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我家呢。」
她指的「家」就在我面前。
現在我正站在一處常見的公園中。具體位置是我居住的大枝鎮鄰鎮的一所公園。從規划上來看這裡不太像住宅區,並且與繁茂的森林接壤。公園還有一條進入山林的通道,不知道往哪裡延伸。可以說是個交通不便的地方。
但是比起環境,有件事讓我更加在意。
「說是你家……」
那就是這個紅色的三角形物體。金屬骨架支撐起純紅的布料,然後結實地固定在地面。作為家來說雖然結構簡單但這東西本身就是這麼用的。一般情況下這東西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為什麼你家看上去——」
這東西不論怎麼看,
「不就是帳篷嗎?」
這就是帳篷。
「啊果然/*會這麼問*/嗎」,留真醬對於我的疑問,表現地一臉為難。
「那是因為,誒多,呢……emmmmm……自己的事自己來講感覺有點羞恥……」
苦惱了一會兒,她一言蔽之:
「興趣呢!」
「……啊?哦。」
感覺她至少省略了一萬字。
(不過,原來她喜歡野外生存嗎?……誒多。)
「真是既野性又瀟洒啊!」
「……這麼明顯的客氣話我不需要呢。」
被罵了。
不管這些,我之所以來留真醬家裡,是有理由的。
——事件原委如下。
「話說,白姬君的家怎麼辦?」
走出大枝中學門口,一起走在筆直下坡路的委員長提到。
「啊……確實。那.個.狀.態.的家也沒法住了呢。」
留真醬苦惱地說出了一件令我在意的事。
「我的家……被怎麼了嗎?」
就算不記得是怎樣的家,但是聽她們用「那個狀態」來形容,也令我十分在意。於是旁邊的依姐姐一臉苦惱,
「稍微,誒多。只有通風,變好了吧?」
含糊不清地解釋。不過馬上,像是為了讓我安心一樣,她恢複活潑的語氣說:
「關於你家的事不用擔心哦,都已經報告給瀨乃桑了,等到你恢複記憶那時候肯定就能住了!」
她肯定的語氣讓我十分放心。但是,
「那麼,我現在就沒地方住了吧……」
我並不是說對現在就不擔心了。只是失憶的現在再加上無家可歸的狀態,我已經完全束手無策了。我自然地垂下頭,可彎駝的背上——噗妞地被什麼柔軟的物體壓住。
「不用露出這麼不安的表情哦。這種時候就放心交給姐姐吧!」
依姐從背後緊緊抱著我說。此時,
「不不不!如果交給幾瀨桑的話彼方桑怕是全身的骨頭都會碎掉呢!所以要來我家!」
留真醬的聲音插了進來。然後,
「樋野同學的家住進兩個人不會擠爆掉嗎?所以我覺得來我家最好。……而且母親也不在,不是嗎?」
委員長用她輕飄飄的聲音緊接著說。最後,
「……作為教師不能讓彼方的貞操暴露在危險之下。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來吾這裡就好。」
艾菲克特也參加進來,四人全都表示可以讓我住她們家裡。
雖然非常感謝,真的很感謝她們的熱情……
(但是聽上去一個靠譜的地方都沒有是我的錯覺嗎……?)
然後大家就如同針尖對麥芒,好像要開始干架一樣吵了起來。留真醬的房子太寒酸啦,依姐的家很危險啦,委員長的家在另一種意義上十分危險啦,艾菲克特的家就是空的嘛。我則是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但在最後大家都一齊朝著我,
『住誰家好!?』
強迫我做出決斷。
「誒誒~……多。那個,就算突然問我是吧。對於我來講各種意義上決定都很困難,而且我也沒有選擇的立場。」
骨頭會碎掉家會擠爆掉節操會丟掉家都是空掉。我結識的人好像都生活地相當犀利啊。
(必須從中選出一個嗎……!)
