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前往IKE
世界上存在著各式各樣的祭典。像是半裸的人們連著四天四夜盡情跳舞的里約熱內盧狂歡節、在路上互相扔著生蕃茄的西班牙蕃茄節,還有參加者全員戴著貓面具在街上遊行的比利時貓會;這些奇特的祭典、大會可以說數也數不清。祭典算是將每天累積下來的壓力解放出來的場所,畢竟人們總是需要讓自己大玩特玩的日子。
而在日本當中,則有著arket,通稱IKE的活動。
這正是日本最大、不,應該說世界最大的同人志販售會。這是包下了日本首屈一指的巨大活動會場——東京田BigSight展示場,摻雜著業餘與職業作家,買賣個人製作的漫畫本=同人志。千萬不能把它當作是類似手工漫畫的跳蚤市場而輕視這活動,因為來場人數可是高達四十萬人。這大約是汶萊所有國民,從小嬰兒到卧病在床的老年人都趕過來參加的人數。由於其規模與歷史悠久,因此趣聞軼事和傳說之類的故事很多;諸如由於參加者的熱氣而導致颱風偏離,相對地館內則因為參加者的濕氣而形成了雨雲;或是北方國家元首的兒子有來場、看到了最近剛結婚的貴族千金等等,存在著多數可疑弔詭的八卦。
然後在今年,IKE也一樣盛大地舉行了!話雖如此……其實我小南艾莉亞到目前為止,都未曾有過參加IKE的經驗。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女僕咖啡廳的營業在這段時期會面臨相當忙碌的尖峰期。IKE會在盂蘭盆節和年末各舉辦一次,因此各地的御宅們會配合活動日期,一同前來東京。可以說在盂蘭盆節和年末的東京會集結比平常多上好幾倍濃度的煩惱……說穿了就是御宅的能量。然後,在這些參加者的預定表當中,會出現參加IKE↓女僕咖啡廳的預定這點可說是無庸置疑。就舉行IKE慶功宴的場所而言,女僕咖啡廳是非常受歡迎的。就連平常很悠哉的店鋪,也會有讓人難以置信的大量主人小姐來訪。當然女僕也是火力全開地在工作。雖然我也曾經想要參加一次IKE看看,但由於太過忙碌,到今天為止一直都未能如願參加。
不過,由於切谷先生進到本店來的關係,事情有了突然的發展。
「有社團因故不方便參展,似乎可以借到攤位的樣子。」
起因在於切谷先生開口這麼說道。
「推出女僕的寫真集吧。這樣也可以節省時間。」
「攝影和編輯都由我來負責。」
「截止日可以拖到最後一刻。我已經和印刷廠說好了。」
切谷先生提議用店裡的女僕們來製作同人志。一般來說,IKE的社團(賣方)參展,是要在大約半年前進行申請,而且必須通過抽選才能獲得的類似白金會員般的權力。但是切谷先生租到了因故不便參加的社團攤位。就連重要的販賣物=同人志,他也是一手拿著相機拍攝女僕們的照片,並活用軟體完成了檔案,且向專門的印刷廠下好了訂單。就在我們仍驚訝不已的時候,他已經準備好以社團身分參加IKE了。
當然女僕們也是整個忙翻了天。對於至今未曾有過的計畫,儘管不太習慣,也雀躍不已地四處奔走。沒多久切谷先生便順利交稿了。當天的販賣者由切谷先生,再加上我和璐璐卡小姐來負責。
然後到了當天。
在臨海線國際展示場站下車的我和璐璐卡小姐,宛如首次看到文明的馬塞族戰士一般,只是無言以對地呆楞在當場。
時間是早上六點半。漫無止盡的隊伍掩理住晾在冷冽海風中的人行道。明明天才剛亮沒多久而已,但街道上充斥著人群,連擠進一隻小貓的餘地都沒有。遠在隊伍前方的,是形成倒三角形模樣的東京BigSigh一展示場。在平常只是徒步十分鐘的距離,但在這天感覺比天竺還要遙遠。
「這裡真的是日本……?」
就連平常以不可思議角色為賣點的璐璐卡小姐(同樣是首次體驗IKE)-今天也是當真呆住了。一邊拖著載滿剛出爐熱騰騰同人志的沉重手推車,我也只能彷彿棍棒一般地呆站在原處。或、或許我太小看IKE了。
「需要營養飲料,還有毅力。」
昔日雪乃小姐的台詞掠過我的腦海。
附帶一提,IKE會依照舉行日期來決定參展社團的類別,例如冬季IKE可以大致區分成第一天是女性向、第二天則是男性向。如果用非常粗魯且可能會挨罵的說法來說,就是第一天是homo、第二天是ero(色情)。身為homo聖戰士的雪乃小姐似乎以買方的身分參加了第一天的活動。昨晚我和從戰場歸還的雪乃小姐擦身而過,那疲憊不堪的身影讓人不由得想從旁加上「我已經燃燒殆盡了(為了homo)……只剩下雪白的余灰(因為homo)……」的手寫文字。那時早已不見雪乃小姐堅決地推薦我們攜帶營養飲料和毅力的模樣,她只是在休息室看著戰利品的同人志,不時地流露出「呵呵」的笑聲。平常總是緊閉著的homo鐵壁整個大剌刺地開放著。
然後小看了讓雪乃小姐消耗成那樣的IKE的我,比爬在地上的灶馬還要膚淺……但、但是我可不能就此逃跑。在女僕的字典里是沒有逃走這兩個字的。跨過雪乃小姐的屍體前進吧。我緊緊地握住拳頭,替自己用力地打氣,做好覺悟要成為眼前漫無止盡拓展開來的隊伍的一部分。璐璐卡小姐,我們手牽著手,一同突破這場戰鬥吧!
