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空中,朦朧地浮著藍色的滿月。
時間是十一點……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深夜裡的學校靜得沒有聲音。所有的燈全沒亮,一片黑暗。
「好奇怪喔。」
陣看著學校,一開口,就小聲地說。
莎拉先回家一趟等時間差不多,又再回到學校。飄逸的洋裝不容易行動,於是換上好活動的綁腿褲。陣也穿著便服。莎拉害怕鬼怪,一直緊緊黏在陣的背後。
她纖細的身體各處不停地碰到陣的背後,陣雖然很介意,可是如果跟她說的話肯定又會招致她發怒地罵「你在想什麼!色狼!變態!庶民!」總覺得莎拉的聲音清楚地就在耳邊響了起來。陣只好默默地,盡量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在意。
「你說的奇怪,是什麼意思?」莎拉緊貼著陣問說。
「深夜也應該會有守衛四處巡邏才對。從窗口,應該能夠看見手電筒的光線。」
把手放在校門的鐵欄杆上,門竟然慢慢地打開了。陣驚訝地把手縮回來。
「門是開的。」
「是因為我們要來的緣故嗎?」
莎拉吞了口口水。陣警戒地走進校門,莎拉抓著他的手腕,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
這樣實在不好走路,陣對她說。
「喂,別抓我的手腕。」
「我,我才沒抓呢!」
「那別彎著手指用力握。這樣不好走路,快放開啊」
陣想要揮開莎拉的手,莎拉死都不肯放手,反而更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像只無尾熊似地緊緊抱住陣。莎拉縴瘦又柔軟的身子,貼著陣強壯的手腕。讓陣的內心怦然心動了一會。
「真失禮,我只是抱著而已!」
「啊——夠了——!這讓人更難活動!」
當兩人還抱在一起時,背後的校門喀鏘一聲關了起來。嚇了一跳往回瞧,根本就沒有人。試著推推看,也沒有動靜。
「……雖然是在猜想範圍內,看來似乎被關在裡面了。」
某處傳來低沉的笑聲。莎拉害怕地更加貼近陣。朦朧地浮在空中的月亮為背景……校舍的屋頂上,有個人影出現。長發被風吹拂著,修長的身形站在那兒。是近衛右京。陣訝異地眯起了眼睛。
「舍監……在那做里什麼?」
回頭想想,吃晚餐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他。陣想到,幹部住宿生們還有夕也,其他還有不少人在門禁時間也沒有回來,而右京身上還穿著制服——
「我預料的沒錯。所有事情都交給僕人做,自己一個人什麼事情都辦不到的大小姐……不可能獨自來這裡。」
舍監高聲地說著,手上拿著魔法神燈,高高舉了起來。
「啊,神燈!這麼說,打電話來的就是那個傢伙!」
莎拉躲在陣的背後,指著屋頂上的右京。
「你這傢伙……忘記叫什麼名字了……應該是,學生會長吧!學生會長竟然認為偷人的東西也沒問題?」
「舍監,這是怎麼一回事!」陣也一起控訴著。
右京只是呵呵冷笑道。
「十二點之前,能夠上來這裡,我就把神燈還給你們,不然的話……」
「你就要讓我變成你的奴隸是嗎?」
莎拉氣呼呼地狠狠瞪著右京。
「別做白日夢了!你等著,我會把你從那裡拖下來的!」
「怎麼突然有精神啦。已經不怕鬼了嗎?」
聽到陣插嘴,莎拉還是躲在他的背後接著說道。
「當然是你去啊,庶民!」
「意外的狀況還真讓人驚訝,你還打算要指使人啊?」
「那當然啊。現在的我並沒有從神燈里被召喚出來,也就不是你的僕人。也就我說,我是下命令的人,你是聽從命令的人。」
「別啰唆了快點去啦!」
「竟然不把我放在眼裡,還真有膽量啊。」
聽到右京啪嚓一聲彈了下手指,大約有百人左右的學生,立刻從校園各處涌了出來。有高中部也有國中部的,有男也有女,最多的還是高中部的男生。陣跟莎拉驚訝地看著他們。
「……這些傢伙想做什麼?」
身穿護甲的美式足球部的男生們,在陣他們面前築起了人牆。在他們頭盔下的眼神,已經失去了焦點。
「莎……莎拉……座堂……可愛……可……愛……」