我強烈感受到接下去的選擇掌握著我的命運,我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委員長筆直地舉起手開始發言:
「我有一個提案。為了讓白姬君恢複記憶——每.人.輪.流.照.管.白.姬.君.一.天,這樣如何?到時候可以各顯神通,還可以憑自己的手段讓他聽從你們的意見。」
「誒!?」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那就是說……)
「!委員長醬,真是好主意!」
「確實這樣就沒問題了呢。」
「嗯。精打細算。」
大家熱烈地討論起來但,這不就意味著我要到所有人家裡都去體驗一遍嗎。
——去那些變化豐富地過頭的家中。
「各、各位!能不能容我做個思想準備——!」
我慌忙說到。
「那麼按順序來,誰先讓彼方桑的記憶恢複誰就贏呢!」
『哦——!』
然而我的聲音她們已經聽不到了。
(好積極的一群人……很可靠,真的很可靠但是……)
看著這群朋友們團結地吶喊,
(相信這群人真的沒問題嗎……)
我同時感受著這種若有若無的懷念感。
離這段對話結束大概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所以我來到了此行的第一家,也是有著「擠進兩個人就有可能散架」之稱的房子。
「這個確實,人一多就有可能壞掉……」
聽到我充滿不安的嘀咕,留真醬用信心滿滿的聲音說到:
「不用擔心,我的帳篷很結實呢!來一百個人也沒問題!」
「這樣的廣告詞會被廣電禁播吧。」
先不說能不能住進一百個人,留真醬對帳篷的信心看上去還是可信的。從外觀上看帳篷確實被組裝地很牢,如果不在帳篷里胡鬧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
「那麼。總之先換件衣服比較好呢。衣服還沒幹吧……誒。」
留真醬說著,忽然就向後轉。然後就開始支支吾吾地自言自語起來:
「換、換洗的衣服怎麼辦呢?現在回去取……不對,如果不早點換的話說不定會感冒呢……所以現在,根據判斷最合適的方法……」
她結束了自言自語,突然,像是下了某個決斷一樣,留真醬轉身跑進帳篷中。帳篷就像被戳了一下的布丁一樣扭來扭去,然後她又和進去時一樣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
手裡還帶了件衣服。
「那個,這件可以的話……」
是運動衫。紅色的。旁邊還設計有兩條白色的線,看上去是學校指定服裝。我接過衣服,說了聲「謝謝。」,留真卻緊張不安地繼續說:
「請、請到帳篷裡面換衣服呢!外面我幫你看著呢!絕對不會偷窺呢!額額絕對的!向天地神明起誓呢!」
「不用那麼麻煩的……?」
(這麼客氣反而讓我更加不安了……)
「打擾了。」總之,我拿著運動衫,鑽入帳篷之中。內部感覺比外面看起來要大。換起衣服來也感覺沒那麼擁擠。
不過外面傳來的「禁止不可抗力呢,禁止不可抗力呢,禁止不可抗力呢」的咒文一樣的聲音讓我有點在意,我放下好奇,開始換起衣服。
我首先將半乾的上衣從上開始把紐扣解開,從袖子中抽出右手。衣服有些地方沒有干透還粘在胳膊上,但是因為尺寸較大脫起來還是很輕鬆的。接著同樣地抽出左手,然後一口氣翻起內衣時,
「哎……疼疼疼……」
纏上頭髮的濕襯衣讓我吃了點苦頭。
「發發、發生什麼事呢!?」
外頭傳來餓虎撲食一樣的聲音,「沒事。」我回答到。
「……呼。」
上半身裸露,感覺體表溫度下降地比想像中的要快,我將掌心貼在身體上撫摸。直接接觸自己的肌膚感覺十分光滑,微彈的手感也十分不錯。
只是,
(這感覺真不像男孩子啊……)
我苦笑著。真好奇失憶前的自己是如何看待自己身體的。
然後我詢問了留真醬能不能借用下毛巾,聽到外面滿口答應,我就用毛巾輕輕擦拭身體,然後套上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