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放浪的戰士 第3章

奇妙的旅行就此開始了。

一個是穿著簡便的戰士服裝,年紀很輕,儀錶堂堂、身材魁梧。另一個是身高只及戰士胸口的少女,穿著也相當樸素,純凈無雜閃著光輝的金色頭髮被整齊地綁好,隱藏在白色的頭巾下面,稚氣未脫的臉上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美。

無論誰看到這樣奇怪的組合都會驚異地睜大眼睛的。男人牽著馬,徒步走在羅榭大道上,因為身邊多了那樣的旅伴,而無可奈何地接受著路人目光的審視。

一邊走著,少女一邊詢問這裡的國境劃定問題,她問是不是用豎起柵欄標明的,男人聽了搖搖頭說:「帕萊斯德與德爾菲尼亞是沿著泰巴河的河道劃分的。」

「用河來劃分國境?倒是很容易分辨呢。」

「也並非全部如此,這是只限於平原部份的。」

「那麼內陸呢?」

「在這裡雖然還看不到……」男人說著用手指向正前方,「再有五天的路程,就會出現一組從右向左一字排開的山脈,叫做『塔烏』。它是橫斷了中央地區的大山脈,在那個對面就是坦加了。」

「哎?」

男人在地上簡單地畫了個地圖,解釋著三國之間的位置關係:「坦加與帕萊斯德差不多就是根據塔烏劃分的,德爾菲尼亞與帕萊斯德則是以流過兩國之間的泰巴河劃分。而塔烏的延伸部分同時也擋在了坦加與德爾菲尼亞之間。」

「就是說,三個大國實際都聚攏在了山脈的兩側?」

「也可以這麼說吧,根據國力和位置來看差不多就是這樣,但實際上三國在地形上還有很大差別。帕萊斯德的國土大部分是平原,坦加則多數是山地。」

「德爾菲尼亞呢?」

「山、海和平原都有。」

「那麼,三個國家中最繁榮富足的應該就是德爾菲尼亞了吧。」

男人臉上頓時顯出意外的神情:「一般想來應該是那樣的。」

少女疑惑地歪著頭:這麼說好像是指現在發生了什麼不一樣的事呢。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又問起其他事:「雖然是以河流為國境,但如果想要跨越還是會遇到檢查什麼的吧?」

「那是當然的。作為國家來說,是不可能那麼簡單讓自己的國民過去別國,也不會簡單地接納他國國民來到自己這邊的。出國時必須要攜帶出國許可證,而進入境內則需要持有能證明生日、姓名、以及籍貫的通行證。不然是無法通過關口的。」

「那些東西,你有嗎?」

「沒有。」男人坦然一笑,「就算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別人解釋我的身世啊。」少女嘴裡發出「唔……」的聲音,走到男人旁邊抬起眼看他:「若說我們是兄妹的話,也不行?」

「當然不可能了。」男人很認真地回答。

「算了,原本也沒有打算要從正面通過關卡。這種場合總該有些小路什麼的吧。」

「是又如何?」

「就是那樣啰,反正只要不從正面直接通過關卡就可以了。如果是在陸地就避開關卡從旁邊偷偷地繞過去;到了泰巴河就可以借帕萊斯德和狄爾菲尼亞兩邊漁民的船通過了,只要給他們一些傭金,應該會渡我們過去的吧。你擅長游泳嗎?」

「雖然不像跑步那麼好,但也過得去了。」

男人顯出濃厚的興趣,認真地看著少女低垂的臉,而心裡猜測著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又從何而來呢。

說起來,她在某些方面會顯得莫名其妙的無知,而且這絕不只是因為不住在中央地區之內的緣故。在初次相會的那個夜晚男人便隱約意識到了,無論是什麼樣的孩子,在這個年歲理所當然就該知道自己國家的名字與國王的名字,而且也應該對由身份制度決定的社會構成有些基本的了解。

即便是那些沒人教授這些常識的小孩子,在生活在這個世界同時建立自己世界觀的同時,也該對自身所處的階層有了一定的認識。可是,身邊的這位少女卻完全沒有身為農民之子或貴族子弟的意識,而且還不只如此……

