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肺部遭到刺穿、身體被『發』擊中、脖子也骨折了。
不論是哪一道創傷,對一般人類而言——不,就算是對術士或狼人而言,這些也都是足以斃命的致命傷,但遙不管受到多嚴重的傷,只要他的「伴侶」麻由還活著,他就不會死。
雖然不會死,卻不代表不會感受到痛苦。
遙無法呼吸,手腳也不聽使喚,視線一片模糊——但柊彌仍舊毫不留情地繼續攻擊。
「對我來說,你成為不死之身真是太好了。」
柊彌的右拳打上遙的胃部。
「這樣我就能盡情地凌虐你。」
左拳擊上遙的肝臟部位,肋骨應聲斷了兩根。遙單膝跪倒,但馬上站起身來揮出拳頭。不過遙的拳頭毫無力量及速度,柊彌只往旁邊移動半步就輕易地避開了。遙一拳揮空,腳又被掃了一記,重心不穩地往前撲倒在地。
「站起來。」
柊彌踢了踢他的側腹。
「站起來反擊啊。不然我的辛苦就得不到回報了吧?」
他又加上自己的體重猛力往遙身上一踩。
遙剛折斷的肋骨立時粉碎。
柊彌冰冷又乾澀的雙眼俯視著他。
「你知道我為了贏你,費了多少心血嗎!」
「……嗚……啊……」
遙呻吟著推開柊彌的腳,勉強站起身來。
他全身好重,尤其是頭。好像在脖子上吊了個鉛塊一樣,重得他拾不起頭來。遙只能抬起視線看著柊彌。
兩人的目光交會時,柊彌輕輕地發出訕笑聲。
「柊……彌……」
遙聲音乾澀的說著,而他也只能發出這種聲音。
「我要……反擊……了……」
「嗯,好啊,來吧。」
遙將右手伸向前方,他的掌上閃耀著水藍色的光芒。
「來……吧……極、光……」
手心裡的光芒突地炸開來,讓夜色瞬間褪去。
光芒消失之後,出現的是一管把名為極光的長槍。
遙兩手抓緊極光,用力地踏出步伐,朝著柊彌斜揮出極光。
柊彌不閃躲也不防守,任由槍尖劈開他的胸膛。
儘管遙的擊中了柊彌,但柊彌的表情仍舊不為所動,反而是遙因一股襲上胸口的疼痛而站不穩身子。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柊彌俊俏的臉上並未露出痛楚,而是感到不快。
「為什麼不瞄準我的頭?不對準我的心臟?也不使用極光的力量?」
柊彌的拳頭擊中遙的心臟。
遙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往後拉扯一般,登時後退了數步。他為了穩住快要向後倒去的身子而張開雙腳,使勁站在地上,卻反而因用力過猛差點向前倒去,只好以極光為杖勉強地撐住身子。
遙垂著頭眼光向上地看著柊彌。
柊彌的襯衫染上了鮮血。他的傷口應該不輕,但卻看不見絲毫痛苦之色。
遙不禁感到疑惑。
柊彌和自己一樣也是麒麟,傷害別人的話,那份痛苦就會原原本本地回到自己身上來。但柊彌不管是傷了人或是受了傷,卻都是一副不關痛癢的樣子。
遙想問他,卻放棄了。
現在應該要儘早將落入敵人手中的麻由救回來才行,連問問題的時間也很寶貴。
遙往地面一蹬,拉近與長槍間的空隙,刺出極光。
柊彌卻依舊一動也不動,極光就這樣刺進他的右胸口。
就連鋼鐵也能輕易貫穿的極光,其槍刃卻沒有貫穿柊彌的胸口。在很淺的位置就停了下來。
並不是因為柊彌做了什麼,而是遙停手了。
「又來了嗎?」
柊彌揚起了眉毛。
柊彌抓住極光的槍柄抽出槍刀,往遙的方向推回去。
「你這種連只蟲也殺不了的攻擊是在搞什麼?」
柊彌的拳頭不斷地落在遙的胸腹之間,接著打向遙的下巴,遙仰面向後倒去,極光脫離遙的手掌,滾向一旁的地面。
「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你以為你只要露出愧疚的表情就能獲得原諒嗎?」
遙撐起上半身想站起來,但下半身卻完全使不上力。
他想拿起極光,但極光滾到一個他伸出手也還是構不太到的位置上。
「我受夠了。若你無論如何都不想殺了我的話——」
柊彌將右手伸至面前。
「——我們就進入主題吧。」
柊彌一說完,左掌就開始劇烈地噴射出靈力。
那氣勢宛若瀑布奔流般,彷彿還能聽見轟隆隆的聲響,靈力就這樣不斷竄向夜空。
「嗚……」
雖然遙不知道柊彌打算要做什麼,但總之他必須先站起來。
遙再度想站起身,但下半身卻軟弱無力。
他硬是站了起來,視線回到柊彌身上。
接下來,在柊彌那道如瀑布之勢不斷噴涌而出的靈力中,浮現出了某個物體的形象。
——劍……?
