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兩位女主角 傷痕女篇

——第九章兩位女主角傷痕女篇

讓我們把時間稍微倒回一些。

正當帝人和杏里走進咖啡廳的時候,一顆「棋子」在街上動作了起來。

矢霧製藥·研究設施

第六開發研究部的會議室裡面,傳出一聲渾厚的敲打聲。

「你說她逃掉了…是什麼意思?」

矢霧波江的拳頭敲在桌上,旁邊一杯翻倒的咖啡在桌面泛濫。剛煮好的咖啡燙著波江的手,但她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有她的拳頭因憤怒和焦急而微微發顫著。

「要是讓警察發現『那個』的話,一切就結束了啊!」

她以充滿怒火和焦躁的眼神,一一掃過部下的臉孔。

「原來她只是假裝聽話,其實一直在找機會脫逃嗎……」

她緊抿著唇,強壓自己的怒意,使得嘴唇印上一抹比口紅還要深的紅色。

「……算了,叫所有沒事的『下屬』都出去找她。沒必要像平常那麼低調了,盡全力去找。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處理。」

「需要禁止他們傷害目標嗎?」

波江身旁的一名部下平淡地問道。

她稍作思考,然後以明確的語氣回答他的問題:

「雖然有點可惜…但事到如今,不論生死都要把她抓回來。」

♂♀

看向姊姊坐鎮的研究設施,矢霧誠二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啊啊,這就是愛啊…令人無法自拔的愛啊。

誠二遇見「她」,已經是距今五年前的事情了。當年他還是個十歲的少年,在姊姊的帶領之下接觸到伯父的「秘密」。

玻璃箱裡面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在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裡,在夢中一直盼望著王子到來的睡美人一樣。雖然她的形體是顆頭顱,誠二心中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和厭惡,反而完全受到她藝術般的魅力所擄獲。

隨著誠二日漸成長,他心中也開始產生了理性。但是這所謂的理性,完全都是以「她」為出發點定義出來的,他的精神一點一滴地受到「她」的侵蝕。

不過,這並不是因為頭顱擁有某種蠱惑人心的特殊意念,還是會散發出奇怪的電波或費洛蒙。這顆頭顱純粹只是活著罷了。矢霧誠二這名少年,也不過是順從自己的心意,最後完全愛上了「她」而已。

就像矢霧波江對自己的弟弟尋求愛的聯繫一樣。她的弟弟,也對這顆沉默不語的頭顱尋求著愛意。

於是這純粹的情感,讓他將想法付諸行動。

看著姊姊以研究為由帶走「她」,誠二心想——我想讓她離開玻璃箱,得到自由。我想給她全世界。

誠二相信這正是「她」的心愿,因此多年來一直等待機會。他偷了姊姊的保全卡,完全掌握警衛的巡邏路線,並且用電擊棒將他們電暈。誠二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動有錯。在他心中,只想著要看到「她」高興的表情。

然而——順利將「她」帶到外面以後,「她」還是不肯睜開眼睛。

頭顱沒有回應他的愛。但是,誠二隻認為這是因為自己的愛還不夠深切。他嘴裡這麼告訴自己,心裡也一直相信這樣單方面付出的愛,正是永遠的聯繫。

——曾經得到又失去的愛,怎麼會令人如此心動?

默念著如幢憬戀愛的國中生會寫下的詩句,誠二以強而有力的步伐朝研究所走去。

「雖然老姊說交給她……但是我怎麼能放自己的『女朋友』獨自一個人呢?而且,就算是為了研究,對她又切又割,還打開腦袋來觀察,也太可憐了。」

誠二完全不明白事情的重點似地發著牢騷,來到研究所人口所在的馬路上:

「早知道,那時候還是不該把她還給老姊的。應該要提出嚴正的抗議才對。讓老姊和伯父知道我們有多相愛之後,他們總有一天會諒解的。反正不行的話,就私奔吧。」

他的決心毫無半點猶疑,說得像個貴族愛上身分卑微的女孩似的。光從他現在的表現來看,只會覺得是個行事積極的高中生。但要是知道他的女朋友是顆沉睡中的頭顱,任誰都會覺得他這樣普通的表現反而更將那異常凸顯出來。

然而真正恐怖的是——如今,誠二的腦海裡面已經完全沒有「張間美香」的存在了。雖然對她下了毒手,但他現在完全想不起來她長什麼樣子,聲音聽起來又是如何。對誠二來說,對她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為了排除自己情路上的障礙,一個為愛而生的男人又怎麼會記得每一個排除掉的障礙呢。