……咦?璐璐卡小姐?
「……我啊,等這場活動順利結束之後,就要回故鄉結婚。我想,應該要辭掉這份工作了。」
璐璐卡小姐這麼說道,然後緩緩地將自己手推車的把手託付給我。
「艾莉亞,請把這些書當作我,小心地帶著它走吧。這裡就交給我,你先走吧。看向前方!目的地就在眼前了!去吧!別回頭!」
我緊緊地抓住一邊這麼說道,一邊轉身向後朝著剛剛下車的車站想逃回去的璐璐卡小姐的衣領。咈咈咈,就算你講一堆敷衍的感人台詞來演出離別的場景,我也不會受騙的!
「大家都因為魔王路西法的詛咒而受苦死掉就好了!」
我用右手抓住不斷掙扎的璐璐卡小姐,左手握緊沉重的手推車,彎下身雙手抱膝地坐在隊伍最後端。我的IKE就和悲壯的覺悟同時展開了。
在排隊之後已經過了三十分鐘。
應該說,居然才只經過三十分鐘一事真叫人驚訝。話說回來,天氣還真冷。大概是因為有明這邊是掩埋場的關係吧,幾乎要劃傷皮膚的寒風毫不留情地迎面撲來。而且我就這樣維持著抱膝而坐的姿勢被擠成一團,整個人動彈不得。既然光是今天就有數十萬人來場,不得不塞滿空隙這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樣的人口密度會不會太過火了呢?就算是西伯利亞的強制收容所或從非洲來的奴隸船,應該也會提供比這稍微舒服一點的環境吧。而且只要人與人之間有一丁點空隙,掛著臂章的會場工作人員便會毫不留情地大聲警告。
「那邊的人!空著大概二十公分!請再稍微擠一下!」
可、可是,要是再硬擠下去,全身的骨頭就會像在廢金屬工廠被壓扁的廢車一樣,整個碎掉的!就連戰爭時的俘虜待遇都還比這稍微人道一點。您可知道,就連對於俘虜的虐待,可是在日內瓦條約當中有規定——
「快點!請再擠靠近一些!」
日內瓦、那個、這個……
「快一點!」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會再把身體縮緊一點的,對不起對不起……
唔唔,我是會先凍死,還是會先被壓死呢?周圍的參加者們也是全身動彈不得地雙手抱膝坐著在忍耐。啊,這麼說來,切谷先生在做什麼呢?因為我們說好在會場內的社團攤位處集合,所以他應該是在這隊伍的某處才對。打個電話給他看看吧。嗯,切谷先生的電話號碼是……
『重新撥號——請稍後再重新撥號——』
咦?真是怪了。明明電波的表示是三根柱子都在,通話器那邊卻傳來奇怪的語音導覽。也不是在通話中,有點不對勁呢。對了,我試著打給就在我身旁的璐璐卡小姐看看吧。
『請稍後再重新撥號——請稍後——』
當然璐璐卡小姐並沒有在講電話。這、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在IKE會場行動打不通狀態吧!據說有時會因為過多人數密集在一起使用行動,讓行動電話公司的天線無法承受負荷,導致行動電話成了普通的塑膠與鐵塊!
『再重新撥號——請稍後再重新撥號——』
不、不、不能等啊!
唔唔,感覺越來越焦躁了。IKE的常識、非常識。我腦里浮現出這樣的字眼。沒想到會是這麼夢幻又奇特且有如童話般(往不好的方向發展)的場所。但、但是,只要使用切谷先生給的社團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