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序章

台版 轉自 悪い音@輕之國度

在沒有點燈的凌亂房間,月光自方形窗射入,微微照亮屋內。

疊放於地面的舊書堆積如山,熏黑的玩具掉落一地,甚至還散落著路旁隨處可見的小石子。

堆滿「物品」的地面,幾乎無處可踩。

「唉……」

在如此教人靜不下心的地方,有個身影席地而坐,嘆著氣。

那是年約十歲的稚齡少女,有著一雙紅色大眼睛,配上筆挺的小鼻子、緊閉的雙唇。和童稚的身形不同的是,帶點傲氣的臉龐。

她纖瘦的身體一絲不掛。暴露於黑暗之中的肌膚,彷彿會自然發光似地帶有光澤。仔細端詳,發現原來她並非全身赤裸,而是身上包覆著宛如金線的東西。

「嗯……」

少女輕喃一聲。她坐在原地,像小貓般甩甩頭。

——唰。

裹住身體的線倏地散開,這下真的是全身赤裸——同一瞬間,金色波紋在少女背後散開。從頭部流泄而下的,是長度極長的金黃色髮絲。

「啊嗚。」

抖抖、甩甩,少女搖晃身體,別的東西便跟著搖動。

長在她頭上和臀部的,是豎起的三角形物體,以及細長彎曲的東西——那是貓耳朵和尾巴。

「哎呀,你在這裡啊。」

某個人對著身穿一條可愛內褲的少女背影喊道。

「……門不是鎖上了嗎?」

金髮少女邊說邊回頭,緊鎖的眉頭透露出疑惑。

「人家是一家之主嘛~」

「一家之主」佇立於房門口,晃了晃右手拿的鑰匙,發出甜美的聲音說。

白姬此方——擁有一頭近乎透明的銀白色秀髮的少女,外表也像個孩子。不過,儘管難以從稚氣的外表聯想,但她可是一個孩子的媽。

「再說,就算沒有鑰匙,我也可以輕易打開任何門呀!」

此方轉身一圈,擺出可愛的姿勢。微微過肩的鬈髮,在昏暗的房裡留下銀白色光軌。

看到她那副天真開朗的模樣,金髮少女嘆氣道:

「居然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危險的話。」

此方一反剛才的態度,沉聲問:

「真難得……以這副模樣現身啊。」

「……」

金髮少女輕咬下唇。

「還是不敢保持這個模樣?」

「當然啦。」

金髮少女說完無力地笑著。

「可是修復契約書,還有幫助艾菲的時候,你——」

金髮少女打斷此方的話,像要說服自己般說:

「——沒辦法啊。因為平常那模樣……做不到。」

「即使害怕,你還是那麼做了。都是為了那孩子吧?」

聽到這句話,金髮少女默默點頭。接著沉重地開口,語帶痛苦地說:

「這幾個月遇到太多大事件了,DISCORD、創造領域、KEY OUT……」

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一一細數。

「那些傢伙差不多要展開行動……不,說不定已經行動了,我的事遲早會敗露。」

原本嬌小的身體,看起來更為瘦小。

「那麼,你要怎麼做呢?」此方問道。

「——魔耶露。」

聽到自己的名字,赤裸少女魔耶露的紅色雙眸捕捉著熠熠明月。然後,它以平靜的口吻說:「如果事迹敗露,我會離開的。離開……這個家。」

聲音裡帶有非常深、濃濃的哀傷。

(想一直待在這裡也太任性了……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聽到這句有別於內心想法的話語,此方卻一點都不遲疑地說:

「——你可以耍任性唷。」

「!」

內心想法被看穿,令魔耶露眼中閃過動搖之色。

「沒關係,就算說出任性的話也沒關係。我不會忽視你的想法,那孩子當然也是一樣。」

「母親」的聲音既溫柔且盈滿力量。

此方一步步走近魔耶露,在它面前佇足後伸出手。

「……唔。」

看著伸向自己的手、聽聞這番話語,魔耶露不禁屏住氣息,不由自主地想舉起垂在地面的手。

然而,它還是用力握緊自己的手,別過臉斷然說道:

「……不能那樣。」

話語中隱藏著徹底的絕望,而且帶著深刻的覺悟。

「因為我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我不想繼續造成……重要『家人』的困擾。」

映照於眼裡的月亮閃動著。

接著,閃動的月光流過臉頰。

「……這樣啊。」

此方低下頭。

月亮為雲層所遮蔽,形成深影,因而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

凝重的沉默交雜於暗夜裡,而在下一瞬間——

「嘻~」

彈。

「好痛!」

此方無預警地彈了魔耶露的額頭,令魔耶露壓著額頭怒吼:

「突、突然在做什麼啦!」

此方理所當然地遭到怒斥,但她仍露出燦爛的笑容答道:

「媽媽受不了這麼久的嚴肅氣氛呢~」

魔耶露流下與方才情況迥然不同的淚水,質問此方:「唔……只因為這麼無聊的理由,就彈額頭彈得那麼用力?我的頭到現在還在暈耶!」

對此,此方則是一派冷靜,豎起食指貼在唇前輕輕「噓」一聲後說:

「這麼大聲會吵醒小彼唷!」

「啊……」

被這麼一說,魔耶露的怒氣頓時消失。接著,它看到此方的嘴角邪惡地揚起。

「換句話說,魔耶露你現在不能出聲,也不能逃跑呢~」

聲音里確實混雜著邪念。

「慢著,呃……此兒?幹嘛抓住我的肩膀?還那麼用力……」

「呵呵~因為很久沒有那個啦!」

魔耶露的額頭冒出冷汗,嘴角僵硬地抽動。

「哪、哪個?」

「小彼最近溜得好快,老是不陪我呢~」

身體寒毛豎起。

「做、做什麼?」

話一出口,魔耶露才意識到這麼問其實毫無意義。

畢竟自己被撿回來後,已經與她共同生活了七年。即使不想了解,也很清楚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像少女的母親)有什麼偏好。

白姬此方散發出莫名的魄力,用甜美到快融化似的聲音說:

「來·換·裝·吧~」

大枝鎮,一個平凡無奇的城鎮。

「魔耶露適合穿哪一種呢~這種嗎?還是這種?」

「等一下,此兒!那兩種都不能叫做穿——」

「這個好了!」

「等一下!你這個人終於到把創傷藥膏說成衣服的地步了嗎?」

不成聲的尖叫,響徹這座祥和寧靜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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