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學園封鎖!? 序章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錄入:潯箐

等到我發覺,一切早已結束了。

這一切——簡直就像在做夢一般,手腳完全沒有任何知覺。

雖然意識清楚,也有記憶,這一切都是他本身經歷過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這一點是絕對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動都是依照自己活動五體,運用五戚才導致現在的結果。

然而……他卻仍然戚受不到一絲真實性。

這裡完全嗅不到一絲現實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預定好的情節,一直持續上演的戲碼——也像是從身陷其中的自己身邊,走到距離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有種奇妙的乖離戚一直在四周盤旋繚繞。

但是我也是直到剛剛,才發現了這個事實。

直到剛才為止,我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令我自我感覺良好的環境。

沒錯。簡直就像在做夢一般。

然而——

「…………怎麼回事?」

——看來他終於從夢中清醒過來。

盯著一直被自己緊握在手中的手槍。

這是一把上面有著精緻雕刻的瓦爾特P P K。

這是他一直很喜愛的手槍。

雖然彈匣填充了七發子彈……但是在這緊要關頭,上了膛的一發子彈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他已經讓妻子與愛犬服下毒藥安樂死了——同時,他也下定決心要用子彈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有這一點,是已經被逼入絕境的他,能夠保有自己尊嚴的最後手段。

沒錯,他即將死去。

過去……他曾經在心中描繪出來的榮華富貴,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處的洞穴之中。

未來,再怎麼掙扎也沒有辦法改變了。

然而……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呻吟著,一股濃濃的不協調戚浮現在腦海中。

——『下定決心了嗎?』

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嗎?

「……我…………」

不。他一直以來冀望的榮景……真的是他自己內心的慾望嗎?

這真的是從他的自由意志之中,產生出來的想法嗎?

「……嗚呼……我……」

這一切——發生過的好事與壞事都像是一場夢一般。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原本是個一邊將雙親遺產坐吃山空,並以畫家為志向的學生……曾幾何時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

不曉得。

想不起來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費就為了上歌劇院的當時,他根本沒有夢想過任何事。那個時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於華格納歌劇的繪畫學生而已。僅僅只是如此,沒有其他更符合的敘述了。還記得當時他對自己的未來漠不關心,甚至到了絕望的地步。

然而……曾幾何時他的人生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像,擅自發展了起來。

這一切的體驗是多麼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嗚呼……嗚呼……」

當然……一路走來並非一帆風順,他也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經歷過許多挫折。早年就失去雙親的他,因為戰爭差點導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敗。他放棄成為畫家的夢想,也放棄成為建築家的夢想。就算說他的人生是由無數次的絕望與失望而鋪設起來的也不為過。

然而……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些無數次的辛勞與挫折看起來都像是經過巧妙地設計。就這樣一圈一圈地將他推向最後的命運,進而演變成以他為中心的大風浪。

挫折推翻了霸氣。

絕望推翻了野心。

苦惱推翻了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捲入黑色的漩渦之中,因而誕生了現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這一切只是他睜著眼做的一場白日夢罷了。

夢醒時分才發現——他的存在也只不過是看著自己人生的觀眾而已,冷眼旁觀自己即將面臨的未來,像看熱鬧一樣站在一旁。說得更明白一點,連不滿的權利都沒有。

這一切……是從何時開始走樣的呢?

是在母親過世的時候嗎?

是在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時候嗎?

還是在戰爭中負傷而被醫院收容的時候?

或者是——

「……對了……我記得……」

是從我第一次在博物館看見那把手槍的時候吧……

「…………我是……」

我過去到底幹了什麼事?

等到我發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似乎有什麼東西離開我的身體。

現在的我……正打算讓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後的結果並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誰……?」

他呻吟著。

到底是誰操縱著他過去的人生?

目的為何,又是什麼人將他視作傀儡般玩弄著?

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仍舊處於毫無頭緒的情況之中,就遭人丟棄了。

因為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就像不被主人疼愛的娃娃一般。

「……是誰……到底是誰……?」

就算髮問也完全得不到回應。

只聽聞他喊得嘶啞的聲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蕩著。

「……把……把我的人生……還給我…………!」

就連該憎恨誰、該怒罵誰都不曉得。顫抖的雙手只握到一片空無,濕潤的雙眼只能漫無目的地瞪著眼前一片黑暗。他連該憎恨什麼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對方的長相、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就連他人生最後的瞬間,該詛咒什麼人都不知道。

這世上居然有這麼殘酷的事情——

「…………」

望著橫躺在他腳邊的妻子與愛犬,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隻有殘酷無比的現實等待著他,昨天還開心地笑著的妻子,現在已經變成無法說話的骸骨,橫躺在地上——

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場惡夢。

「……不……」

他苦笑著,左右搖晃著頭。

這一切一定都是——一場夢而已!

我現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夢而已。

這麼殘酷的現實怎麼可能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誰——某個我不曉得是誰的人,奪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現在卻必須要替那個誰闖下的禍背黑鍋。

但是怎麼可能會有那麼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結束掉這個愚蠢的爛夢吧!」

他面帶微笑地將瓦爾特合入口中。

要從這個冗長的惡夢之中醒來的唯一方法,應該就是敲響「鬧鐘」吧。

使用在手槍中屬於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徑瓦爾特手槍應該就足夠了。在這壕溝之中,槍聲的迴響會比想像中還要大聲許多。這麼一來,應該能夠叫醒還在做白日夢的他吧。

所以——

「永別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詞。

他——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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