被靈力所包覆住而飄浮在柊彌掌心上的,是一把劍。
劍身和劍柄都很長,全體的長度和遙的極光不相上下。
柊彌伸出左手握住劍柄,輕輕地朝旁邊揮去。同時他右手的靈力也不再噴出。
現出真身來的劍身,晶瑩剔透得彷彿是不含世間任何雜質的水晶。
那是把很美的劍。但遙從那把劍上感受到的不是美麗,而是痛苦。他感受到全身被剃刀割裂般的劇痛。
——這種痛苦是怎麼回事……?
「很漂亮的劍吧?」
柊彌說道。
「這把劍是我的靈力,和我至今所承受的痛苦的結晶。」
他將澄澈透明的劍身擺至自己面前,眯起了眼睛。
——痛苦的結晶……?
「這是特別為了你所蘊育出來的最終兵器喔。」
遙撿起極光,擺出架勢。
「就像你知道的,我們麒麟極不擅長將釋出的靈力化為攻擊力量。正因如此,我們施展不了『放』,『發』又使不出多大的威力。但若是像這樣把靈力物質化的話——」
柊彌移動了,逼近遙並朝他揮出劍。
那並不是一道迅疾的斬擊。若是身體在一般的狀態,遙一定能避開,或是以極光承接下這一擊,但現在的他卻完全無法防禦。
——躲不了!
遙在心裡這麼想著,但柊彌的劍只是擦過了他的左腕。
遙晃著身體皺起眉頭,隨著瞠大眼睛。
他之所以會瞠大眼睛,是因為手腕傳來了一陣彷彿肉被生生剝離般的劇痛。
遙瞠大眼,跌坐在地。
「如何啊?這痛苦之劍的滋味。」
柊彌的聲音自頭上傳來。
「痛苦之……劍?」
遙依舊只能抬起視線看向他。
「我說過了吧?這把劍是我的靈力和痛苦的結晶。名字呢……對了,就叫做鍾馗吧。」
痛苦之劍——鍾馗的劍鋒刺進遙的額頭。
「這兩年來我為了得到能超越你的靈力,你想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麼嗎?」
遙悶不作聲後,柊彌就當作他是想知道。
「你應該也非常清楚,我們麒麟被難忍的痛苦折磨時,就能增強靈力。為了贏過你,這兩年來我一直尋求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一種不祥的預感,讓遙的背脊發涼。
「難以忍受的痛苦——對於麒麟而言最大的苦痛……用不著我說吧?」
「柊……彌……!」
遙緊咬著牙根,發出像是呻吟般的聲音。
「這把劍里,蘊含著我至今所體會到的一切痛苦,而那份痛苦會折磨著被這把劍斬到的人。」
他將鍾馗抽離遙的前額,並在下一秒以閃電般的疾速將之刺進遙的左肩,遙不禁發出慘叫。
遙對痛苦的忍耐性很強,若僅僅是左肩被刺穿,他是不會發出這樣的慘叫的。
但是,襲向遙的那份疼痛,劇烈到讓他幾乎有種全身被烙上熟鐵般的錯覺。
鍾馗馬上被拔了出來,但疼痛仍未消失,遙痛得地在地上翻滾。
劇痛約莫持續了十秒——等到疼痛消失的時候,遙的意識陷入一片空白。
「今天我只是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