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降臨 九月十九日(日)

沙里亞夏爾城開始崩塌之後,孝太郎等人和黑暗彩虹立刻停止交手,紛紛逃到城外。大家都不希望跟對方同歸於盡,再加上不能對失去意識的同伴見死不救,自然就達成了停戰的協議。

利用位於地底的秘密通道,黑暗彩虹出現在位於半山腰的小型廣場。除了真耶和艾雷克斯之外,還包括了閣橘和暗黃,以及失去意識的暗紅、暗綠和暗青。其他士兵也經由同樣的管道逃離城堡,陸續抵達廣場。意識清醒的人無不抬起頭來,仰望著他們剛才所處的沙里亞夏爾城。

「艾爾,這下事情麻煩了。」

「說得也是。每一項行動多少都會出現突髮狀況,不過那也太誇張了。」

在黑暗力量的影響之下,暗紫已經不復人形。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男性和女性的黏土人偶隨意黏合而成的模樣,身體長出多對手腳,脖子頂著兩顆腦袋,外形十分奇特。而且身高超過了二十公尺,簡直就是活動的前衛藝術。

「暗黃,暗紫怎麼會變成那樣?」

「大概是地獄之門過度開啟,被逆流的黑暗力量所吞噬。」

變成異形的暗紫以驚人的力量四處破壞,沙里亞夏爾城的瓦解恐怕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外貌也好、行動也罷,此時此刻的暗紫簡直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混沌邪神。

「真耶,暗紫已經變成第二個弛了嗎?」

「極有可能。吸取力量的管道雖然不同,最後的結果卻是一樣的。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不惜接近惡意的混沌,結果就變成這副模樣。」

「看來這次的行動又失敗了。就算我們贏得這場戰爭,佛沙里亞也難逃滅亡的命運。」

如果暗紫擁有的力量與弛相同,即使黑暗彩虹打敗了彩虹之心,也無法統治佛沙里亞。暗紫已經處於徹底失控的狀況,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大肆破壞。

當初連『青騎士』的攻擊都傷不了弛,就算艾雷克斯動用宇宙戰艦的武器,恐怕也是無濟於事。而且魔法攻擊幾乎起不了作用,黑暗彩虹的魔法少女顯然也派不上用場。孝太郎等人打倒弛的方法雖然可行,卻必須結合各種屬性的力量,偏偏黑暗彩虹的戰力偏向魔法的屬性,難以達到同樣的效果。而且經歷先前的激戰之後,大家的魔力幾乎都已經消耗殆盡,更是無力對抗變成異形的暗紫。

簡而言之,黑暗彩虹和艾雷克斯已經無計可施了。再繼續戰鬥下去也沒有意義,不管最後決戰的結果是贏是輸,都無法改變佛沙里亞即將滅亡的事實。佛沙里亞的國土並不大,不消幾天的時間,就會被陷入瘋狂的暗紫夷為平地。

艾雷克斯等人知道暗紫打算召喚出地獄之門,也清楚會有某種程度的風險。但沒想到竟然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完全失算了。

「撤退吧,真耶。」

「那些傢伙怎麼辦?」

「現在反而要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了。如果他們戰勝了暗紫,你們還是有支配佛沙里亞的可能。」

「我們打不過暗紫,但那些傢伙或許可以是嗎?……我知道了,暗黃、閣橘,你們覺得呢?」

「這是明智的選擇。」

「同意——!人家已經累壞了說~!」

最後艾雷克斯等人達成了撤退的共識。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就屬孝太郎等人最有可能打倒暗紫,若繼續與他們為敵,無疑是自斷生路。為了大局著想,先行撤退保持戰力才是上上之策。

「你們也一起來吧。」

「不,我跟暗紅打算去拯救暗紫。」

在部下的救治之下悠然醒轉的暗紅與暗綠持反對的立場。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兩人決定違背同伴的決議,試著去搭救化作異形的暗紫。

「暗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膽小鬼。我跟暗綠還有戰鬥能力,若真的將希望放在彩虹之心身上,就更應該主動協助他們。等到獲勝之後,再想辦法把暗紫帶回來。怎樣,不覺得我的計畫相當完美嗎?」

在決戰期間失去意識的暗紅和暗綠跟其他夥伴不同,依然保有部分的戰力。為了大局著想,兩人決定跟孝太郎聯手抗敵,再伺機帶著暗紫重回黑暗彩虹的陣營。在兩人的認知當中,這才是維持整體戰力的唯一方法。

