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光使者之詩 第五章 家族的餐桌 ~Why do we human continue the struggle?~

——最初相遇的時候,覺得真是宛如人偶的孩子啊。

兩年前的某一天。

在研究員的帶領下來到Factory實驗設施C棟,特別醫務室。

人造陽光照耀下的白色房間。枕邊搖曳的白色鮮花。

起身坐在床上的,剛誕生不久的銀髮少年。

初次見面,這樣打了個招呼,代替回答的是冰冷的銀色視線。

「三十三號」的弟弟是個冷漠的孩子。

不管對他說多少話都沒有回答,怎麼開玩笑也不會笑。不過要說是不耐煩也不對,也並沒有在害怕。

中性的,有些像女孩子的那張臉上缺少了名為表情的東西。

為了得到反應而一個勁地說個沒完,結果漸漸變得空虛起來,最終還是厭煩了。把當作禮物帶來的巧克力扔到少年臉上,揮開急忙跑進來的護士的手,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到是說出來啊,這樣朝著床上發出質問。

即使如此,依然沒有回答。

簡直就像沒有聽到這邊的聲音一樣,那孩子只是獃獃地注視著窗外的藍天。

就這樣,雖然不知為何,自己明白了。

明白了對於這孩子還什麼都沒有這件事。

從自己被製造出來的四年前開始,母核的培育形成就不斷地開始簡略化,到了現在大部分的孩子幾乎都是在沒有完整自我意識的情況下就結束一生,不過這種事情當時還不清楚。

即使如此,對於這孩子真的是「剛誕生下來」這件事很自然的就接受了。

大概是注意到聲音忽然停下了吧,少年看向這邊。

宛如人偶的臉上,只有些許表現出意志存在的銀色瞳孔。

真美啊,簡直就像寶石一樣的眼睛。

少年被賦予「Dual No.33」這個名字是在那天下午的事情了。

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個月後。

人造陽光照耀下的白色病房中,那孩子獨自靠在床上正眺望著窗外。

折斷的右腿和左臂被石膏固定,嚴重燒傷的臉右半部分纏滿了繃帶。

銀色的瞳孔只是獃獃地注視著窗外寬闊的白色街道。

下午好,聽到這聲招呼後嚇了一跳似的轉過身。

那張臉上染滿了恐懼。

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撐住床,想要憑手臂的力量起身卻失敗了。勾住了吊著石膏的繃帶,少年失去了平衡。

慌忙跑過去張開雙臂,在跌落地面之前將他抱住。

就這樣以抱在一起的姿勢跌在地上,懷裡抱著少年就這樣之一時間動彈不得。

少年顫抖起來。

纏滿繃帶的身體顫抖著,正緊抓住眼前的胸口忍著聲音哭泣。

……少年初次任務失敗是在三天前。

護衛的政府要人被定為炸彈恐怖襲擊的目標,連同數十名SP在內在少年的眼前被炸得四分五裂。

自己也負了重傷的少年被連日來造訪的軍隊幹部罵為派不上用場,因此對一切感到膽怯。

從衣服縫隙中可以看到的是沾滿鮮血的繃帶。

沒關係哦,這樣被撫摸著後背,哭聲響了起來。

總算是平靜下來之後才將他扶回了床上。少年擦乾眼淚,注視著眼前這張帶著眼罩的臉,接著注意到地板上被壓扁了的「物體」之後感到奇怪地側起頭。

然後終於想起「那個」的事情,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接住少年的時候被壓到屁股底下了吧。特意從第一層買來的花束就這樣漂亮地被壓扁了。