他們像殭屍般搖搖晃晃地,舉起雙手朝著莎拉走去。莎拉覺得很不舒服,拚命縮在陣的身後。就算莎拉平常再怎麼任性,男生在這種狀況下該採取的行動,就只有一個。陣有點不甘願地,張開雙臂擋在前面。莎拉驚訝地抬頭看著這樣的陣,整張臉都紅了。
「吼!」
男生們發出野獸般的吼聲,朝著陣猛烈攻來。被身高近乎兩公尺的壯漢們撞到,中等瘦削身材的陣,輕易地就要被撞飛。
「哇!」
「救命啊!庶民!」
看到被撞飛的陣,莎拉發出慘叫聲,趕緊跑向他。可是對方從後面抓住莎拉的手阻止她往前跑,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扯。莎拉雖然很火大,但對手可全都是壯漢。沒什麼力道的她瘦弱的手腕,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
「你們,要幹什麼!快放手,無理的傢伙!」
「座堂……好可愛。座堂……好喜歡!」
他們全部一起撲在莎拉身上。
「救命啊!」
莎拉的慘叫聲,在他們身下被掩蓋住。恰好變成鬥牛(註:美式足球爭球時兩隊人馬頂在一起的動作。)狀態。被打飛的陣,按著疼痛不已的頭站起身來,趕緊跑過去。
「喂,你們在幹什麼!快離開座堂!」
從他們身體下面,可以聽到莎拉難過的呻吟聲。為了救她,陣開始用力要把壯漢們給拉開。可是,身材中等的陣面對強壯的對手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站在滿月的前面,右京笑了。
「沒有用的。現在的他們,早就失去了理性。」
「你什麼意思?」
「月光會讓人發狂。解放原本壓抑的心靈,挖掘出內心原有的慾望。顧慮,體諒,溫柔等等都會消失……人類的本能,嫉妒和憎恨全都會被挑起。那些傢伙因為喜歡她,但是被理性所牽絆,無法把他們的戀慕表現出來。是我幫他們解開束縛的。」
不只是月亮,連右京的身體,也閃動著藍色的光芒。
「你對他們下了催眠術?」陣皺著眉頭說。
「我應該說過……是月光吧。」
「別凈說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陣拿起放在校園角落整理草坪用的耙子,用力地拍打著組成隊型的壯漢們的背後,但一點效果也沒有。
「沒有用的。他們對於座堂莎拉充滿了愛慕。一直壓抑著的心一旦被解放出來……我看暫時是不會對她放手的。」
「為什麼要對座堂做出這種事來?你不也喜歡座堂嗎,讓她被其他男生觸碰你也不在意嗎?」
「喜歡……?哼,的確『這個男人』似乎是這樣……」
右京哼笑著。搞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麼,讓陣十分困惑。莎拉的呻吟聲,越來越小。在隊型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陣擔心的不得了,乾脆就把耙子從壯漢背後的縫隙里插進去,想要把他們給分開。可是,不但沒有撐開來,握柄還啪嚓一聲斷裂。聽不到莎拉的聲音,陣的臉上血色盡失,真的沒命了……
就在這時候,在黑暗中有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把眼睛閉起來!我要出手了!」
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麼事前,就被剛才說話聲的氣勢給嚇到,陣忍不住閉上眼睛。下一秒鐘,
「噗咻——————————————————!」
傳出有東西激烈噴出的聲響。
「嗚喔喔喔!」
呻吟般的慘叫聲響起,堆棧在莎拉上方的壯漢們手掩著臉,紛紛跌倒在地。莎拉從人群中現身,身體捲成一團,喀喀地咳嗽著。陣連忙上前把她抱起來。
「不要緊吧,座堂!有沒有怎麼樣?」
「……好臭。」
「啊?」
「汗臭味好重!那些制服,是什麼時候洗的?我差點就要喘不過氣啦!」
「……只是覺得臭喔。」
陣有些吃驚但也鬆了口氣。看樣子,這群一股腦兒撲向莎拉的傢伙,全都擠成一團就像橄欖球賽鬥牛隊型般的你推我擠,反而讓他們沒機會對目標莎拉出手。莎拉不高興地吼著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