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Ⅶ「來訪者&●●●●」

這名女子──是不曉得聖杯戰爭於半天前開戰,而來到史諾菲爾德的旅客。

她好幾次確認手機畫面並來到郊外的藥局,詢問男店員附近有沒有蓋成平房的便宜汽車旅館。

藥局里輪班看店的莫西幹頭男店員,態度一反外表地親切告訴她汽車旅館的位置。雖然他說附近也有同價格的旅館,但女子卻慎重拒絕。

莫西幹頭男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眺望女子,最後總算看到她的雙手與後頸。

「哦,真是帥氣的刺青。」

女子敷衍陪笑後離開藥局,目光再望向自己的雙手。

女子的右手與左手,分別浮現同樣的花紋。

她知道。

自己的雙肩與背部也各自刻有一面同樣的花紋。

這名即將二十歲的女性,臉孔即使在日本人中也算稚嫩,因此她看上去想必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兩、三歲。

儘管她有張適合沉穩風格眼鏡的乖巧臉孔,但她彷佛要否定這點般,將自己飽含光澤的黑髮染成誇張的金髮。

如果當她是龐克樂團手之類的話,那雙臂上的花紋也能視為時尚一環──

但她卻憤恨地眯細雙眼緊盯花紋。

接著,莫西幹頭店員走出藥局,從背後喊她。

「喂,小姑娘。」

「咦?」

她回過頭後,男子就把手機拋過來。

「你忘記的東西。」

「……啊,不好意思。」

接住東西的那刻,她便發現那是自己的手機。

看來似乎是聊天時直接放在櫃檯,然後就這麼忘記拿走了。

少女手裡握住手機並深深垂首。

「非常感謝你。」

看見她如此舉動的莫西干男子說道:

「雖然你有染頭髮,但應該是東洋人吧?中國……不,是柬埔寨附近嗎?」

「……我從日本來。」

經她這麼一說後,莫西幹頭店員誇張地攤開雙手並友善回應道:

「日本嗎!那你還真是來自一個好地方!我的堂兄弟以前去過日本旅行,結果他被自動販賣機的數量給嚇到呢。」

莫西幹頭男子態度爽快,女子則以謙虛態度應答。

「多謝稱讚。」

「我老爸以前也去過日本,他從叫凱蒂貓樂園還什麼的遊樂園帶回來的伴手禮,現在還在我老家呢。而且,他說有看到忍者,日本果然有很多忍者嗎?」

也不知道莫西幹頭店員這番話是為了炒熱話題的玩笑,還是真的這麼想,他露出爽快笑容打算繼續說道,但──

此刻上空傳出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連同兩人對話一併消除周圍聲響。

直升機飛行於格外低空的位置,以遠離城鎮的形式朝沙漠地帶邁進。

好不容易周遭的聲音沉靜下來,莫西幹頭男子咂嘴說道:

「……啊,直升機從今天一早就四處飛來飛去,根本妨礙營業啦,真是的!原本還以為可以賣賣耳塞,結果客人根本不來。」

美國的藥局經常兼作連鎖便利商店或連鎖雜貨店。這名外表誇張的男店員,其實也是受過預防接種訓練的正規藥劑師。只是,從店裡的陳列品比例看來,此店的營業額應該比較仰賴雜貨方面。

