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序章 「表裡一體@IKEBUKURO(池袋)」

序章表

7月都內某處

DOLLARS變了。

有人在咖啡店的一角這樣低語道。

知道不久前,DOLLARS還是一個鬆散的普通團體,而現在則完全成了一個獨色幫。

轉變的契機,就是五月黃金周時發生的一起糾紛。

事情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但它撕開的那道傷痕直到現在都未曾痊癒。

「喂,大叔,我們不太懂什麼叫慢慢來,還是直奔主題吧。」

夜幕下的東京。

在離東京都中心池袋稍遠的一個小巷裡,及格衣著鬆鬆垮垮的年輕人將一名上班族團團圍住。

這名四十歲左右、忽然被年輕人圍在中央的男人就這樣暈暈乎乎地被推入地獄一樣的深淵。

「怎……怎麼了,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做什麼錯事……了嗎?」

看著眼前這幾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上班族恐懼地將包抱在胸前想要保護自己,但面對四人的包圍,這點防護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剛剛不是說了,咱們直奔主題吧!啊!我們是DOLLARS,聽說過沒?現在呢,我們在募集資金,想請你幫個忙,把你錢包里的那些錢貢獻出來。」

年輕人一遍做作地說著一邊拍了拍男人的臉頰。從醉意中清醒過來的男人立刻擠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啊……哈哈,DOLLARS,我知道,我也是。」

「啊啊?」

「看、看,網上……」

男人邊說邊伸手取出手機,但其中一個年輕人卻啪地抓住了他的手,笑著將其反擰了起來。手機從男人的手中落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啊……啊!疼……」

男人呻吟起來。擰著他手臂的年輕人將嘴貼近他的耳邊,用卑劣的語氣說道。

「既然如此,同是DOLLARS的夥伴那就更應該給點零花錢了,畢竟你是長輩嘛。」

周圍其他幾個年輕人聞言,也應和著開了口。

「日本的爸爸們,為了我們辛苦了!」

「我們真想好好孝敬你們啊!」

年輕人作出親熱狀,輕佻地勾住男人的肩膀,但男人卻因此愈發感到恐懼,他甚至覺得這還不如被人惡狠狠地逼迫「把錢交出來」來得好。這樣一來,恐怕光掏錢是無法全身而退了。

男人看了看背後,決心碰碰運氣試著逃跑——

但在看到那裡也被幾個年輕人堵住了去路後,他頓時陷入絕望之中。

不過——見那幾個年輕人堵住了去路而面露陰霾的,並不只是男人。

「……你們想要幹嘛?」

「有什麼好看的,走開!走開!」

企圖敲詐的年輕人發出威嚇——可很顯然,這對堵住路口的那幾個人根本不起作用,充斥在空氣中的緊迫感和敵意逐漸增加。

那幾個堵住道路的年輕人雖然體型各異,但卻戴著統一的面具。

雖說是面具,但那東西很簡陋,不過是一種用布製成的露出雙眼的帽子。那帽子包裹住整個頭部,形狀就像鯊魚的牙齒,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悚感。

異樣。

他們不像是為嚇唬人而結成的團體,應該也不是醉漢們的惡作劇、抑或行為藝術團體、自警團之類的。

企圖勒索的年輕人首先想到的是幾個月前,與DOLLARS發生紛爭的一個名叫「To羅丸」的琦玉暴走族。

他們變得很緊張,害怕這幾個看起來像是暴走族成員的人是為了襲擊自己而特意遮住臉的。

僵持了數秒後,一個蒙面的年輕人用愉快的語氣開口道。

「我們也是DOLLARS,要不要幫忙?」

「啊?」

「……」

勒索錢財的青年們皺起眉頭,蜷在牆邊的上班族則嚇得連聲音都發布出來了。

「喂,我幹嘛要把該進自己口袋的錢分給你們,快走開!」

知道對方也是DOLLARS,鬆弛下來的青年們粗魯地回絕了他們。

那幾個蒙面青年聞言彼此互看了一眼,擺手說道。

「啊啊,不對,你誤會了。」

「啊?」

就在青年怒目而斥的時候,從他的身後傳來了咚的一聲鈍響。

青年回頭看去——之間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名同樣蒙面、手握球棒的年輕人,而自己的一個同伴則已經躺倒在地。

