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月前 新羅的公寓
「對了,塞爾堤,那三位後來和好了沒有?」
『和好?你說誰?』
塞爾堤在看電視上的搞笑節目時,新羅隨口提起一個話題。
「就是來良學園的那三位呀。」
『哦,你說帝人他們啊?』
「我認識的只有杏里和帝人而已,他們之間後來有什麼進展嗎?」
『我不曉得……畢竟那些孩子們還沒解決完的都是些自己的問題,我們也無法干涉,對吧?』
看著PDA上顯示的文字,新羅聳聳肩繼續表示:
「你說得也沒錯啦。」
『難得耶,你竟然會關心其他人。』
「因為聽你說那些孩子們的事情,會讓我不自覺想起自己的高中時期羅。」
新羅緬懷著過去,塞爾堤則有些傻眼地打下文字:
『趕快停止,那些孩子才沒你那麼變態。』
「變態這說法也太直截了當了吧。不是性癖的問題,我說的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嗯,杏里是女生,地位相當於塞爾堤吧?臨也和靜雄則分別是帝人與……嗯,對了,是叫作正臣嗎?算是他吧。」
新羅開始比喻了起來,塞爾堤則問了一個基本的問題:
『那你呢?』
「附在杏里身上的罪歌?」
『少胡亂進行角色分配!』
新羅沒將塞爾堤的吐槽放在心上,開始一臉愉悅地比較起高中時期的他們與現在的帝人等人。
「我們的關係和帝人他們算是完全相反吧。」
『相反?』
「嗯,帝人他們每個人都擁有各自的秘密,並刻意不讓其他人發現。一開始他們相處得非常融洽,他們自己也希望變得無比要好。」
『嗯,你這說法或許沒錯。』
塞爾堤僅使用肩膀做出點頭的動作,而新羅接著說下去:
「相對地,臨也和靜雄則完全不帶任何秘密。嗯,臨也是隱瞞了很多事,可是沒有隱藏『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結果就產生了和帝人與正臣之間完全相反的人際關係。塞爾堤也和杏里相反,那時候感覺像是在貫徹自己旁觀者的身分。」
『是啦……老實說,當年我是不太想和人類有太多瓜葛。』
「那樣也很好啊。不過那樣雖然很有趣,但每當我想到,如果當年塞爾堤也能加進來,我們四個人之後或許就能相處得愉快一些。其實,我希望帝人他們可以再加油一點。」
『你會羨慕他們?』
塞爾堤揶揄了一句,新羅則明白了當地搖搖頭:
「不,完全不會。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幸福,此外根本不存在超越我們現在,會讓我『感到羨慕』的人生。」
『……不要一臉正經說這種讓人害羞的事情。』
塞爾堤澆了新羅一桶冷水,但還是阻止不了他的放閃獨角戲。
「對了,我和罪歌也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角色。」
『什麼意思?』
「罪歌若是一名愛戀人類所有一切的少女,我就是自始至終傾慕非人類的存在……而且只愛你一人的青年。」
塞爾堤聽到最後,胸腔彷彿在嘆氣般起伏了一下,打出文字。
『到頭來,你只是想說這句話吧?』
「嗯,就只是想說這句話。」
新羅點頭肯定,同一時間,塞爾堤身上冒出長長的影子。
具有實體的影子構織成一顆黑繭,將新羅的身體封閉進黑暗之中。
『不要老是說這種害臊話。』
塞爾堤在PDA上打完這句話後,才發現無法拿給此刻的新羅看。
也注意到繭的裡面十分安靜。
——?
——奇怪,怎麼沒像平常那樣大吵大鬧?
