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憂傷的妃將軍 第五章

納西亞斯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切開紅蠟封印,表情複雜的看著信件。

而一旁的格拉哈姆卿則緊張的望著納西亞斯的臉。接著納西亞斯深深嘆了口氣,將信遞給了格拉哈姆卿。

「請看吧。」

格拉哈姆卿匆忙看了一遍,表情越來越僵硬,最後沉吟了一聲。

「嗯……」

接著便沒了聲音。炯炯的目光只是瞪著書信,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一絲膽怯。

「薩沃亞公居然……」

格拉哈姆卿悲嘆道。

「我不覺得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要被他這麼罵,但這也是沒辦法的。」

納西亞斯有些寂寞的微微笑了一下。

「你要看嗎?」

納西亞斯從格拉哈姆卿手中拿回書信,遞給了身旁的少年。

少年就是現在名叫勞爾的雪拉。

他小心的接過書信看了一遍,書信的語氣非常激烈,讓人吃驚對方居然如此憤怒。

雪拉覺得迪雷頓騎士團長落雷般的怒吼彷彿就在耳邊響起一般。

這封長信充滿感情,使用了各種表現形式來表達憤怒,他激烈的將納西亞斯的行為稱作「蒼蠅一般缺少智力,還不如跳蚤有膽識,單是提起都覺得會髒了自己的嘴,是那種最低微最醜惡的那些混蛋才會做的事情」,最後這封信是這樣結束的。

「我的朋友納西亞斯-嘉佩爾已經死了。他的精神已經被背叛所污染,永遠的墮落了。現在在艾格特的背叛者巢穴中的,只有那個淺薄的軀殼,口吐讒言。沒有靈魂的話語和沒有高潔精神的行為,還有什麼價值?我拒絕給這具軀殼正義的鞭打,也不要求其痛改前非。這世間所有活著的生物所該擁有的良心,身為騎士的自負和驕傲,國家教導的禮節和精神,這些哪怕還有一點點存在,那冒充我舊友之名的無禮之徒便不會給我寫來如此不知廉恥的書信,因此,前幾天那封信中的內容,不過是未死的亡靈所說的戲言,我已經處理掉了。」

看完這封信雪拉深深嘆了口氣。

這封信的內容就是這樣讓人喘不上來氣。

他看向納西亞斯的臉也許也有些發青。

「這也是沒辦法的。」

納西亞斯再次說道,格拉哈姆卿也點了點頭。

「我們沒什麼要覺得羞恥的。也沒做錯什麼。不然不可能會有這麼多支持我的人。」

現在格拉哈姆卿的宅邸和他的領地成了反國王派的據點。格拉哈姆卿毫不掩飾的對趕來的人訴說了塔烏的財寶一事,這件事漸漸傳開,大多數領主也和格拉哈姆卿一樣感到不滿和憤怒。

雪拉靜靜的呆在納西亞斯身邊,看著事態的發展,他越來越深切的感覺到,物慾是非常麻煩的東西。

為什麼大家就不明白,塔烏的礦藏是塔烏自己的東西這個簡單的道理呢,他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不過在貴族眼中,區區山賊居然能擁有如此之多的財寶,實在是讓人火大。

「就算薩沃亞公覺得不滿,寇拉爾也會默認我的行動。陛下返回之後,一定要將我們的想法告訴他。」

「說得很對。」

納西亞斯看起來真的被格拉哈姆卿的志向感動了。實際上,這位相貌秀麗的指揮官,應對圓滑得當,讓雪拉也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

當納西亞斯跟成為俘虜的其他騎士們說,自己要成為格拉哈姆卿的同伴時,他什麼都沒有解釋。也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以嘉蘭斯為首的倖存的騎士們,都啞口無言面無血色。大家都抱怨著不滿,還有人直接質問納西亞斯。

