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 妖刀亂麻

逐漸遠離。

逐漸遠離。

所有的一切都逐漸遠離少年。

少年只是想要得到愛。

就只是想要喜歡上某個人。

膽小的少年就連壓抑自己的勇氣也沒有,

害怕傷害到心愛之人,

而不再主動愛上任何人。

被人害怕,受人恐懼,不被任何人所愛——

只有時間讓少年不斷進化成怪物。

若是這世上有司掌「暴力」的神——

——少年恐怕被那位神明寵愛著吧。

比世上任何人,任何生物都寵愛。

新宿

「為什麼小靜會出現在我住的公寓前呢?」

折原臨也掛著適合「苦澀」這個形容詞的笑容,有些浮躁地問道。

「……當然是來揍你的啊。」

相對的,靜雄只有嘴角露出笑意,其他部份則明顯散發強烈怒氣。

在深夜的高級公寓前,從便利商店回來的臨也看見的是——正打算一腳踢破公寓大門的靜雄。

雖然就這樣放著不管,讓警察直接把他抓走也是不錯的選擇。但臨也想到某個可能性,只好無可奈何地出現在靜雄面前。

——要是在警察來之前,在房間里發現「頭顱」就麻煩了。

「為什麼我就得讓你揍啊?」

「因為我很不爽。」

「……都這把年紀了,說那種100%像是胖虎的台詞不好吧?小靜。」

「啰嗦。真要說原因……就是你很可疑。」

臨也因為靜雄這句突如其來質問,稍微皺起眉頭。

「是哪裡可疑啊?」

「最近在我住的城市亂來的試刀砍人……你到底『牽涉多少』?」

對於這直截了當的問題,臨也錯愕地搖了搖頭:

「這怎麼會跟我有關?」

「因為像這種摸不著頭緒的事件,99%都會跟你扯上關係。」

「你就不願意去相信那剩下的1%嗎……」

「要是真有那1%能讓我相信你的要因,我們大概就能處得更好了吧……臨也老弟?」

似乎是回想起過去發生的種種,靜雄臉上逐漸浮出青筋。不知情的人看到,大概會以為是生了什麼病。

「就算試刀砍人這件事跟你無關,最近的池袋也很奇怪。原因就是你吧?啊啊?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這還真是過份的欲加之罪耶。」

臨也嘴角揚起微笑——那雙手早已握著小刀。

靜雄看見之後也跟著露出笑容,將手擺在公寓前方的馬路護欄上。

「?」

察覺眼前對手的詭異舉動,臨也稍微冒了些冷汗。

——難道…他該不會想把護欄給拆下來打架吧……

偏偏平和島靜雄就是會若無其事將這「難道」付諸行動的男人。

接著——就如他所想的,靜雄擺在護欄上的手開始慢慢施力。

「……來真的?」

既然如此,只能在他拆出來前捅下去了。

捅下去——在下定決心的瞬間,臨也便收起臉上的笑容。

察覺到這點的靜雄,反倒浮現出「有膽就試試看」的猖狂態度。

在一觸即發的壓迫感之後——這場對峙由於「影子」的攪局而被打斷。

就連引擎聲也沒有發出的黑摩托擋在這兩人之間。

「哎呀哎呀。」

「塞爾堤……什麼事?」

雖然臨也與靜雄各自都有跟塞爾堤搭話,但塞爾堤僅匆忙地輕輕揮手,制止臨也後,就只讓靜雄看PDA的畫畫。是將方才聊天室中的紀錄複製後,貼在PDA上的檔案。

靜雄暫時看了一下紀錄——最後皺起眉頭,對著塞爾堤開口:

「……這是啥啊?」

靜雄思考片刻後,眼神變得異常冷靜,對著臨也問道:

「……這也在你的計畫內嗎?」

「我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要是我能計算到塞爾堤會偶然間來到這裡,我早就對你家砸下隕石了。」