聽到男子的抱怨後,女子蹙眉詢問。

「從今天早上就這樣?」

「怎麼?你沒看新聞嗎?昨晚好像是天然氣管還是石油的輸油管爆炸,很危險所以禁止進入沙漠呢。」

「……這類事常發生嗎?」

「沒有,我打出生就住在這裡,但還是第一次碰到。說起來我根本不曉得沙漠地下埋了這麼危險的東西。」

女子聽過男子的話,同時眯細鏡片後方的雙眼,觀察直升機離去身影。

猶如在挑戰什麼。

或者在害怕什麼。

她甚至沒察覺到,自己這副模樣也正被其他人觀察。

╳  ╳

史諾菲爾德西北部

距離摩天樓並列的大廈群數公里遠的郊區。

「該物體」端坐於峽谷和森林交界處。

乍看下宛如為了保護城鎮才建設的要塞,儘管如此高度卻略顯不足,在擁有寬闊平面的建築物周圍,蓋有好幾座監視塔。

這棟設施受到嚴加監視,以附有鐵絲網的柵欄為界線,明確將外界與建地內隔絕。

柯茲曼特殊矯正中心。

是在美國並不稀罕的民營監獄之一。

所謂民營監獄,既是受州政府或聯邦政府委託形式而營運的民間經營監獄,同時包含讓受刑人勞動來製造產品以催生利益的商業模式。

就該國受刑人輕易超過兩百萬人的現狀來看,國營監獄能收容的人數實在無法全部負擔。於是,民間企業經營的監獄才會存在國內各地,而史諾菲爾德設有此監獄,對一般市民而言也非值得一提的奇妙情況。

不如說在市民認知中,不知道這棟建築是監獄的人還比較多。

更何況清楚該監獄「內情」者,想必早已無法歸納為一般市民的範疇。

於此處內側的空間──

置身監獄地下室位置的「辦公室」寬敞程度有如籃球場。

昏暗房間內的牆邊有整排螢幕並列,數名男女不發一語地持續檢查接連不斷切換的畫面。

該空間堆滿就監獄來說算是理所當然的監視設備,但映照出監獄內部的卻只有極少數部分的螢幕。

其他大部分畫面均拍攝自史諾菲爾德城鎮內隨處設置的監視攝影機──從公開到隱藏式攝影機,各種監視畫面都即時顯示在螢幕上。

其中甚至有顯然是旅館個人房的畫面,連偷拍都絲毫沒有隱藏的打算。

既然事已至此,照理說當成單純情報機關的監視房間也罷──但其中明顯包含以攝影機畫面來說實屬異常的影像。

種種類似蟲子或老鼠的視野被篡奪般,自由自在轉動的影像。

視角看似在空中移動,而視角主人的身分在靠近玻璃帷幕大樓的瞬間便一目了然──玻璃上反映出小鳥滑翔的身影。

若將之當成鳥型機器人,或許也能被世人以稍微領先時代的科學技術接受,但這隻鳥卻非機器人,而是貨真價實的「使魔」。

來自使魔的視覺情報,與來自普通監視器的影像。

魔術與科學混居一室的空間,才是柯茲曼特殊矯正中心的存在意義之一。

監視室及使魔們的主人──法迪烏斯雖與其他作業員們一同監視螢幕畫面,但他的目光谷停留在其中一處。

其他螢幕仍接二連三切換畫面,而法迪烏斯的目光停留在某個影像上,他讓影像停止切換,觀察起映照於其中的事物。

「……嗯。」

魔術師青年維持著面無表情地陷入沉思。

──我想應該是新來的魔術師進入城裡的結界……

──但這女孩是什麼人?

法迪烏斯靠連接在一起機器操作影像,並放大畫面。

是位於城鎮南方郊區藥局前的監視攝影機。並非出自使魔,而是靠最尖端的科學技術所拍攝的影像,即使將畫面放大數十倍也依然鮮明。

法迪烏斯關注的焦點在女性的手背上。

女性的視線朝直升機投射,而她的手背則浮起魔術性花紋。

──是令咒?

儘管法迪烏斯如此思考,卻沒有下結論。

從妯通過結界時所感受的魔力,擁有就連長年置身鐘塔的法迪烏斯都無法解析的奇妙波長。

──身為魔術師,卻沒打算隱藏魔力的樣子。

法迪烏斯讓部屬們在這棟監獄地下室的寬敞「工房」的其中一區,以二十四小時體制監視這座城市。

城鎮周圍布置起誇張的偵查入侵者的結界,並調整成能與無數螢幕連動。這些全是為了追蹤潛入城鎮的魔術師們的動向,但技巧高超的魔術師均擅長隱藏行蹤的技巧,就連他們進入結界內都難以察覺。

換言之,這名連遏止魔力放出都沒嘗試的女子,不是三流魔術師就是刻意挑釁,只會是這兩者其一。

不過,既然她沒發現他們布下的結界,那挑釁一線幾乎算消失。

如此思索的法迪烏斯,認為還是別太早妄下判斷而決定保留結論。

──畢竟還有費拉特‧厄斯克德司的例子在。

他腦海中浮現的,是毫不隱藏行蹤地搭乘客運進入城市,然後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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