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原的天空永遠蔚藍
我進到沒有陽光照射的巷子里,屏住呼吸並隱藏了氣息。平常只是用側眼眺望並路過的小道當中,堆積著讓人感到刺痛的冷氣。到暗號出現為止,我絕對不能被抓到。
我吐了吐氣,然後吸氣。我重複著單純的動作,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沒多久,從咖啡廳的方向響起了鞭炮的炸裂聲。
連身裙和圍裙裝是女僕的戰鬥服裝,這話說得真好。我緊握住手裡的機關槍,握到指尖都變成白色了。
「以前交給你的玩偶,有裝飾在店內對吧。」
我有個作戰—〡剛才這麼說道的小妻先生,不知為何問起了這種事。是指泰迪熊的羅倫斯少佐對吧。當然是很寶貝地裝飾在店內,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嗎?
「那裡面有錄音裝置。」
……咦咦!你說錄音裝置,換言之就是竊聽器是嗎?
「嗯,或許也可以那麼說吧。」
真、真是好險。要是我不小心把羅倫斯少佐帶回自己的房間,等於從早到晚的生活都被盯著看;差點就把自己的隱私都公開給小妻先生知道了。
「剛才切谷在店裡講了一堆大道理對吧。只要有那些話的錄音,就能夠證明他的行為是犯罪。和他們之間的談判也可以歸為白紙。話說回來……很抱歉做出這種像是欺騙的行為。」
不,無所謂的。仔細一想,小妻先生的情況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嘛。
「應該說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只覺得是禮物耶萬歲︴便收下的艾莉亞不好呢。」
「就算是主人送的禮物,玩偶之類的東西一定要檢查內容——我沒說過嗎?畢竟也有可能在裡面裝了什麼。」
「雖然我知情……不過感覺會很有趣,就沒說什麼。」
既然知道的話就告訴我一聲嘛,璐璐卡小姐!
真是的,小妻先生也別苦笑了,快點繼續說下去吧!在我又自掘墳墓之前、應該說在事態變得無法挽回之前,必須儘快地立下作戰才行。小妻先生,竊聽器的資料在哪裡呢?
「直接收納在那玩偶裡面。」
咦,不是那種會和外部通信並留下資料的裝置嗎?
「正確來說,那並不是竊聽器。畢竟我可不能偷窺艾莉亞小姐的隱私。那是為了這種時候以備萬一,只是個單純收集周圍的聲音並持續錄音的機械而已。從玩偶當中將裝置取出並停止錄音的時候,只會留下最近五個小時的紀錄。」
那麼,這是代表等風波平息之後才把玩偶拿回來也沒有意義了嗎?
「沒錯。那樣的話切谷的演說早就消失了。期限大約是從現在開始四個小時內吧。不在那之前奪回玩偶的話,資料就會消失不見了。」
嗯~~是挺嚴格的條件呢。感覺要突破四名男性的防禦,並搶回羅倫斯少佐是相當艱難的事業……
「但是,只要能回收那份錄音資料,事情就能確實地解決。不,是我一定會解決給你看。」
小妻先生,雖然我很害怕聽到答案……要是沒能回收資料的話呢?
「艾莉亞小姐遲早會被帶回國吧。咖啡廳也不曉得會變成怎樣。」
我掀起連身裙與圍裙裝,一口氣跑過到咖啡廳為止的數公尺距離。我從後門避開他們的注意並潛入,我必須飛奔進店裡來奪回羅倫斯少佐才行。
「實在很抱歉,但我會將艾莉亞小姐擺在最安全的位置。因為這就是我的工作。」
小妻先生感到很過意不去、但是很堅持地這麼斷言。作戰內容是首先由以小妻先生為前鋒的小隊從正面入口突破,絆住佔領著咖啡廳的黑西裝們;我則趁那個空檔從後門侵入,從混戰當中奪取羅倫斯少佐。或許正因為簡單而確實也說不定,但除了我之外的人不是會遭遇到危險的情況嗎?好像只有我老是這麼輕鬆……
「沒辦法嘛,畢竟是艾莉亞。」
「因為是艾莉亞嘛。」
「因為是廢女僕嘛……」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掩飾害臊還是認真的,但前輩女僕們各自這麼說道。我的眼眶不禁溫熱了起來呢。就算是女僕也會掉淚。平安回來的話,就用我親手做的烤餅來招待大家吃到肚子膨脹破裂為止!
