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六章

逃出地下牢二月三日(三)

由莉佳的催眠魔法固然效果非凡,卻抵擋不住連續兩次的強力攻擊。因此當孝太郎被捲入雪崩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清醒了。

「嗚哇啊啊啊!這是怎麼回事?」

孝太郎的記憶僅止於由莉佳在進入山洞之前施展魔法的部分,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就已經身陷雪崩之中。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孝太郎,也難免慌了手腳。

沙——!

在大量的積雪沖刷之下,孝太郎大約沿著斜坡往下滑了一百公尺左右,才終於停了下來。由莉佳的防禦魔法依然正常運作,孝太郎沒有受傷,也並未活埋於雪堆之中,只是瞬間移動了一段距離罷了。

「終、終於停下來了!」

孝太郎以雙手撐起身體,腦中拚命地思考著。

——難道是由莉佳準備施展魔法的時候,突然發生了雪崩?

孝太郎並未目睹最關鍵的畫面,只能按照邏輯來猜測。

「對了,由莉佳呢?」

既然自己差點被雪崩活埋,當時站在旁邊的由莉佳應該也難逃一劫。孝太郎起身之後,立刻四處搜尋由莉佳的下落,這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這裡是斜坡下方的針葉林。雪崩撞上樹林之後減緩了速度,並未造成太大的災情。

「找到了!由莉佳!」

大量的積雪以及林木之間,孝太郎找到了兩個東西。第一個是孝太郎送給由莉佳的魔杖『百科全書』,另一個則是被埋在雪堆之中的人。孝太郎無暇細想,立刻斷定那個人就是由莉佳。

「忍著點,馬上救你出來!」

孝太郎立刻拔足狂奔。途中順便拾起掉落在雪堆之上的魔杖,急急忙忙地衝到疑似由莉佳的人物身旁。

「幸好有這隻手杖!」

孝太郎將手杖當成圓鍬,開始在被埋在雪堆中的人物身邊拚命挖掘,感應劉孝太郎的意識之後,魔杖也跟著發動魔法,扮演圓鍬的角色。在魔杖的協助之下,孝太郎很快地就將埋在雪地中的人物救了出來。

「這、這個人不是由莉佳!」

孝太郎從雪堆中挖出來的人物,正是他們尋覓多時的藍華真希。真希早巳失去意識,軟綿綿地躺在孝太郎的懷中。

「藍華?她怎麼會在這裡?算了,這不重要!藍華、藍華!」

孝太郎搖晃真希的身體,試圖喚醒她的意識。

「嗚嗚……!」

真希呻吟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孝太郎見狀,連忙停止搖晃。

「藍華,這到底是怎麼——啊……」

這時孝太郎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孝太郎並未受傷,鮮血顯然是來自真希的身上。

「她傷得好重……」

真希的腰部被划出一道長長的傷口,大概是捲入雪崩的時候被尖銳的物體所傷。傷口流出大量的血液,在雪地上形成一個紅色的血灘。不快點處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趕快連絡提亞,請她們過來幫忙吧!」

打定主意之後,孝太郎準備利用可藍所贈與的手環聯繫提亞和露絲。

『咕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

「什麼聲音?」

孝太郎的指尖尚未接觸手環,耳中突然聽見野獸般的咆哮。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上一看,正在咆哮的白色魔物以及被封印在冰柱之中的由莉佳頓時映入眼帘。

『殺死你!殺死巴多拉!我知道你還活著!』

「那是什麼?由莉佳怎麼會被冰凍在冰柱裡面?」

孝太郎集中慌亂的意識仔細一瞧,發現被封印在冰柱之中的由莉佳與白色的靈氣互相重疊。如果由莉佳死了,孝太郎也看不到她的靈氣,也就是說由莉佳雖然被冰凍,卻依然活著。

「難道是那個怪物乾的好事?現在趕過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孝太郎準備起身搭救由莉佳。

「嗚嗚……!」

真希的呻吟卻令孝太郎不得不重新蹲了下來。

——先救誰才好?

