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遙遠的流星 上 第八章

佐拉塔斯-米革現在處於憤怒和焦躁的頂點。

德爾菲尼亞王妃被抓的時候,他確實有著九成九的勝算。

通過讓她嫁給自己的兒子,將她的頭銜從《德爾菲尼亞王妃》變成《坦加下任國王的妻子》,讓德爾菲尼亞人失去對王妃的信仰。而重要的國王渥爾-格瑞克也會因為妻子成為了人質,無法狠心下手。

接下來不管怎麼做應該都是隨心所欲的了。

他先把兒子送到了波納里斯,自己率領大軍,意氣風發的從格法德出發了。本來應該這樣一口氣攻進德爾菲尼亞的。

但是,這向著勝利的行軍,很快便遇到了障礙。

那是駐紮在奎斯特克村時的事情。負責管理波納里斯的繆藍,喘著粗氣跑了過來,牙齒在不停打顫。

「波納里斯城被毀了!」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佐拉塔斯不解的歪了歪頭。

聰慧的坦加國王很少做出這種舉動,但他確實沒聽懂繆藍在說什麼。

波納里斯時佐拉塔斯花費十五年的歲月建起的,在整個坦加都屈指可數的名城。其結構堅固,同時還有著豐富的裝備和大量軍隊,不管是怎樣的大軍進攻至少也能堅持一年。

而且那裡關押著王妃這名人質。

德爾菲尼亞就算再怨恨,也不可能隨意出手。

可是,為什麼城代繆藍一副鼻青臉腫的可憐樣子跪在自己面前,佐拉塔斯真的不能理解。

而且。

他說的話非常奇怪。

被毀了,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合戰輸了逃了出來的話,這種情況下,說城池被奪走了比較合適。

但是,跟這些判斷材料比起來,繆藍的樣子要更有說服力。

佐拉塔斯明顯露出不快的神情,低聲說道。

「你不會說,你已經失掉波納里斯城了吧?」

「非、非……非常,抱歉……」

鼻青臉腫的繆藍感到了雙重的恐懼,滿頭冷汗。

跟王妃做出約定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軍師趁著城池崩塌的騷動消失了,關於這件事,繆藍必須負起全部責任。而且,他必須親口向主君報告這一事實。實在是抬不起頭來。

另一方面,佐拉塔斯狠狠咂了一下舌頭。

他雖然現在就很想把這個白痴的腦袋砍下來,但姑且還是冷靜的詢問道。

「敵人是多少大軍?」

既然會問出這種問題,就證明佐拉塔斯還沒有正確的理解事態。他大概認為,失去指的是被敵軍奪走了,而毀壞指的是,在敵軍突擊的時候,城門或者城牆的一部分崩塌了。

僅在一日之間就能在戰鬥中突破波納里斯,那敵人肯定有相當數量的兵力和強大的攻城兵器,可是隨著繆藍詳細的解釋,佐拉塔斯精悍的面容越來越嚴肅了。

「你說是,天罰?」

那是充滿冷淡、嘲諷以及侮辱的語氣。

帕萊斯德的奧隆相當忌諱神明,很虔誠,可與他相反,佐拉塔斯卻是徹底的現實主義者。他不相信詛咒和報應。在出征前,其他國王一定會向巴爾德禱告,他也不會這麼做。

渴望得到絕對權力的獨裁者佐拉塔斯相信,(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這樣的話,我就是神),並嚴格這樣執行。

而對這樣的佐拉塔斯說什麼神明的報應呀,天罰什麼的,只能招致他的不滿。

當然,對於繆藍來說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他幾乎瘋狂的說出了自己跟王妃的約定,雖然並非所願,但他打破了約定的後果,便是被降下天罰,而佐拉塔斯卻對他一聲怒吼。

「你這蠢貨!如果打破約定就會受到天罰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國王、領主,甚至能稱為是支配者的人都一個不剩了!!」

佐拉塔斯雖然非常憤怒,但是他卻仍在冷靜的思考。波納里斯城被毀,王妃逃跑這一事已經毋庸置疑了。除了繆藍以外,城裡的其他人也陸續逃了出來。就連沒必要逃跑的廚師和看馬人都渾身顫抖。

