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三章 養虎遺患

晚上醫院前

「……」

門田的第二次手術順利結束,生命跡象似乎也穩定下來了。

杏里聽到這個消息,稍微放下心來——但也聽說他還沒有恢複意識,於是觀察著狩沢的反應。

「我先回去去沖個澡再回來,小杏里今天也先回去吧。小田田如果醒來了,我會跟他說:『你早點醒來的話,就可以看到巨乳眼鏡娘的墮天使性感女僕了!』」

她一邊笑一邊這麼說著,接著便起身去安慰小梓她們。

杏里覺得自己沒有打擾她們的權利,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醫院。

——想和誰說說話。

杏里突然變得相當不安,伸手拿起手機。

她在候診室時,和很多人共同祈禱門田平安無事。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的反動,才一踏出醫院,巨大的孤獨感便向她襲來。

——以前明明不會這樣的……

直到因為罪歌事件,和塞爾堤他們認識之前,她的心連孤獨本身都拒之在外。把這些都當成「畫框另一頭」的景色,彷彿與自己毫無瓜葛般地眺望著。

但是現在不同了。

她將自己的孤獨當成畫框內側的事情——於是她意識到了向自己襲來的情感,而猛然使自己的內心波動起來。

連從體內湧上「罪歌」的聲音都開始惹人憐愛起來,她對這樣想的自己感到危機,於是決定打通電話給什麼人來轉移注意力。

杏里目前還不想和帝人直接對話,正臣似乎也換了手機,因此無法撥通。

——這種時候才想依賴人家,實在很狡猾……

杏里一邊自責,一邊打了某個人的電話。

對方從自己完全緊閉心靈的時候開始,到內心敞開到某種程度的現在,一直都和自己維持著朋友關係。

儘管因為交了男朋友而漸行漸遠,那名少女——張間美香——還是願意當自己為朋友。

但是電話雖然響了,卻無人回應。

「出門了嗎……」

或者正和男朋友矢霧誠二一起出門了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再打過去會造成她的困擾吧。杏理想道,於是決定忍著孤獨趕緊回家。

她還不知道。

以當下這個時間點,她也無法知道。

從這天起——

矢霧誠二和張間美香兩人,分別從自家消失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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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池袋某處

交通大隊隊員——也就是身為白色哈雷騎士的葛原金之助,在某條小巷裡熄火停下。

那是前一天發生交通肇事逃逸事故的小巷。

附近的電線杆上綁有寫著「尋求目擊者」內容的看板,而那旁邊站著一位正盯著看板看的女性。

葛原剛結束規定路線巡邏,為了處理今天開的罰單,正打算打道回本部。葛原雖然很有能力,卻也讓人難以一面倒地說他非常認真。他騎著白色哈雷繞道來到這裡,坐在車上出聲叫住那名女性。當然,他是確認這條路可以停車之後才這麼做。

「嘿,真珠,今天沒值班嗎?」

「啊……叔叔!」

「這裡是肇事逃逸的案發現場。不是死亡車禍所以沒有鬧大,不過署里的大家可是傳得滿城風雨哦!」

金之助出聲叫住穿著便服的侄女,看著現場留下的些微事故痕迹,有些不悅地低喃著:

「真是的,在我的轄區肇事逃逸,太瞧不起我了。」

「沒死人就不錯了。不過感覺上發生了不少麻煩事……總覺得今天署里的大家也很慌亂的樣子。」

「是啊,因為被撞的人,聽說是獨色幫的幹部。」

雖然葛原也開過渡草的廂型車好幾次罰單,但他並不知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就是這次的被害者。

「嗯,聽說叫作DOLLARS,是個讓人摸不清底細的獨色幫啊。少年課那邊一陣騷動,說該不會是DOLLARS周遭發生鬥爭。我今天沒去署里,所以不是很清楚。不過街上現在流傳著平和島靜雄被逮捕的消息,想來生活安全課的人應該很辛苦喔!」

