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萊巴前哨戰政府軍大敗的報告傳到了寇拉爾,在宮殿的一角展開了絕密的集會。
這是改革派的閣僚們的一次秘密會議。
但會議上基本都是熟悉的面孔——作為薩沃拉伯爵的巴魯是新面孔,原近衛司令官亞努亞侯爵,名門漢多利庫伯爵,侍從長布魯庫斯,還有其他效忠被流放了的國王的人,原本還在軟禁狀態的這些人紛紛都聚集了起來。
現場被奇異和沉重的氣氛所籠罩。不管是誰的樣子看起來都充滿痛苦,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這次集會的主辦者是他們的仇敵佩爾澤恩侯爵。侯爵也一副深感不幸的表情,對著那些毫不掩飾表情的人表示同情和同感。
巴魯碩大的臉龐極為扭曲,用不停顫抖著的手支撐著腦袋。血色全無,這代表他所受的衝擊非常的大。
與先代國王外甥齊肩的兩名英雄,亞努亞侯爵和漢多利庫伯爵也以一副深沉的表情沉默著。
原近衛司令官亞努亞侯爵現今已經四十五歲了。
在眾多粗魯的軍人之中,亞努亞侯爵以喜好學識為眾人所知。原本就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大貴族。所以也有相應的風雅趣味。在被軟禁的這段時間裡,他一有興緻就會彈奏樂器,詠唱詩詞,美觀高挑的體格與雄姿煥發的美男子臉有著與之相應的風采,無論是誰都承認的風度。
那副端正的臉龐正在苦惱著。
漢多利克伯爵比侯爵還要年長十歲。頭髮早已滿頭髮白,深刻沉穩,銳利的眼神至今還充滿著鬥志。
肯定有許多人認為這人才適合豪傑之名吧。年輕的時候是好漢,就算是年過半百了也不喜歡半途而廢和懦弱的事情,為了貫徹信念即使明知道會輸也會背水一戰。
那個伯爵現在一直在咬著嘴唇,不知為何拚命地盯著空中看。
其他人也一副深刻的樣子抱著頭,發出嘆息,但他們卻一起看著亞努亞侯爵,漢多利庫伯爵,還有巴魯。
在場的人,基本都是以這三個人為核心來擁護國王的。並不是上司與部下的關係,但只要是這些人的決斷,他們也會跟著一起行動。現在也依然在等待著他們的決定。
簡直就像是在訴說著『就看你們的決定了』。這樣的視線讓他們更加的苦悶了。
在國王派里擁有影響力的實力者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侍從長布魯庫斯,在這充滿緊張感的房間之中,有好幾次都想要說些什麼的。
在誰都沒有動作的房間之中,佩爾澤恩侯爵突然站了起來,從休息室里拿出了一個大銀盤。
現在並沒有下仆與他們同席。可見侯爵很重視這次會面,也知道必須極秘的進行。
侯爵恭敬地把銀盤放到了亞努亞侯爵的面前。
看到意外的東西而感到吃驚地侯爵掙大了眼睛。
不止是亞努亞侯爵。其他人也不由得發出了聲音。
在銀盤裡放著的,是原本一直伴隨著侯爵的東西。直到半年以前都是與那個人一同擁有的東西。但因染上了馬萊巴的血,本應是早已捨棄的東西。
「可以再一次穿上嗎?」
指了指鑲金的美麗青紫色外套,佩爾澤恩侯爵靜靜地說道。
在這樣的狀況下,除了亞努亞侯爵以外,沒有人有資格接受這件外套了。在這十年間,這件外套是一隻伴隨著侯爵,作為近衛兵團指揮官的證明。
但是侯爵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搖了搖頭。
「恕我拒絕,佩爾澤恩侯。我無法接受」
佩爾澤恩侯爵一副意外的表情。
「亞努亞侯。這是為何……就不能考慮一下事態的發展嗎」
「不。我理解你為何要採取這些措施。也知道你所說的話是正確的。但是,我可是一個念舊的人。那位大人畢竟是我曾經的君主,對他刀劍相向我可做不到」
「但是……」
「唉,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不能對即將陷落的馬萊巴放著不管」
於是侯爵朝著其中一名同僚望了過去。
「漢多利庫伯。能否請你替我穿上這件外套呢」
「侯爵,這,你說笑了」
伯爵變得慌張起來。