「我拒絕。」
用不著三個人齊聲這麼說道的。多麼溫柔的前輩們啊……(往負面方向)
「這個給艾莉亞小姐。」
小妻先生交給我的機關槍,正握在我的手裡。當然不是真槍,而是MiniUzi型的改造瓦斯槍。漆黑的槍身和適度的重量,傳遞給雙手可靠的觸感。距離後門的門扉還剩三公尺。
雖說黑西裝的人們大概會因為對手是身為女性的女僕們而大意,但在我慢吞吞的每一秒每一刻當中,前輩女僕們的危險會不斷增加。我一口氣打開了門,衝進了休息室裡頭。
從隔著另一扇門的店內當中,傳來了像是毆打的聲響。看來是按照預定,開始了絆腳作戰。必須儘快取得羅倫斯少佐並全員撤退才行。但是,萬一我被抓到的話,一切就結束了。必須迅速且秘密地行動。為了順利完成這個作戰,需要宛如看不見的妖精似地在進行工作的女僕技術。
我理應穿過數百次、數千次的門扉,帶著宛如鋼鐵大門般的重量感和緊張感屹立在那裡。我盡量不發出聲響地迅速轉開了門把,接著吸了口氣並做好了覺悟。
店裡的模樣就彷彿弄翻了玩具箱一般。
女僕和小妻先生他們以黑西裝為對手大鬧特鬧。雖然有一個黑西裝的人立刻察覺到我的存在,但女僕們扔著隨手摸得到的手邊物品,盯緊了每個人不讓他們行動。在絆腳行動比預料中還要順利進行的情況下,我就從正面出口逃離,採取混進秋葉原人群中的作戰。照這個氣勢,別說是逃跑了,說不定還有可能打倒他們。無論如何,首先我必須確保住羅倫斯少佐才行。
羅倫斯少佐坐鎮在閃著琥珀色的櫥柜上。我飛奔過去並抱住羅倫斯少佐。各位,我確保住錄音資料了!立刻從這裡逃走——
「艾莉亞,後面!」
聽到雪乃小姐的叫聲,我瞬間將身體投向了地板上。只見特殊警棒划過了我到剛才為止所在之處的空氣。
「我絕對不會讓你逃掉的……」
滴滴答答地垂落著水滴並站在那邊的,是切谷先生。他從頭到腳都濕透了,平常從容不迫的態度不留半分地蒸發掉,露出彷彿惡鬼一般的樣貌向我襲來。
「別想逃……!」
我瞬間架起了機關槍。
「……嘖!」
雖然切谷先生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但這隻有讓他行動稍微遲緩下來的效果而已。雖然我原先打算毫不留情地瞄準切谷先生的臉部,但由於射擊的反動力讓射線往上偏移,塑膠彈只擦過切谷先生的側頭部,便擊向了牆壁。切谷先生立刻重整態勢,我還來不及再度扣下扳機,他便襲向了我。看到毫不留情地揮落的警棒,為了保命我瞬間用雙手護住身體。於是機關槍從我手中摔落了出去。
「……抓到你了。」
切谷先生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推向櫥櫃。木製的門喀沙地搖晃了一下。雖然我試著尋找能當武器的東西,但我的手只是空虛地刮到櫥櫃的表面而已。
切谷先生的臉就近在眼前,近到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對我投以譴責般的視線。
「你一直喊著要服侍陌生人,那你自己要怎麼辦?不是沒辦法拯救自己嗎?」
切谷先生慢慢地揮起了警棒。小妻先生和其他女僕們,光是面對自己的對手就忙不過來了,沒辦法過來救我。雖然我拚命地想要逃跑,但唯一能做的就是刮著木製的門而已。悲慘的結尾就掉落在僅僅幾公分之前。
好不容易到了這個地步的。雖然只是一段很短的期間,但在這間店裡工作的時間在瞬間壓縮起來,並在我心中來回賓士著。結果還是沒能完成維多利亞式咖啡廳。虧我那麼仔細地研究點心、挑選紅茶、製作女僕裝還有擦亮了餐具——
就在那時,我的手比思考更迅速地動了起來。我照著重複過好幾萬次的動作,只是讓手滑了下去。我俐落地不發出任何聲響來打開木製的門,優雅且迅速地拿出了茶壺——
「你做什麼——!」
切谷先生察覺到我的行動,他的警棒揮落了下來。
幾乎在同時,但只快了零點一秒,茶壺撞向了切谷先生的側臉。
預料之外的巨大破碎聲撼動了室內的空氣。
在純白的陶瓷器碎片飛舞之中,切谷先生彷彿慢動作一般慢慢地倒了下去。沒多久他的身體便投向地板,並發出了微弱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