這時,彷彿在解答塞爾堤的疑惑一般,新羅的聲音自繭里傳出:
「這陣子,陰暗的地方會讓我感到平靜。」
『……』
「我覺得這些影子終究是你的一部分。這種能夠吸收所有光線的顏色,全世界唯有你一個才擁有。至少就我所知,真的就只有你才擁有。」
塞爾堤依稀感覺到繭中的新羅說著這話時,臉上是帶著微笑。
而實際上,新羅也真的帶著微笑,繼續說下去:
「我小時候就不會害怕夜裡陰暗的地方,說不定就是感覺到,你其實待在另一頭的關係。所以即使我現在什麼也看不見,我在黑暗之中還是能堂而皇之地說——」
「塞爾堤,你真的好漂亮。」
(~~~~!)
塞爾堤的手腳和影子都戰慄了起來。她解開包住新羅的繭,同時以那影子束縛住他的手腳。
『真是的!不要說令人害羞的話啦!我都說好幾遍了!』
或許是為了掩飾害羞,塞爾堤讓新羅滾到外頭走廊後,將視線投向電視上的搞笑節目。
以上,是曾經在新羅公寓發生的一幕瑣碎日常。
而這些瑣碎日常堆疊累積起來,才構成所謂岸谷新羅這一名人類。
充滿幸福的日常——確實讓新羅的心中誕生出一個什麼。
在塞爾堤始終沒察覺那是什麼概念的情況下——
新羅獨自珍惜著那誕生出來的什麼。
即使會受到旁人的嘲笑。即使有時,會受到異常者的畏懼。
♂♀
現在 川越街道 新羅公寓入口處
「哎呀,這天空好漂亮。」
站在自己家前仰頭看著異常黑暗的天空,白袍男子呢喃了一句:
「是我喜歡的顏色。」
岸谷新羅。
他回來了。
回到自家的時間與門田他們錯開的新羅,舌粲蓮花地說服想阻止他再出門的繼母,短繼幾分鐘後再次出現在公寓的大門入口。
服裝不再是睡衣,而是他平常穿的白袍。
他全身上下纏著繃帶,拖把則換成一根鋁製的拐杖。
「哦~看起來人模人樣的。」
「咦?你還沒走啊?」
見到不久前才結織的間宮愛海走來說了一句,新羅有些不解地將頭側向一邊。
「我想再問些關於臨也的事情。」
「你還真熱情。」
新羅笑了,並拄著拐杖,搖搖晃晃地邁開步伐。
動作完全和一般的傷患一樣。
唯有眼球還是與剛才相同,呈現血紅色。
「你……到底是什麼人?」
「就只是一位醫生。」
「我見過很多被贄川砍到,眼睛變得血紅的人,但第一次看到像岸谷你這樣表現如常的人。」
針對曾經親眼見過罪歌附身者的她所特有的問題,新羅思考一會兒後回答:
「嗯……這麼說吧,我應該和那位贄川小姐屬於同一型吧。這就好比催眠術,當我們自己強行破解催眠之後,就變得也能使用催眠術……大概就是這樣。」
「你講話的感覺,好像也比剛才更有精神一點。」
「因為我剛剛打了一劑止痛針。」
新羅的精神是好一點,但即使是看在對醫療方面完全外行的愛海眼裡,新羅的臉色也明顯不太好,感覺就和醫院裡長期卧病在床的人差不多。
想到醫院病床,就讓愛海想起自己當初想一刀刺死住院中的臨也,結果卻失敗的往事。她在心中咂舌一聲,隨即換了一個話題。
「你勉強拖著那樣的身體,到底要去哪裡?」
「哪裡啊……哪裡好呢?」
「這話什麼意思?」
愛海皺越眉頭。新羅則說:
「塞爾堤·史特路爾森。」
「咦?」
「這是我愛人的名字。我要去見她,所以在思考該怎麼去見她。」
新羅仰頭望著天空表示。愛海回了一句:
「那是沒有頭的騎士的名字?」
「是無頭騎士。我無法全盤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可能是找回她的頭顱了。」
「……」
身為將那顆頭顱帶出來的當事人,愛海稍微撇開那雙沒有生氣的眼睛,開口說:
「若是這樣,她應該已經回去故鄉了吧?臨也曾對大家說過,沒有頭的騎士對於故鄉的回憶,或是個人使命之類的記憶都存在於頭顱里。」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