「你在想什麼?」男人問一臉認真的少女。

「我這樣是回不去故鄉的。我在想自己這種行動到底有什麼意義。」她回答。

男人楞一下說:「就那一點我也很想知道呢。」

無論內在或外在,她都具有太多農家孩子所沒有的氣質,可是比起貴族的少爺小姐們她的態度又稍顯粗魯。身掛著一柄大劍,卻遠未達可以成為自由戰士的年齡。唯獨可以肯定的是她絕非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具體的情形則是越想越不明白了。

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少女只是一個勁兒地向他提問題,似乎想要透過這個旅人獲得更多的情報。因為這些對男人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常識,所以時常感到訝異,但還是一件件說給她聽。

「中央分為三個大國,北方有一些零散的王國,由中央往下至南部有一些小公國和南方諸國。僅僅是阿貝爾德倫整個大陸,大約也有二十個國家,如果將一些小的島國及未公開的土地包含在內,至少有接近三十個國家。統治國家的一切的則是擁有至高權利的國王。」

「還有其他大陸嗎?」

「沒有了,人類居住的大陸就只限這裡而已。雖然沿海岸散布有不少島國,但都不能算是大陸。」

「那麼,有沒有人遊歷過整片大陸呢?」

「這種事太強人所難了,從大陸的這一頭走到另一頭,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呢。也許五年,也許十年……況且,人們對於生養自己土地總是有所依賴,不會輕易離開的。」

聽到這話少女疑惑地昂起頭:「渥爾你不是正做著這種旅行?」

「因為我是自由戰士啊。只要有人僱用,什麼地方也要去的。」

「什麼是自由戰士?」

「是沒有領地、沒有主人、也沒有身份的士兵。只靠劍術過活。根據需要做一些僱傭兵的工作。」

深綠色的眼睛機靈地轉動著:「這樣說來不是很奇怪?區區一個小兵,怎麼會受到那樣有組織的追殺呢?」

「這個工作就是這樣了,經常會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時候與人結下仇恨。」

「可是那一伙人看起來並非泛泛之輩,倒像是渥爾你所說的是有主人的呢。」

男人不禁再次看向少女。

初次見面時由於她的『無知』,曾經懷疑過這女孩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現在看來,認為她是傻瓜的自己是大錯特錯了。雖然她連足以維生的常識都不具備,但卻有極為成熟的思想,眼光也很銳利。

現在,男人已經非常清楚不能再拿她當個孩子似地對待了。他也曾和這個年齡的孩子交談過,卻沒有留下什麼印象。對照自己的幼年時光的話,那也是時常需要大人照顧的記憶。而這位少女卻完全不需要像那樣的照顧。

「那些有主人的騎士們做出像這樣的襲擊行為,是因為他們的主人下達了命令要取你的性命吧。還是說騎士這種人,可以不管主人的意願,隨意追殺旅行中的戰士?這樣做他們的主人不會生氣?」

「不,一定會勃然大怒的。無論是主人還是自己。」

「……?」

男人笑著回答疑惑的少女:「身為騎士的人是將名譽看得比任何事都要重要的。如果做出愚蠢的舉止和違背騎士精神的事,不僅會有損主人名聲,也會使自己的名譽掃地。」

「那麼,命令騎士的領主呢?如果沒有任何理由地襲擊旅人,不會受到懲罰嗎?」

「當然會的。如果傳到國王的耳朵里,據說是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吧。所以他們一般都會儘力爭取子民的愛戴。」

「那麼國王也是一樣的,不管自己的身份多高貴,也不能隨自己喜好任意妄為吧。」

「正是如此。」

雖然贊同了少女的說法,但男人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現實總是與道理有所偏差的。身份的差距是怎樣也無法動搖的,而握有權力的騎士與領主們的殘暴行為也並不少見。可是貴族的暴行總有可能會受到國王的懲罰。

而國王的暴行又由誰來懲罰呢?

不知不覺地,苦悶的表情出現在男人臉上。正是在這種時候國王的身邊才需要能夠輔佐他的人。然而,有多少傢伙實際上只是與獨裁者一同貪求著權力,終日掛心的就只有自身的榮華富貴。

「會不會也有大臣們結黨營私、抵抗國王的情況?」

男人一下子楞住了,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

少女昂起小小的頭問:「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不……也不能說完全不對,只是要以當時的情況而定了。有可能大臣們是出於對國家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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