孝太郎的視線在真希和由莉佳之間徘徊。到底應該先救真希、還是先救由莉佳?這的確是個相當困難的抉擇。

「抱歉,由莉佳!我馬上就回來,妳等著!」

最後孝太郎還是選擇了真希。真希的靈氣比由莉佳虛弱,傷口又持續出血,情況相當危急。孝太郎說什麼都不能對真希見死不救。

藍華真希出生於佛沙里亞的貧民窟,然而真希早已想不起那條街的名字了。懵懵懂懂的年紀,真希就被父母賣給了奴隸商人。

然而真希記不起那條街的名字,或許是所有人的一大福音。萬一真希想了起來,那條街一定會被成為強大魔法使的真希破壞殆盡。沒錯,真希詛咒自己的身世,視那條街的居民為寇讎。

無論是在現在這個國家也好,抑或是魔法國家也罷,年幼的少女一旦落人奴隸商人的手中,下場都是一樣悲慘。暴力以及惡意的漩渦,背叛以及利用的每一天。真希之所以厭惡謊言以及謀略,主張以絕對的力量臣服他人,她那悲慘的童年絕對是不容忽視的肇因。

真希還記得當時寒冷的感覺。筋疲力竭的身體動彈不得,冰冷的手腳毫無知覺。一顆心感到難以忍受的寒冷,肉體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受盡凌虐之後的真希,如同垃圾一般被丟進冬天的地下牢等死。當時她企圖逃離奴隸商人的掌控,卻因為好友的背叛而以失敗告終。現在的真希所感受到的寒意,就跟當時的地下牢沒什麼兩樣。

——到頭來,我還是得在寒冷中死去……

真希微微苦笑。她的臉部當然沒有表情,這只是心中的想法。

要不是前任的魔法少女合藍察覺真希的魔力,花錢將她買了下來,真希早就死在奴隸商人的地下牢了。如今真希同樣感受到熟悉的寒冷,正一步步邁向死亡。

——不過這樣才合理,畢竟當時我的心愿是得到報仇的力量……

前任的魔法少女閣藍協助真希達成願望。成為魔法使之後,真希報復了奴隸商人以及出賣她的朋友,如今又再度回到寒冷之中。對於真希而言,這是可以接受的命運,畢竟當時真希的心愿並不是活下來,她已經受夠了這個欺騙、背叛、互相利用的世界。

——咦……?

然而現在的真希卻感受到過去面臨死亡時所沒有的感覺。肉體的知覺幾乎消失,一開始真希無法分辨到底是什麼。

——這是……什麼?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體的知覺逐漸恢複,真希才發現這種感覺竟然是溫暖,同時也察覺自己的身旁出現了另一個氣息。

——洗劫屍體的人?還是飢餓的野獸?

真希認為瀕臨死亡的自己只會吸引這兩種存在,因此她可以忽視這種氣息,將意識集中於溫暖之上。至少在面對死亡之前,也能感受到一絲溫暖。

——慢著……是一樣的東西……

這時真希突然發現溫暖的咸覺竟然就是來自身旁的氣息。不是洗劫屍體的人、也不是飢餓的野獸,真希身旁的某種物體帶給她無比的溫暖。

——你也跟我一樣孤寂嗎……?

然而溫暖之中,卻存在著冰冷的部分。真希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於是真希將她心中同樣的部分緊緊貼上。

——真希望可以永遠在一起……

兩者合而為一之後,那個部分應該會稍微暖和吧。然而真希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內心頓時感到無比地遺憾。

真希恢複意識之後,首先聽見的是男性的怒吼。

「快點呼吸,藍華!別死在這裡!」

真希朝著聲音的方向微微一笑。

——我已經沒事了,不必擔心……

然而真希並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否真的露出笑容。沒有呼吸的人,應該是笑不出來的。擔心之餘,真希連忙吸了口氣。

「咳咳、咳咳咳!」

然而身受重傷的真希連呼吸都很困難。勉強自己吸了口氣,立刻連咳了好幾聲。

「藍華!可惡,這隻魔杖的魔法還是不夠嗎?」

「呼、呼、呼……!」

每當真希咳了一聲,就感到身體的力量迅速流失。她知道這不是聲音的主人所樂見的狀況,還是勉強自己拚命地吸氣。

——好像跟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面臨死亡的時候,一心一意只想復仇的真希拚了命地呼吸,然而真希現在的動機卻跟過去大不相同。前後的情況雖然互相矛盾,然而在意識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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