「你、混蛋……!」

在那個手持球棒的年輕人背後,還站著好幾個蒙著面的男孩。勒索大叔的青年們終於弄清了自己的處境。

周圍基本沒用行人通過。在這個狹長的小巷中,勒索者已經被完全包圍了。

這時,其中一個蒙面青年開口說道。

「好了,把你們手機都拿來,我來幫你們辦DOLLARS的退會手續。」

蒙面青年邊笑邊歪了歪他那戴著詭異帽子的頭,從脖子發出關節扭動的咔咔聲。

「你們這種人留在DOLLARS,只會壞事。」

「咱們老大打算排除這類傢伙。」

DOLLARS變了。

有人在街邊小巷這樣低語道。

在這個團隊中——不再有能夠悠閑度日的自由。

序章里

池袋首都高速

「看來這事讓您非常頭疼啊,社長。」

在黑色高檔轎車的后座上,一個頭戴白色防毒面具的怪人用同情的語氣說道。

「頭疼倒不至於,不過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坐在另一邊的男人答道。

他的年齡大約在六十歲左右。

男人那頭混雜著銀色的髮絲用髮蠟打理得整整齊齊。他瞪視著帶防毒面具的男子——岸谷森嚴,用挖苦的口吻道。

「我之所以這麼倒霉,都是因為你們尼布羅吧。」

「哎,看來您還沒意識到啊,矢霧社長。」

「少裝腔作勢,聽著讓人噁心。」

森嚴緩緩搖了搖頭,防毒面具下一副苦笑的表情。

「儘管你現在坐著社長的位置,但從整個公司歸入尼布羅旗下的那一刻起,矢霧清太郎就將成為尼布羅的人樂,希望你別忘了這一點。」

面對森嚴調侃的語氣,白髮男子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對於人類來說,有時『真正可怕的正是人類』,這是我打小就信奉的名言。」

「這世上沒什麼是可怕的,就像任何事物都可能會導致某種癌症、任何生物都可能會導致其他物種滅絕一樣。話說回來,我今天並不是為了挖苦你才邀你一起來兜風的。」

「那你想說什麼?我認為尼布羅對『頭』還不至於這樣執著。」

面對淡然吐出了「頭」這個詞語的矢霧清太郎,森嚴隔著防毒面具平靜地答道。

「別這樣,說實話,我只是想以一個老朋友而非尼布羅社員的身份和你聊一聊而已。或者,說是『忠告』更合適。」

「忠告?」

清太郎一頭霧水看向了森嚴。森嚴盯著自己交握著放置於膝頭的手指,頭也不回地吐出了一個人名。

「淀切陣內。」

「……!」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清太郎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扭頭看向車窗外流動的風景。

高速公路的邊上林立著的鋼筋水泥叢林上的玻璃窗上,時不時淺淺映出森嚴的臉。只聽見森嚴又接著說了起來。

「會作出這種反應,看來說你和那個男人有關係的傳聞是真的。」

「……」

「我這麼說吧,淀切這人很危險,想保全自己最好別接近他。或許你是想利用他,但弄不好最後反倒被他利用。他所做的事的確陳腐,但他踩著別人肩膀向上爬的本事確是一流的……不過說是陳腐,倒有些對不起那些受害者。」

森嚴含糊不清地說完,清太郎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很意外。這麼說尼布羅中你也是稱作不擇手段的怪人,沒想到淀切陣內值得你這樣警惕?」

「我在尼布羅可是很謹慎的那種,畢竟公司的食物都是些和妖精的頭啦吸血鬼之類有關的讓人不好意思公開的內容。說到底,如果真是不擇手段,那是為了得到塞尓堤的頭也就沒必要搞什麼收購了,直接從你家偷來就行。」

「你還真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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