即使如此,靜雄依舊盯著臨也好一陣子——最後放棄似的咋舌一聲,無言地跨上塞爾堤的摩托。

真的是,那個男人有夠難搞。

從高中時期開始,我盡其所能利用了一切,才擁有現在的所有。然而只有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照我的想法去做的存在,那就是平和島靜雄。

——我最初也以為小靜是能夠利用的啊。

望著遠離的摩托,臨也露出諷刺的微笑。

「真是的……明明就是單細胞,怎麼會那麼敏銳?」

那張笑容帶著愉悅,同時也參雜浮躁。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最討厭小靜。」

杏里的家

「我有調查過你的事情喔。」

春奈握著匕首,緩緩起身和杏里說話。

她的笑容依舊如天使般燦爛,只有雙眼像惡魔一樣染上一片鮮紅。

「真是個無趣的人呢。從初中時期就一直當那個叫張間美香的跟班而活到現在……最近則是對兩個男的諂媚,甚至還對隆志出手啊……?」

雖然掛著笑容,口中卻凈是惡意的言語。

相對的,杏里則是默默承受春奈的嘲弄,但或許是在腦中拚命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然而春奈絲毫不理會那樣的杏里,繼續不懷好意地吐露惡意。

其實光看那表情是相當動人的,就如同告知末日來臨的聖人一般,對著杏里辱罵。

「再加上…聽說『五年前有強盜闖進你家,殺了你的雙親』?明明你也在同一間房間,你卻說沒有目擊到犯人…為什麼呢?怎麼可能會沒看見?為什麼會只有你得救了呢……?」

對杏里指責連帝人和正臣都不知情的事實。

可是杏里不為所動。

也沒有開口。

是因為不認為靠著表情變化,或是反駁就能輕鬆帶過吧——即使春奈這麼覺得,也不打算停止說下去。

「你該不會也對強盜諂媚吧?你當時還只是小學生吧?犯人是個蘿莉控嗎?」

就連說到這個地步,杏里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或許會認為是因為對春奈怒不可抑,但事實並非那麼一回事。

她的心中就只有疑問盤據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只是想要平穩地過生活而已,為什麼會被卷進像這樣的事情當中?

杏里就像平常那樣,將世界當成一張畫來認知——然而眼前的女性手上握著的匕首,正以閃爍的光輝拒絕自己去否定對方。

平穩的生活發出聲音而崩裂。

已經無法回頭了嗎?風平浪靜的現實再也不會到來了嗎?

就這樣逐漸崩毀,就連那個如同永遠般的夢境也將毀壞嗎?

雖然也有解決的方法。

只要對著眼前自顧自說話的女人,隨意地大聲回嘴就可以了。只要戰鬥就可以了,將對手擊垮就可以了。

然而被迫做出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比任何事都要來得痛苦。

——我只是不想要戰鬥…不想要引起糾紛,也不想與人競爭,只想過平穩的人生。我明明只有為了平穩時才會戰鬥,根本不是為了這種沒有意義的事而活著的呀……

「真是輕鬆的生活方式呢。因為是將自己的人生寄生在別人身上啊。」

正當春奈這麼說的瞬間——杏里終於出聲反駁。

「……一點也不…」

「咦?」

「一點也不……輕鬆。要依賴著別人而活……就得為了要讓特定的人喜歡…寄生蟲啊,我自己也覺得是很好的比喻。但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寄生而不被趕出去——你知道……那要犧牲多少事物嗎?」

如此說著的杏里眼中,確實存有著某種「堅強」。

一般來說,依賴他人而活的人一旦被如此指摘,大多會為了否定而大動肝火。說不定他們本身也不覺得那是很好的生活方式。杏里也不認為將自己的人生依賴在別人身上是很棒或正確的事——然而雖然確實了解,這還是在她期望下所選擇的生活方式。

她無法接受讓才剛見面的他人如此否定,這種想法讓她硬是擠出這一些話。

但春奈對杏里的一席話一笑置之,在話語中增加更多的憎恨,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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