從這個事實來判斷,波納里斯城已經損毀到失去了城池原本機能的程度。但是,這不是源於敵軍的攻擊。當時的情況在愚昧的人眼中看來,就像是天罰一樣。

這樣的話,是落雷嗎,還是地震呢,因為這種天地異變,波納里斯城消失了。

佐拉塔斯這樣判斷。

因為沒有其他可能性了。

不過這也實在是太愚蠢了,居然因為這種自然現象驚慌失措,認為是天罰報應什麼的,這些蠢貨。

聽到這個報告之後的一段時間,近侍都不敢接近主君。佐拉塔斯就是這麼生氣。

但是,身為國王,也不能總是為事情的發展憤慨生氣。而且,他現在正率領大軍進行遠征。必須要在全部軍隊陷入動搖之前做出應對。

他叫來了兒子。

失去了一隻耳朵的納傑科王子,臉色烏黑滿是對王妃的憤怒,又因為對父王的恐懼而有些發青,不知如何是好的出現了,他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裡,不知道父親會說些什麼。

佐拉塔斯嘆了口氣。

一想到這是自己的統領,就覺得難為情。

處罰他,讓他負起責任都顯得有些愚蠢,但也必須要做個了斷。

「我準備的新娘怎麼了?」

「是……那個……」

「你下手了嗎?」

納傑科王子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他深深低著頭。

王子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腦震蕩之後,耳朵上的流血和劇烈的疼痛讓他恢複了意識。他滿心怒吼,將那個無禮的女人追趕到了塔頂。

聽說她跳了下去,就在他想要回收屍體的時候。城池突然搖晃了起來。接下來就只剩下連滾帶爬的出逃了。

天空晴朗,但是卻雷聲四起。

地面並沒有晃動,但是城池卻崩塌了。

王子無法承認這無可奈何的事實,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這樣說道。

「那種人——只不過是個騙子而已。」

「我問的是你有沒有下手。」

佐拉塔斯的聲音像冰塊一樣寒冷。

納傑科王子無法回答。全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佐拉塔斯只是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本該強上了那個女人,你居然反被她的暴行傷害了。你可是坦加的王子。唉,太難看了。」

「您、您說的對。那、那個女人——是不理解男人關愛的卑賤女人!」

「這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讓你馴服她。而你居然不能隨心控制一個成為俘虜的女人,還讓她逃了。你這蠢貨!」

王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簡直無地自容。

父王繼續說道。

「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之後我會處分你的。在那之前你在格法德的宅邸中閉門思過吧。」

「父親大人!」

王子臉色大變,對父親說道。

「這——請原諒我!我一定會親手洗刷這份恥辱的!」

如果就這樣退下去的話,就和那個時候一樣。

兩年前,在郎邦的戰鬥中成為俘虜,因為敵人的寬恕而被釋放。那個時候佐拉塔斯也很不高興,命令王子退到後方,就結束了。

這次是洗刷當時屈辱的絕好機會,如果就這樣回到格法德的話,那就跟那個時候沒有任何改變。

「就算是在隊伍最後也沒關係!請無論如何讓我加入軍隊!根據部下們的報告,德爾菲尼亞國王親自出現在了波納里斯!敵人的主將近在眼前,我怎麼能離開!」

王子拚命訴說著,但佐拉塔斯的臉色卻沒有一絲變化。

不只如此,在冷淡和輕蔑之中,還混雜著厭惡的神色。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德爾菲尼亞國王參戰的?」

「在通知這裡之前,我的部下之中有人與他交戰,那個時候,他確實自報了姓名——」

「你明知國王的存在,為什麼還恬不知恥的撤了回來?為什麼沒有追擊?城裡的軍隊應該毫髮無傷的都留了下來。」

「可、可是,國王親自出陣的話,必然會率領相應的軍隊,根據部下的報告還埋伏著伏兵。我當時判斷僅憑手上的兵力,是無法幹掉他的。而且,我想儘早讓父親大人知道此事……」

「蠢貨!!」

這聲怒吼讓空氣都顫抖起來。

「我手下的人一直密切關注著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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