「平和島靜雄?啊,我有聽過他的傳聞。有時候騎在路上的時候,會看到穿著酒保服的人。」

——這麼說來,那個叫法螺田還什麼來著的傢伙也說平和島怎麼樣的。

之前發生過某個事件,有輛載著折彎交通標誌的破爛小客車,蓄意靠近葛原的白色哈雷。他想起當時他把那些男人以現行犯的身分逮捕的時候,他們喊著:「不是啊!這些標誌不是我們弄的,是平和島靜雄!靠近你是因為把你誤認成黑色機車了啊!」

「叔叔可能不知道,不過他可是池袋的超有名人物喔!他似乎也和DOLLARS有所牽扯。據說他還和叔叔你在抓的那個無頭騎士是朋友呢!」

「……喔?和那種怪物是朋友啊。」

葛原金之助不知道自己才被那個黑色機車叫作怪物,接著他又向侄女問道:

「那麼,那傢伙現在在分局裡嗎?」

「比起我,今天有執勤的叔叔應該比較清楚吧?」

「這麼說也是。我差不多也該走了,謝啦!」

葛原和侄女真珠道別,踏上回本部的路。

「那個怪物,也好好地和人類建立起關係來生活啊?」

街道上的風吹撫他的全身,金之助嘖了嘖發起牢騷來。

「這樣的話……你就不應該這麼不要命地騎車啊!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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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池袋Sunshine大道

平和島靜雄被逮捕的那天晚上,梵蘿娜很不高興。

她無法釐清自己為何如此不愉快,因此又喚起另一股壞心情,讓她無法脫離焦躁的漩渦。

她平時走在路上很常被搭訕。不過搭訕專家和星探們,不知是否都察覺到她眼中透露出的危險神色,今天沒有任何人出聲叫住她。

「別這麼不爽嘛,如果是那傢伙,一定很快就會出來了。」

不知是不是看不下去部下的狀況,走在後面的田中湯姆輕聲說道。

但是,被人安慰的她,卻一副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的表情,皺著眉問:

「我的理解行為停滯不前。靜雄前輩被逮捕帶走和我心情憤怒的狀態之間,存在什麼關聯性嗎?」

「你倒是很清楚不爽是『生氣』的意思啊……」

梵蘿娜的日語發音明明是那樣完美,但卻總是很難理解。根據湯姆公司社長的說法是:「她可能覺得儘可能地把艱澀的單字排在一起,就是很優美的日文吧。」不過別說是日文優美了,在還不習慣的時候,連和她對話都是件困難的事。

「話雖如此,我還是無法停止質疑。為何靜雄前輩會……」

靜雄被警察帶走,是傍晚的事。

並非附有拘捕令的正式「逮捕」,真要說也只是被帶去協助辦案。

「一般民眾傷害罪」。

這是靜雄所涉嫌的罪名。

接到被害申訴後,警察迅速地來到平和島靜雄工作的大樓——除了便衣刑警外,還有五個身穿制服的警員來訪。從這麼特殊的情況來看,在警方內部,「平和島靜雄」的名號應該相當響亮。

社長雖然說:「我會透過律師處理,你不用答應他們。」靜雄卻悠哉地表示:「我不記得的事情就是沒有,所以沒問題。」就和警察一起過去了。

「那傢伙來這邊工作前,有一次不知道是被誰陷害就被警察帶走。當時因為得到緩刑,沒有真的受罰,卻也在拘留所待了一陣子。」

湯姆邊走邊說,梵蘿娜接著問道:

「我無法了解。明確知道他被陷害了,還執行刑罰嗎?」

「雖然一開始的嫌疑洗清了,但那傢伙在被逮捕的時候失控了哦。他抓狂起來,把自動販賣機丟向警車,幹了很多事。所以罪名就變成毀損公物和妨礙公務了。我聽到的時候,只想著也真虧沒有演變成殺人未遂啊。」

「不過,如果是靜雄前輩,我認為有非常高的可能性,是因為別的案件讓他被盯上。」

梵蘿娜對湯姆的解釋窮追不捨。

在她的腦海中,日本在世界上屬於警察權力很大的法治國家。

雖說他們自己也進行非法活動,違反刀槍管制條例,但是為了躲過警察,能用的手段可是全用上了。

因此她對於靜雄拔起護欄或路燈,卻不會被逮捕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

對於她的疑問,湯姆嘆了口氣,一邊仰望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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