「如果不是你的話,士兵們也不會接受的吧。更不用說……」
更不用說,如今這個時候了。
雖然侯爵知道伯爵想要說不喜歡這樣的事,但這人還是少見頑固的搖了搖頭。
「那邊我會想辦法的,希望你能接受」
「不,但是……」
「雖然這對於伯爵來說有些欠妥,但如果我出面的話,感覺事態是變得複雜。雖然有些胡來,正是如此,還請你能接受」
看到深深低下頭的侯爵,漢多利庫伯爵吞回了想要說出的話。
這是必須要有人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麼,就讓我暫時頂替你吧」
「不勝感激」
「但只頂替現今這段時間」
「好」
在決定之後,他們就迅速地行動起來。
其他人也配合他們二人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亞努亞侯爵從銀盤上拿下外套,並親自幫伯爵穿上。
「居然讓你做這樣的事情……之後會不會遭到報應啊」
伯爵低聲自語道,但侯爵確實一臉抱歉的樣子搖了搖頭。
「抱歉,伯爵。我的部下也經常對我這麼說」
「那麼,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如果佩爾澤恩侯爵允許的話,我想要跟女官長面談。沒問題吧」
「當然。別說什麼允不允許的,能那樣做真是幫大忙了。如果是亞努亞侯的話,那個人應該也會坦白說出實情的吧」
點了點頭的侯爵,朝著還在坐著的巴魯望去,用夾雜著同情和懇求的語氣說道。
「巴魯閣下。拉蒙納騎士團就拜託你對付了」
巴魯低聲呻吟,但並沒有作其他的回答。
但結果還是為了自己的義務挺身而出。
國王派的人們拖著沉悶的步伐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最後只剩下佩爾澤恩侯爵與布魯庫斯。
侯爵對於此次密會的結果感到很滿意。
帶著一副高興的表情,有禮貌的朝布魯庫斯低下頭。
「感謝你的幫助。侍從長。光靠我是無法說服那些大人的」
即使被道謝,布魯庫斯也並沒有說什麼。
而是反過來看著侯爵。
「真是巧妙的手法」
「嗯?」
「你巧妙的利用了我」
侯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只是抿嘴一笑。
「無論是巴魯大人還是其他的大人,不管你說什麼,只要他們調查出正確的結果的話,肯定不會聽你說的吧。但是,他們卻相信我說的話,你是賭在了一點」
「說是是利用也不妥當。你不是自己在調查過後,將事實敘述出來嗎」
「確實」
布魯庫斯也承認這件事,自己並沒有等著侯爵讓自己調查,而是直接讓自己親手培育的心腹來進行調查。雖然也寄希望於萬分之一的奇蹟。但不管怎麼調查侯爵的主張依舊是正確的。
佩爾澤恩侯爵一直在用深感不幸的表情窺探著他,再三的要求他把調查的結果給挑明出來。實在無法說出口的布魯庫斯,和再三希望自己他能說出口的侯爵,他們之間一直在不斷地進行著一進一退的攻防戰,但就在政府軍的大敗與馬萊巴即將陷落的報告傳來之後。
已經不能再猶豫了,布魯庫斯只能悲痛地接受侯爵的主張,面對今晚的密會了。
「實際上,確實是巧妙地計策。如果馬萊巴被奪走的話,光靠巴魯大人行動也不成。以拉蒙納騎士團為對手就更是如此。而且要與羅亞的德拉將軍對話的話,能說服他的恐怕就只有亞努亞侯與漢多利庫伯了。為了能讓他們行動起來,我是必要的。不是嗎」
侯爵苦笑著搖了搖頭。
「侍從長。你考慮得太過了。我只是覺得比起從我口中說出來,讓你挑明的話,想必能給那些大人們帶去不小的衝擊,所以才拜託你的」
但是,布魯庫斯並不相信這詭辯。直截了當的說道。
「珊格閣下也是不幸。本以為自己當上了近衛司令官,取得了總大將的寶座,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個祭品吧」
「哎呀,哎呀。侍從長。竟然說出這種欠妥的事情……」
「就別裝糊塗了吧,侯爵。政府軍敗北,司令官戰死,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