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陷入瘋狂的邦達利翁 十二月三十一日(五)

手榴彈的爆炸引發副控室產生大火。火舌依序引爆了副控室內的裝置,迫使娜娜和黑暗彩虹不得不自貳式體內逃脫。不過也有人反而往貳式裡面鑽,那就是貳式的主人邦達利翁。他打算利用鋼鐵巨龍以及宇宙要塞的力量解決孝太郎等人。

「古拉那德!?」

然而在主控室迎接邦達利翁的人,卻是身受重傷瀕臨死亡的古拉那德。邦達利翁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古拉那德受到重創的事實,頓時呆立在原地。

「邦達利翁、大人……我、我失手了……」

由於手榴彈被娜娜一腳踢飛,部分爆風鑽進了古拉那德逃竄的通道,結果讓古拉那德受到嚴重創傷。古拉那德說什麼都不能讓自己落入敵手,也不能讓暗綠被對方帶走。沒有直接作戰能力的他若想擊退敵人的奇襲部隊,在那種情況之下,手榴彈是正確的選擇。古拉那德的判斷並沒有錯,他只是沒有計算到娜娜的身體能力。結果他身受重傷,落得一路爬到主控室的下場。

「振作一點,古拉那德!這點小傷馬上就治好了!我會為你找來最有本事的名醫!!」

大夢初醒的邦達利翁抱起古拉那德,即使身上沾上了古拉那德的鮮血,也絲毫不以為意。古拉那德是追隨他多年的同志,說什麼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倒在地上。

「您、您就別自欺欺人了,邦達利翁……大人……咕嗚!」

「古拉那德!?」

「咳咳……身體、是、我的……我自己、最清楚……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幸好能夠見您最後一面……」

古拉那德預感到自己的死亡。正是因為有這種預感,所以才撐著傷重的身軀拚死爬到主控室,只為了見自己的主人最後一面。

「不可以死,古拉那德!!你打算拋下我嗎!?」

邦達利翁也很清楚,古拉那德的身體已逐漸失去了生氣。不用多久的時間,古拉那德將會面臨死亡,然而他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古拉那德是唯一理解他的人,更是共同朝著更高的理想邁進的唯一戰友。

「自、自古以來……王者總是孤獨的……真正的王中之王……就必須忍受這種孤獨……」

「用不著教訓我,古拉那德!你要活下去,跟我一起活下去!當初不是說過要見證我站上山巔的雄姿嗎!!」

兩人之間的交情已延續了好幾十年。這段時間邦達利翁一直以登上高位為目標,不過他並不是孤軍奮戰。古拉那德總是站在他身邊,適時提供建言。這套模式往後應該也不會改變,直到邦達利翁站上萬物的頂點為止。這是兩人當初的承諾。

「……即使此身不復存在,依然會永遠伴君左右,一定會見證……邦達利翁大人將全世界納入掌中的時刻……」

話才剛說完,古拉那德就呼出一口長氣,彷佛是沉重的嘆息。事實上他所呼出的是僅存的生命,宛如嘆息般消溶於虛空之中。

「喂,古拉那德……」

邦達利翁搖了搖古拉那德,然而已經耗盡生命的古拉那德只能任憑邦達利翁搖晃。

「別開這種玩笑!立刻睜開眼睛,這是我的命令!」

邦達利翁的理智十分清楚,然而他的感情卻拒絕接受這一切。發生在眼前的事實,阻礙了邦達利翁的理想。與古拉那德一起享受勝利的果實,才是邦達利翁所期待的未來。

「聽到了沒有,古拉那德!快點露出平常那種一本正經的表情,對我說些什麼!我要你說話,沒聽到嗎!!」

相識數十年以來,兩人為了共同得到一切而持續奔走。只有古拉那德才真正了解邦達利翁,做著跟邦達利翁同樣的美夢。如今古拉那德死了。連他也未曾見過的淚水,自邦達利翁的雙頰潸然滑落。

「古拉那德!!喂,古拉那德,回答我啊!!算我求你了!!」

不管邦達利翁再怎麼呼喚,古拉那德都毫無回應。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逝去的生命是無法挽回的。

「……古拉那德……」

啪茲!