「必要的時候,再去偷老姊的卡片,潛入研究所好了。」

正當他盤算著如此危險的事情時,一輛清潔公司的工作車從他面前離開了研究所。

但誠二知道,那些並不是清潔公司的人,而是直屬於研究室的「下屬」,是一群專干「擄人」勾當的傢伙。他們擄來的人不是用來做國外常聽說的那些壞事,而是用來當作一些不合法的人體實驗的對象。

而誠二也明白,這裡之所以會開始請這些擄人的下屬,全都是為了研究「她」。擄來實驗的對象之後,便將她的細胞、DNA信息,或是體液用在那些人身上。為了一個實際存在的「頭顱」,為什麼要去搞這些都市傳說似的莫名勾當呢?誠二原本百思不解,後來才猜想,恐怕是因為「尼布羅」想要搶走矢霧製藥所造成的壓力吧。

不過雖然說是人體實驗,但並不是把人切開來動什麼手腳的殘忍行為,而是施打麻醉藥,維持對象處於假死狀態,之後進行各種實驗來收集數據,用完就丟回公園去。原本擄人的對象鎖定在即使失蹤也不會有人報案,而且又沒有黑道分子當靠山的非法居留外國人——但聽說有些「下屬」的下屬卻趁機為了逞一己之快,綁架一些蹺家少女抓去販賣。

——真是群令人思心的傢伙。他們把人命當成什麼了啊?

誠二完全忘記自己的所作所為,憤慨地瞪著剛離開的那輛小卡車,卻發現有個人攀附在車子後面。

緊緊抓在卡車後面的那顆——不,那個人的脖子上有一圈傷痕——

接在傷痕上面的,正是他心愛的——親愛的女朋友。

♂♀

車站前的大馬路上,一輛沒有頭燈的機車無聲無息地賓士著。

它衝過了派出所前面,但裡面的警宮並未發現這無聲的機車。就連街上也只有幾名行人因為機車沒有發出引擎聲,感到怪異才回頭探望。因為它賓士在車站前的時候刻意保持距離,所以跑起來沒受到任何阻礙。它的主人費心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讓沒有頭燈的坐騎成為其他車輛發生車禍的原因。所以要加速的時候,會刻意讓「引擎發出嘶吼」,讓它周圍的其他人保持警戒。

無頭馬——克修達·巴瓦的嘶吼聲具有使人畏懼的力量,即使現在附身在機車身上,這填能力還是具有同等的效用。只是,偶爾會有些怪胎反而很喜歡這種引擎聲,不但不避開,還聚集起來圍觀。儘管無頭騎士對這一樣米養百樣人的現象感到困惑,經年累月之後,也習慣在這個城市中自由穿梭。但她完全不知情,這同時讓自己變成活生生的「都市傳說」。

沒有工作的時候,塞爾堤就像這樣在街上到處徘徊,尋找自己的「頭顱」——但一顆頭顱又怎麼可能無端出現在大街上,所以實際上,這隻能算是毫無意義的兜風。她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只是沒有辦法毫無作為地呆坐著,只好像這樣在街上徘徊。

來到日本後,最令她驚訝的,就是除了自己之外,可以說完全感覺不到妖精、精靈一類的存在。經過公園或是60樓大道的入口時,偶爾會在行道樹上隱約感受到有某種「東西」,但從來沒見過具體的型態。明明在她的故鄉愛爾蘭就能感應到很多「同伴」。早知道這邊的情況如此,在頭顱失蹤的時候,就應該找其他無頭騎士同伴來幫忙才對。不過,現在想這些也已經無濟於事了。現在進出關的檢查比二十年前還要嚴格好幾倍,偷渡相當困難。若想離開日本,沒有「頭顱」根本就辦不到。

無論如何,在目前的行動範圍之內,她幾乎是找不到其他「超自然現象」的存在。

——這就是人世的現狀嗎?難道紐約跟巴黎也是這樣嗎?看來下次可能要到八王子的森林去……不,乾脆跑到北海道或是沖繩之類的地方去找找看好了……

想是這麼想,自己這個沒有頭的人,沒有新羅作陪,根本哪裡也去不了。可以一直戴著安全帽而不讓人起疑的地方根本寥寥無幾。

何況,就算要離開東京,至少也得等找到頭顱才行。要是跑到其他地方去,回來之後才發現——頭顱的氣息已經消失的話,可就本末倒置了。

利用地圖確認感應得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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