「原來如此,構想是不錯,不過風險倒是不小。」

暗紅和暗綠並非毫髮無傷,在這種情況之下對抗暗紫可能會造成什麼結果,自然是不難想像。

「我知道,但我畢竟受過暗紫照顧,而且還有士兵尚未逃脫。」

「再這樣下去會造成災難的,應該設法降低損失才對。」

「好吧,就照你們的意思去做。」

黑暗彩虹向來不會幹涉他人的決定,而且兩人的說法不無道理,只是有點風險。經過一番思索之後,艾雷克斯決定讓暗紅和暗綠脫隊行動,不再試著慰留兩人。

同一時刻,孝太郎一行人正準備從城堡的正門脫離戰場,卻始終擺脫不了一邊破壞,一邊緊迫不舍的暗紫。幸好城裡的建築物發揮路障的效果,拖累了暗紫的移動速度,可是出了城堡之後就是平坦的地形,難保不會被暗紫追上。於是孝太郎在通過正門之前停下了腳步。

「你們先走,我留下來擋住那個傢伙!」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想要打倒暗紫簡直就比登天還難。除了孝太郎之外,只有由莉佳、真希、可藍、奇莉華和晴海勉強保有戰力。提亞、靜香、早苗和魯思若非昏迷不醒,就是耗盡了體力,無法成為戰力。集合眾人之力對付敵人固然也是個選項,但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可行性並不高。最好的辦法還是孝太郎獨自留在原地牽制敵人,替大家爭取逃生的時間。

——而且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理應由我來收拾殘局。

當初是孝太郎將佛沙里亞人送到此地。既然暗紫的異變是佛沙里亞魔法王國扭曲的社會價值觀所造成,孝太郎也必須負起部分的責任,不應該讓三坪房間的其他少女一起承擔。然而由莉佳和真希卻不這麼認為。

「里見,我跟真希也要留下來!我們想要幫助暗紫!」

「開什麼玩笑!別說幫助了,你們搞不好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求求你,里見!暗紫只是為了拯救她的摯愛!手法雖然不可取,卻依然是出於一片真心!若因此而落得毀滅的下場,未免也太悲慘了!」

從暗紫的言行舉止以及研究室的布置來判斷,由莉佳和真希能夠理解她企圖打倒彩虹之心的原因。雖然暗紫犯下了無法原諒的過錯,兩人卻不忍心見到為了拯救戀人付出一切的暗紫走上滅亡的道路。由莉佳和真希也是女孩子,能夠體會暗紫心中無怨無悔的愛。

「由莉佳和真希贏了,孝太郎。」

「竟敢丟下我們獨自先走,你好大的膽子。」

「我們也要留下來,里見。」

其餘三人——奇莉華、可藍和晴海也贊成由莉佳和真希的提議,大家都想要拯救暗紫。

「不要開玩笑了,提亞她們怎麼辦?難不成要大家死在一起?」

如果大家都留在原地決一死戰,就沒有人協助失去行勖力的其他夥伴逃離現場了。萬一不幸落敗,別說孝太郎等人活不了,甚至連其他夥伴都是死路一條,這就是孝太郎表示反對的原因。

「所以——」

「孝太郎,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孝太郎還想繼續說下去,奇莉華卻伸出食指輕觸孝太郎的雙唇,示意他別再開口了。只見奇莉華微微一笑,凝視著眼前的孝太郎。

「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少了你之後,要我們怎麼活下去?你打算製造出九個暗紫嗎?」

生死與共,這就是九名少女的覺悟。犧牲一人以換取其他人的生命,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又會作何感想?失去戀人的暗紫以及失去母親的孝太郎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對。

「……這不是明智的做法啊……」

孝太郎無法反駁奇莉華的說詞,因為他親身經歷過獨活於世的懊悔與痛苦。對少女們來說,就算僥倖逃過一劫,也稱不上是真正的幸福。明知如此,孝太郎卻十分掙扎。這一戰可說是凶多吉少,孝太郎實在無法帶著其他少女一起赴死。察覺到孝太郎面有難色之後,由莉佳微微一笑。

「里見,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由莉佳……」

「難道你對我們的愛護,是出於利弊得失的考慮嗎?」

「……不,是許多不怎麼明智的選擇所累積而成的結果。」

「那就讓大家一起戰鬥吧,里見。而且你不是說過嗎?誰都不必勉強自己成為正義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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