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穿上女僕裝嗎?
來說某個遙遠國家的故事吧。
當然,您可以聽過就算了。要當成是虛構的也無妨。只要您抱著或許也有那種事的心情,在內心有點印象的話,我就不奢求其他了。就某種意義而言,這只是瑣碎的小事。
某個遙遠的國家,是從以前持續到現在的小小工政國家。雖說是王政,但王室只是擁有作為象徵的最高決定權,政治是由議會在運作的。儘管如此,王室仍然是國家存在的證明,也是對人們而言的模範。
某個跨足世界的企業集團看上了那個國家。
您知道企業殖民地化這個辭彙嗎?這是企業集團為了在經濟上支配國家的一種手段。首先藉由大資本來大量投入設備與商品一事,硬是將那個國家的商品等級給拉高。中小企業承受不住需要昂貴的設備投資的競爭,沒多久就只會剩下大資本提供的商品。國家在「全球化」的名下失去了歷史與傳統,而成了一個空殼。
很顯然地,只有單一資源的那個小國家,沒多久便成了企業殖民地。儘管王室並沒有太大的許可權,但仍然拚命地譴責企業集團。但是企業集團巧妙地佔領了議會,使出了各種手段。在那個國家當中,王室與企業集團互相爭鬥著。
就在那混亂的狀態當中,企業集團看中了公主的存在。也就是企業集團的人和公主的婚事。因為王室是象徵,所以並不具實際的效力。但是,只要企業集團的掌權者和公主結婚,從國民眼中看起來,就像是王室方面接受了企業集團吧。就等於是舉白旗投降了吧。雖然會花上一點時間,但國家遲早會被企業集團給并吞掉吧。
於是公主逃了出去。
公主逃避到了最後,開始在遠東的小咖啡廳中工作。她在自己期望的場所獲得了期望的生活。比起公主這種特別的立場,當個咖啡廳店員才是她的期望與夢想。當然,她的所在之處立刻被發現了。為了打探公主的消息與確認她的安危,他們派出了王室的特務。
為什麼特務沒有將公主帶回國呢?
因為從王室、也就是公主的雙親來看,要從企業集團手中保護國家的最好方法,就是公主不在國內。
但是,企業集團也找出了公主的所在之處,並開始施予壓力。當然,他們無法明日張膽地動用武力。頂多是將自己手下的人送到店裡,讓他找公主的麻煩罷了。然而,想不到企業集團竟然是將公主的結婚對象直接送了過來。結婚對象逐步地剝奪掉公主的所在之處,並強硬地向公主求婚。但是公主並不屈服於他,結婚對象非常地惱怒。於是他更加剝奪掉公主的所在之處。
然後,結婚對象再也忍不下去,而決定動用武力。他故意瞄準公主最幸福的時刻,硬是要將她帶回國去。託了王室特務的福,在千鈞一髮之際公主逃了出去,但也無法回去咖啡廳,正面臨走投無路的窘境。
……我再重複一次,這只是瑣碎的小事而已。因為說什麼為了國家只是無聊的藉口,我只是想在日本、想在秋葉原工作而已。我一直嚮往著給予他人治癒效果的工作。為了追求幻想,我逃到了日本。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我也知道雪乃小姐其實覺得我很可疑。當然我也知道小妻先生的真面目。就像璐璐卡小姐說的,或許我在店內真的是格格不入。我只是一味地逃避現實,追求著最喜歡的夢想,緊抓著幻想不放而已……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逃到了萬世橋的旁邊。流動的水面是那樣的平穩,彷彿事不關己似地只是流動著。漂亮到像是造假的陽光,從晴朗的天空照射下來,照耀著水面並擴散開來。
宛如冷水一般的聲音從背後潑向了我。
「沒用的,請放棄無謂的抵抗吧。」
——我是女僕,是秋葉原的女僕小姐。我想為了客人每天每天努力著。
「其實我們也只是想將便宜的製品大量地導入您的國家而已。一般是稱之為『發展』。我們也打算儘可能地為貴國設想。」
——洋溢著愛情的治癒空間。提供這樣的空間是我們的職責、不,是喜悅。
「請您不要再這麼孩子氣了。我記得您其實是十五歲?會這麼孩子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或許已經不行了。
仔細一想,我一直在給其他女僕小姐們添麻煩。虧我從雪乃小姐那裡從女僕的基本開始學起,但到最後還是個不成材的學生。也沒能讓璐璐卡小姐了解我的心情。把紀念活動搞得一塌糊塗,不知該如何跟真琴店長道歉。
已經沒有我能待的地方了吧。
幻想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吧。
——我知道了。我會回國。
「真是太棒了。」
切谷先生故意拍手給我看。
「這樣就行了。是我的話,不管怎樣的幸福,我都能買下來給你。」
切谷先生慢慢地靠近我。他將手伸向了我。不管有多麼討厭,我似乎只剩下牽起這隻手並回國的道路。為了國家、為了民眾。從今以後我要為自己之外的人著想,看著現實活下去——?