苦笑著抓了一下臉頰然後又為了掩飾害羞而把臉瞥向一邊,撿起那已經不知道是花束還是什麼的「慰問品」,並伸到了少年眼前。

少年無言地接下遞過來的花束,

露出一絲微笑,第一次開口出聲道。

——謝謝。

這成了關鍵一擊。

在那一天之內完成一切手續,從自己第九層郊外的家中搬出,搬進了少年所住的第十層宿舍。

沒有理由。

所見,所聞,一切都是生下來第一次接觸的世界,完全不明就裡的被推給戰鬥兵器的任務。

那孩子,只不過是一個勁地在害怕罷了。

所以認為自己必須要守護他。

……想要再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唔……」

睜開眼的時候,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流動的空氣傳來刺骨的寒冷。

第十層軍用港口。連夜間照明都已經關閉的格納庫角落中,庫蕾雅就這樣背靠在牆上,身披毛毯抱膝而坐。

腦內時鐘表示出的時間顯示「上午六點」。那時,在訓練室和迪分開之後就立刻來到這裡,所以已經這樣子睡了五個小時了。

緩緩抬起頭,就這樣在毛毯之下舒展身體,噗哧地打了一個噴嚏。看來稍稍有點著涼的樣子。晚上的軍用港口只有勉強不會讓電子儀器凍結程度的供暖而已,所以再怎麼妥協都稱不上是適合睡眠的環境。

即使如此,庫蕾雅依然經常在這裡睡。

發生不愉快事情的時候,感到悲傷的時候,和誰吵架了的時候。

認為這裡很適合作為這些時候用來逃避的場所。

把毛毯卷在身上站起身。眼前的是包裹著銀灰色莊家,全長七十五米的巨大船體。在刀子一樣尖銳輪廓的頭部可以看到荷電粒子炮那兇惡的影子。

主動力是「7型演算機關」。平均巡航時速為一萬七千公里,極限機動是的最高速度將近秒速一萬米。為了引出「千里眼」那龐大的知覺能力而開發出來的,庫蕾雅的分身。

世界僅存三艘的雲上航行艦其中之一,高高度索敵艦「FA-307」。

想起來,這傢伙完成的時候正好是迪剛生下來的時候。

「……那麼,這傢伙也可以算是我的弟弟吧。」

做了一場相當懷念的夢。

和剛從培養槽中出來的迪相遇那天的夢。

庫蕾雅得到了「弟弟」那天的夢。

「已經,過去兩年了啊……」

既不是作為魔法士,也不是作為兵器,而是讓作為人類的自己能夠被依靠的,銀色頭髮的少年。

這件事無論怎樣安慰自己的心靈,那孩子都不會知道吧。

兩年前直到和迪相遇為止,對庫蕾雅來說活著是一種痛苦。在作為構成CITY的零件而誕生,作為戰鬥兵器而允許生存下來的少女時代。同時誕生的兄弟姐妹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這個世界,把生來就看不見的眼睛藏在眼罩下,孤獨地過著每一天。

覺得自己隨時死掉都沒關係那段日子的自己。

在那樣地自己胸前低聲哭泣的,年幼的弟弟。

——兩年。

那孩子一點一點長高,變得稍稍容易展露笑容了。

不過依然還很弱氣不太可靠,還需要時刻關照。

但是,照顧那孩子真的是很愉快。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只有在那孩子面前能夠摘下眼罩了。

這個世界不需要我這種人,那孩子雖然這麼說過。

但是那孩子給我帶來了「幸福」。

明明如此。

「……迪那個,笨蛋……」

微弱的聲音消散在格納庫的黑暗中,剩下的只有嘆息。

那孩子竟然會不聽自己的勸告這種事,這還是第一次。

會夢到那麼傷感的夢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明白。

迪所說的話也有他的道理,頭腦里能夠理解。

從瑪麗亞·E·克萊因的經歷中發現的數據的破損——那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普通情況下肯定會忽略不管程度的細微矛盾而已。雖然說是從得到的幾乎全部資料中都可以檢查出的問題,但是如果說是單純的偶然也不為過。所以就如迪所說的,只要在哪裡都找不到「瑪麗亞·E·克萊因在成為瑪麗亞·E·克萊因之前的經歷」這種情況下,就無法判斷她有嫌疑。

或者說,這只不過是想得太多了。

要瞞過自己的「千里眼」將一個人的經歷消除是何等困難的事情,庫蕾雅自己是最清楚不過了。

說不定自己只是在極度那個嬌小的女孩子也說不定。

對在這兩周間迪一直跑到第一層去感到不痛快,所以才想要調查那個女孩子和他的母親也說不定。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自己還真是個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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