但是,納西亞斯的態度卻沒有一絲轉變,而嘉蘭斯也制止住吵鬧的騎士們,最終還是服從了主人的決定。

現在他們居住在宅邸的一角,每個人都專註於休養生息,勤加鍛煉。同時,得知納西亞斯在這裡的事情之後,走散的騎士團員和隨從們也漸漸集中到這裡。

一度處於破滅狀態的拉蒙納騎士團,再次得到了七百餘名戰鬥員。納西亞斯還宣誓將以這些戰力支持格拉哈姆卿。

接著他還向拜訪格拉哈姆卿宅邸的臨近領主們如此說道。

「格拉哈姆卿是非常高潔的人。完全不打算將塔烏的銀礦據為己有。這樣想的人才是真正的逆賊。格拉哈姆卿只是對於陛下重用本是罪人的山賊感到憤怒,對長年的忠節被殘忍的踐踏感到不滿,因此才反抗了陛下。對於這種心情我也有同感,所以我答應成為他的同伴。格拉哈姆卿說,他要將山賊所擁有的那些骯髒的財產,完完整整的交給帕萊斯德。」

「正是如此。」

「說得很對。」

諸侯們都點頭稱是,但是其中,也能看到有一些面露遺憾貪婪的人。

格拉哈姆卿的盟友,和他一起舉起反旗的厄恩斯特卿、利浦爾卿、索羅依卿也是如此。

作為誘餌的達爾卿等人,肯定是被銀子所誘惑才引發了此次事件。

可是如果說出來的話,就成了逆賊。

跟納西亞斯聊過的領主們,也在本人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被撒下了動搖和不安的種子,他們被夾在慾望和名譽的之間,進退兩難。

這樣下去的話,格拉哈姆卿這些人就無法步調一致,領主們也開始各自行事。

化妝成少年隨從的雪拉很佩服納西亞斯的做法。

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種戰鬥方式。

雪拉將滿頭銀髮緊緊編成三股辮子,以隨從的身份照顧納西亞斯的起居。

這看不出是少年還是少女的不可思議的樣子,走在走廊上的時候,大家都紛紛回頭看去。因為知道他是納西亞斯的隨從,所以宅邸種的僕人和騎士團的人都不會過多追究。

但是,唯獨約修亞似乎特別在意某件事。他和雪拉單獨兩人的時候,他彷彿喉嚨中塞了什麼東西一樣,含糊的問道。

「你……」

「什麼?」

「你是那個……王妃殿下的,情、情人嗎?」

一瞬間雪拉沒有反應過來。

他瞪圓了紫色的眼睛,張著嘴,望著不知為什麼滿臉通紅的年輕騎士,又說了一次。

「什麼?」

「所以,那個……副團長讓我閉嘴的話我會閉嘴的,納西亞斯大人如果要保護你的話,我也打算服從的,但是因為關係到對陛下的信義,還有對王妃殿下的各種各種,所以我想說出我個人的意見。」

雪拉過於吃驚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按著額角思考了一會。

「也就是說,你想問的是,王妃殿下是不是把我當成男人來索取?」

「啊……如果要這麼說的話也可以。」

雪拉忍住笑說道。

「不,你錯了。那個人不需要這種東西。」

「那個人!?」

「失禮了。雖然我明白你想說的話。身份高的女性有時會喜歡玩賞我這種人,但是王妃殿下絕對不是。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會生氣的。」

雪拉盡量認真的回答完,但是總是忍不住想笑起來。

約修亞依然一臉不滿,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被指責說偷情的話,任誰都會生氣的,他大概想這麼說吧,但是雪拉只是微微笑了笑就離開了。

他勉強忍住沒有讓自己當場大笑起來。

大概接觸了太多不會說這種話的「怪物一樣」的人吧。

納西亞斯毫無疑問也是其中之一。

他將巴魯那封充滿了惡語謾罵的信拿回自己的房間,似乎很開心的跟雪拉說。

「不愧是巴魯。真是藝術性的絕交信。」

雪拉在覺得吃驚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雖說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這個人並沒有真的跟他絕交,這真是太好了。

「這封信,是演戲嗎?」

「沒錯。他越是真的生氣了,話就越少。如果他這麼熱情的責罵我的背叛的話,那就沒關係。」

納西亞斯一邊笑著一邊敲打著信件。

「因此我完全被當成了反國王派了吧。接下來只要等帕萊斯德來聯繫我就好了——怎麼了?」

納西亞斯會這麼問,是因為雪拉臉色陰沉的低下了頭。

他再問了一次,這名奇特的少年終於緩緩開了口。

「我在想這世上的人會怎麼看你。」

「不管怎麼看都沒關係。至少巴魯還理解我。」

「那你的家人呢?」

雪拉實在忍不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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