突然有雙帶著面熟袖口的手腕圍住了面帶微笑靠近我的切谷先生的腰際。
「現在是游泳時間!壞心的主人!」
那手腕纏住切谷先生的腰,並用自己的腳後跟踢向慌張的切谷先生的腳踝,然後靠著精彩的重心移動抱起了切谷先生的身體—
嘩啦——
發出了盛大的水聲,並沉入了神田川裡頭。
「還是上班時間內吧?怎麼可以擅自飛奔出去呢。」
雪乃小姐掀起漆黑的燕尾服,正站在那裡。和嚴厲的台詞相反,她向我投以溫和的笑容。
「這給你,艾莉亞。」
由於太過驚愕,我只是啞口無言地張閉著嘴;然後這次則是宛如細長棍棒的東西大量地遞到我的面前。真琴店長讓我握住了一把衝天炮。
那個,真琴店長,這些煙火是?
「……用來放的。」
這次則是璐璐卡小姐拉著我的手,帶我到橋的欄杆處。剛才被摔下去的切谷先生,正一邊咒罵著一邊拚命地朝著岸邊游去。璐璐卡小姐將手上拿著的衝天炮對準切谷先生的臉,並一口氣點燃了所有的導火線。
咻咻、碰!啪啪啪啪碰!
「咳咳……住手、好痛、喂!咕噗……!」
臉部受到衝天炮的集中攻擊,切谷先生於是不斷地浮起又沉下去。或許他原本就不是很擅長游泳。雖然他拚命地揮動著手腳,但只是離岸邊越來越遠而已。煙花和炸裂聲晃動著水面並逐漸消逝。
「喏,再多放一些。」
璐璐卡小姐遞出了打火機,打算點燃我手中的衝天炮。但是!這麼做的話會給大家添麻煩的!畢竟說謊的人是我,再說原先從現實中逃出來的人也是我。雖然大家的這份心意讓我很高興,但我不能給大家添麻煩添到這種地步。現在的話還來得及。請快點丟下我逃走吧—〡!
但是雪乃小姐輕輕地搖了搖頭,將我說的話只是聽過去而已。
「我從小妻先生那邊——雖然那大概也是偽名吧——聽到了全部的事情。」
既然這樣就更不用說了!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嗎!
「就算有像你這樣老是在作夢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要作夢的話就好好地作到最後一刻吧……再說,你是最替我們店著想的人對吧。要是不在了的話,也是很困擾的。」
可是、可是……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說說看女僕鐵則十一條!」
是的!女僕不可以未經准許便放棄職務!
我不禁背誦出鐵則,於是雪乃小姐用笑容對著我說「教育不成材的後輩,是前輩的工作也是職責℉但是,我等於是背叛了大家,這是無法補償的過錯,而且大家應該還是在生氣吧……
「所以說,我沒有在生氣。」
是璐璐卡小姐。她用預料之外的強烈視線注視著我的臉。她平常總是蒼白不已的臉上,泛起了桃色的紅暈。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
「我並沒有在生氣。」
儘管如此……
「都說了我沒有在生氣!之、之前那次只是在擔心你罷了!」
——噗。
「你在笑什麼啊!」
對不起,那個、璐璐卡小姐好像是看起來電波,其實是傲嬌的樣子……
「別說傻話了!真是的!」
璐璐卡小姐漲紅了臉,然後將臉撇向一旁。
那動作讓雪乃小姐和真琴店長還有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感覺在內心深處點起了溫暖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