果狀態除外——沒有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一句話。過去她都是靠筆談解決。因此,無法說話這件事並不會對鈴穗造成任何不便,她自己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果然沒有發現呀。」
明人愉悅地說。
「言語就是力量。言語是智慧同時也是知識。」
他大大地張開雙臂。
彷佛在向世界宣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