逝去的摯友、破碎的理想與逐漸消失的美夢,種種的一切在邦達利翁的心中造就出巨大的裂痕。裂痕愈來愈深、愈來愈大,混濁的不明物體開始自另一側滲透而出。於是不明物體侵蝕了他的內心,逐漸擴大了裂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個混濁的不明物體名為瘋狂。對於邦達利翁而言,古拉那德是唯一的例外。他是讓邦達利翁保持最後的人性,不至於陷入瘋狂的保險栓。如今他的死解除了保險栓,沒人可以阻止瘋狂的注入。邦達利翁的內心世界正以驚人的速度被瘋狂所佔據。

「既然如此,你就在那個世界瞧個仔細吧,古拉那德……我會將青騎士以及皇族的首級陳列在你墓前!」

瘋狂開始讓邦達利翁的目標迷失了方向。理論上邦達利翁應該是將青騎士以及皇族當成竊國的工具,他們的死亡當然也包括在內。然而現在的邦達利翁一心只想殺害青騎士以及皇族。古拉那德的死助長了他的負面情感,改變了目的以及手段。邦達利翁開始憎恨起擁有自己失去的一切、或者是對於自己理應得到的一切早已握之在手的那群人。

「哈哈哈哈!沒錯,就是這麼回事!不是只有青騎士和那些皇族而已,我要剷除所有阻礙,踩著堆積如山的屍體建立自己的王國!古拉那德,你的墳墓將會非常巨大!畢竟陳列在墓前的首級可是多得數也數不清!」

而且他更是開始對不願接納自己的佛德賽皇國抱持著恨意。剷除所有不順心的人事物之後再開始支配,意味著只要所有的一切都看不順眼,甚至連消滅整個國家也行。邦達利翁雖然尚未察覺,然而他的心已經朝著這方向開始變質了。

對於孝太郎等人而言,貳式的行動停止無疑是一大幸運,因為他們必須將艾法莉亞、瑟蕾修以及意識尚未恢複的暗綠順利搭救出來才行。不過貳式雖然停止了行動,宇宙要塞的防衛系統依然健在。事實上一路爬到主控室的古拉那德已經在死前啟動了防衛系統,不過孝太郎等人當然無從得知。結果無數的敵人埋伏在回程途中,這跟潛入之際沒遇到半個人的情況簡直是南轅北轍。

——到頭來除了古拉那德之外,邦達利翁誰也不信任……

孝太郎揮動手中的光束劍,同時在內心思索這件事。擋在孝太郎等人面前的敵人全都是自動武器。每當孝太郎舞動長劍,四處飛散的只有機油、金屬以及塑膠製品,有血有肉的人一個也沒有。孝太郎認為這代表了邦達利翁內心的空虛,這種感覺也跟認識賢治之前的自己十分相似。

「可惡!數量那麼多,煩死人了!」

提亞連續發射光束步槍,口中流露出不耐的字句。不管打倒多少敵人,援軍依然不斷湧現。宇宙要塞的規模非比尋常,配置於要塞內的自動武器——機器人或是炮台——當然也是數量可觀,因此眾人迄今尚未抵達『青騎士』所停靠的接駁區域。

「煩人嗎?這倒是。」

孝太郎不禁微微苦笑。提亞認為眼前的局勢相當煩人,亦即過去的孝太郎也是個煩人的傢伙,這叫他怎麼能不覺得好笑?

「孝太郎,你剛剛說什麼!?」

「沒事,不過我們需要能扭轉局勢的大絕招!」

然而現在可不能站在原地傻笑,必須將艾法莉亞、瑟蕾修以及其他少女平安無事地帶回去,說什麼都不能被擋在這裡。

「同感!奇莉華,有沒有辦法!?」

「敵人以孝太郎以及皇族為主要攻擊目標,不如就以魔法準備大量的冒牌貨吧。」

奇莉華髮現自動武器會優先攻擊孝太郎——亦即青騎士以及與佛德賽皇家有關的人物,因此決定利用魔法改變孝太郎以及皇族的外貌,再將孝太郎以及皇族的形象投射到露絲所操縱的無人機上。趁著自動武器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時,真正的孝太郎等人再趁隙逃往『青騎士』。

「好!由莉佳、藍華,看你們的了!」

孝太郎立刻做出決定。黑暗彩虹在入侵之際消耗了大量魔力,因此現在輪到由莉佳和真希上場了。

「是!真希,我來改變里見他們的外貌!」

「好,冒牌貨就交給我吧!」

由莉佳利用魔法將孝太郎等人變成其他東西,真希則是負責製造冒牌貨。就技術層面而言,真希所負責的工作——製造冒牌貨其實難度頗高,不過操縱人心的藍色魔法使本身也是幻術的高手。

「Instant Disguise·Modifier·Multiple Target!」

「Perfect Illusion·Modifier·Multiple Tar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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