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之神 被隱藏的思念

飛鳥·費根手持雕刻刀坐在地板上,看也不看無聲進入房間的雪白肌膚的叢林戰士,用那個去完成已經是第三個的石像。

在她面前的牆壁上,放置著村民們完成的一米左右的混雜著紅色的黃土色石像。

因為是砂岩,所以柔軟而容易雕刻。

『虧你居然不厭煩啊。』

叢林戰士在房間的一角坐下,抱著膝蓋凝視了一陣她的手頭,然後面無表情地低聲嘀咕。

好像馬薩拉女性那樣身穿腰布和短衣的飛鳥,用藍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虧你居然不厭煩?你剛才是這麼說的吧?或者說是我聽錯了?」

氣勢有些被壓倒的提瑪,在嘴巴裡面嘟囔了一句類似道歉的語言。

也許是把長長的金髮編成辮子的關係吧?飛鳥的側臉看起來帶著某種少女的感覺。她面帶不爽地把視線轉回手頭,用手背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那麼,你和布萊納定在什麼時候決鬥?」

『我什麼都沒有對那傢伙說。』

「咦?可是,你不是想要為妻子報仇嗎?」

被帶到陌生的村子後,飛鳥被抱有異常強烈敵意的村民們,和大半時間都呆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軟禁在了這棟房子中。轉眼已經過了三天。

這裡是叢林戰士希達的村子,所以你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走。最初提瑪如此提醒她的時候,她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在得知希達就是被他們切開遺骸調查的拉格·叢林戰士的名字後,她才終於理解了村民們激烈的敵意。

正因為知道馬薩拉居民不愛好戰鬥的沉穩性格,所以她才更加覺得悲傷。因為就連把換洗衣服借給她時,對方都是好像怕碰到髒東西一樣丟給她。

雖然自己絕對沒有支持解剖,但是地球人所做的行為就成為了所有地球人的責任。而且,就算她想要傳達自己的謝罪感情,憎恨布萊納的美麗的叢林戰士。也冷冷地拒絕了為她充當翻譯。

而村民們對於提瑪的態度則和對於飛鳥的截然不同,甚至可以用畢恭畢敬來形容。

和她們相當親近的奧達村的塔歐,雖然也十分受到村民們的尊敬,但同時也和村民們建立了隨時可以輕鬆打招呼的親密關係。

非同尋常的美貌,金髮碧眼,雪白肌膚,從原則上來說,這是馬薩拉人中難得見到的特異外表。而且除此以外,提瑪還沉默寡言,問答的時候也頗有些粗魯的感覺,所以想要讓人對他產生親近感反而比較困難吧?

此外,他那種厭世的氛圍也讓人覺得更加難以接近。

即使如此,閑著沒事的飛鳥還是對沉默寡言的他丟下了各種詢問,問出了一定的情報。

『我當初因為妻子被抓走而四處尋找,所以至少也要讓邢傢伙拚命找一找才行。』

「你的想法很正確。雖然對於被卷人的我來說很麻煩。現在可不是應該複製石像的場合啊!」

雖然嘴上進行抱怨,飛鳥還是沒有停下雕刻的手。

提瑪眺望著她從布料中露出的部分身上的白色傷痕。

『……你真是奇怪的女人。或者說,你覺得布萊納絕對會獲勝?』

「勝負這種東西要看運氣。說真心話,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方受傷或是死亡。可是考慮到你的心情的話,就不能不進行戰鬥吧?」

『就算我說會在布萊納面前殺死你,你也能像這樣保持若無其事嗎?』

「如果你想動手就請便。你有這種程度的力量。雖然我不想主動尋死,但是人類遲早都會死亡,所以也是沒有辦法。」

『你不害怕嗎?』

飛鳥將石像放在鋪著椰子葉的地板上,從正面盯著叢林戰士。

「如果你是為了讓女性害怕才玩弄這種語言的話,你應該為自己感到可恥。因為你玷污了眾多的叢林戰士不惜生命體現出的榮譽。想要為了復仇而採取什麼生活方式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逃避自己身為叢林

戰士的事實。」

提瑪端正的面容上掠過紅色。他將視線落在膝蓋上,好像忍耐了一陣什麼,不久之後浮現出諷刺的笑容說道:

『反正我是拋棄了村子的叢林戰士。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名譽可言?』

「像這樣沉浸在自虐中可不是好事哦。」飛鳥在旁邊發出指責。

「自己可憐自己確實是舒服的事情。但是,這樣下去的話,不管何時都無法找回失去的尊嚴,胸口的疼痛也不會消失的。」

『我不想受到布萊納的女人說教!』

遭到怒吼的飛鳥不快地皺起眉頭,因為相信通過這三天來掌握的印象而繼續說了下去。

「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不想要承認那個原因,或者是逃避方法太過天真。既然想要守護自己的心靈,就請拋棄一切全力逃到遠方去!假如因為受到什麼阻撓而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走的話,就承認原因和那個進行戰鬥。永遠痛苦下去的話,最後會讓自己的心壞掉。能夠保護自己心靈的就只有自己。不管受到什麼人的責備,自己也絕對要原諒自己。」

『布萊納就是抱著這種念頭,原諒了自己的罪過嗎?』

飛鳥因為對方包含著恨意的聲音而嘆息。面對充滿憎恨的人,就算是最大限度的體貼也無法傳人他們的耳朵

「因為我沒聽過布萊納是怎麼想的,所以不好說。他好像是覺得說出來會惹火我才沒有說。如果我知道了的話,一定會狠狠地輕蔑他吧?——雖然搶走別人妻子進行追求,確實像是那傢伙會幹得出來的事情。只不過,我想他絕對不會勉強別人。」

『為什麼?』

「因為不用勉強,對方也會對他產生好意。」

『你打算說西亞拉蒂是不貞的女人嗎?』

地球人女性溫和地安慰瞬間臉上變色的提瑪。

「不管是有伴侶還是有戀人.認為擁有魅力的異性出色的心都不能說是不貞。因為那只是事實而已。我覺得布萊納很有魅力。並不是僅僅說他的外表。他是體現了生存快樂的男人。就算是同性的你,是不是也會如此認為呢?」

沒有回答。

「他的魅力會讓人不由自主受到吸引。不管是爭執還是任性,他都會巧妙地掌握好分寸以免傷害到對方。雖然看起來是破天荒的類型,但那傢伙到底也還是叢林戰士。——就算你的妻子喜歡上布萊納也並非不

可思議。可是,那不等於她背叛了你。」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說?』

「因為你說過,你的妻子站在布萊納前面保護他。她應該是相信你絕對不會傷害她,才插入了你們兩人之問。如果她和布萊納之間發生了什麼的話,反而會因為心裡有愧而躊躇遲疑吧?她是為了心愛的你,而努力希望你和布萊納可以和解。」

『你胡說八道什麼——』

「如果是我的話,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哦。」

飛鳥堅定地對冷笑的男人表示。

在帕達·卡托村分開時和布萊納進行的交談在她的腦海中復甦。

(我明明很喜歡那傢伙的……小的時候就想過無論如何都要和他成為朋友。為什麼會變成這種關係呢?)

寂寞悲哀的思念,無法實現的憧憬——

在已經形成互相憎恨殘殺的關係的現在,布萊納也還是喜歡著提瑪。

雖然飛鳥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麼會被這個叢林戰士吸引到如此程度,可是她想要把這份走投無路的感覺也傳達給提瑪。

「假如布萊納找到這裡出現的話,我會把你護在背後阻止布萊納。因為你們應該在廝殺之前進行交談。」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談的?』

「我想西亞拉蒂一定希望如此。沒能起到和解的中介作用,還讓心愛的丈夫產生了如此沉淪昏暗的眼神。如果就這樣下去的話,死去的她實在太過可憐。」

被比喻為神鳥阿古蘭蘭的叢林戰士,大大地睜開丁虹色的雙眸。

『沉淪昏暗的眼神?你說我?』

「布萊納說過想要和你成為朋友。直到現在他的感情好像也沒有變化,所以——」

『……太遲了。』

「只要還活著,就沒有什麼是太遲了。」

提瑪將面孔壓在膝蓋上。

『我無法原諒西亞拉蒂。』

「你在說什麼呢?你那麼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嗎?布萊納在提起你的時候,沒有任何問心有愧的感覺。所以他和你的妻子之間應該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和我在同一年出生。因為村子裡面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其他孩子,所以我們好像雙胞胎一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