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阿妮絲,覺醒
阿妮絲。
阿妮絲。
「為什麼叫我的名字呢?」
阿妮絲輕撫諾雅的臉龐,眼前的龍正拚命地呼喚著她。
為什麼自己能理解這聲音的意思呢?阿妮絲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就是了解啊,她回想起畢安卡當時的話。
自己十分清楚,這一切並不是旁人能加以教導的。
阿妮絲、阿妮絲、阿妮絲。
欸,阿妮絲。阿妮絲。
「不要再叫了。」
阿妮絲、阿妮絲、阿妮絲、阿妮絲、阿妮絲、阿妮絲。
阿妮絲。
不要殺了那個人。
「呃?諾雅,妳說什麼」
那個人會死掉的。
阿妮絲、阿妮絲。
「諾雅」
飛龍漆黑的雙眼望著阿妮絲,接著抬起沉重的步伐,來到席多命牠緊閉的大門前,試圖開啟它。
其實一切相當清楚,自己能使出什麼魔法,以及他人無法教導的理由。
阿妮絲,因為這股力量只有妳才能使用。
這是自己才能體會的。
就像命運一樣。
不屬於火。
不屬於風。
不屬於水。
不屬於土。
而且也無法使出木屬性或是金屬性的力量。判定魔法陣並未給予任何的方向性,自己沒有任何屬性,所以缺少運用自身魔力最重要的關鍵。
可是基本上,根本不需要這項要素。
潛藏於體內無盡的大海。
一切都是為了引導這呼喚之聲而存在著。
阿妮絲憶起了自己究竟能使出什麼樣的力量。
一旦明白這些,之後便十分簡單了。
「打開它。」
她下了這道命令。
諾雅在她與席多的指示間,選擇聽從於阿妮絲。
由於在塔內四處移動的話,諾雅會過於龐大,因此阿妮絲要牠留在原地。
「嗚」諾雅發出了有如幼犬的叫聲,俯卧在地。
「放心」
席多會死,這是諾雅所擔心的。
那麼強的魔法師是不可能會死的。但諾雅那不知所措的心情,讓阿妮絲有如感同身受般清晰可見。
「塔里存在著不好的東西。」這是諾雅所感受到的。
「不可以到塔外去,往上爬」、「雖然那裡比較危險,存在著最邪惡的東西,但是阿妮絲,希望妳救救席多」,諾雅是這麼想的。
阿妮絲單獨向上爬著,並用手扶著牆,慎重地踏著每一步緩緩前進。
她突然見到有三把匕首插在牆壁上。應該是發生了些異常狀況。當她每向上踏出一階,頭便愈來愈疼。
那個少年現在究竟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她非得知道不可。
阿妮絲緩緩向前走著。這時從天窗透進的月光,使得走廊無數的點狀血跡映入眼帘。之後,月亮再次沒入雲端,血跡雖不復見,但心怎麼也靜不下來。即使看不見,並不代表完全消失。
畢安卡不在這裡,齊格也不在。在一片死寂的塔內單獨走著,沒有比這件事還來得恐怖的吧。
突然肌膚傳來一陣電擊般的刺痛感。
不對,自己曾處在更為可怕的情況下。
「這場你追我趕,也該到此為止了」
有著寶菈面孔的惡夢逼近身旁。席多的手上早已沒有任何匕首,瑟依的雙肩被利刃貫穿,披頭散髮的模樣雖十分難堪,仍將他逼至絕路。
席多原先周密布下的結界若是倖存,塔中的瑟依便無法隨心所欲地使出魔法。照理來說,在進塔的瞬間,魔力便會降低至一半以下。但如今連弱化敵人的魔法效果,也早已消失殆盡。
席多的雙腿像是陷入泥沼般動彈不得。
「那就遵循禮儀,來正式宣誓一下吧!奉全能的巫女殿下之名仔細想想,這並非魔導師之間的戰鬥,所以沒有必要吧!
你不是因為魔法敗北,單純只是落到我手中而已。」
瑟依慢條斯理地緩緩走來,雙眼眨也不眨,凝望著席多。這情景如同蜘蛛慢慢走向黏在蜘蛛網上的蝴蝶一般。
「真是場惡夢啊」,席多這麼想著。
自己雖有不老之身,不過總有一天仍會死去。但居然是被瑟依-諾曼玩弄至死這一點,卻怎麼也沒想到。
瑟依應該會徹底利用席多的身體吧。光想到自己被摘除心臟,變成傀儡的模樣,就令他打了個寒顫。
「不過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席多,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的力量會全部消失了呢?原本如此強大且高傲的你,現在卻形同幼鼠般雖然還滿愉快的,但也有點無趣呢!」
「並不是消失,是當我受到不老詛咒的那天起,就變成這樣了。有時會在沒有任何前兆下,突然使不出任何魔法。」
「哎呀,這也就是說」
瑟依將雙手伸向席多的身體,其舉止如同寶菈般細心而謹慎。
「得趕快殺了你才行吧?不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力量會恢複,不是嗎?」
「是啊。」
席多高舉起手,朝著寶菈窺向自己的臉孔。
「搞不好,早就恢複了也說不定?
溫德-貝塔爾-亞格特」
「嘖!」
「基加-巴斯!」
瑟依如同裝有發條的玩偶迅速跳開,擺出抵禦火焰的架勢。
但從席多的手中連點煙都沒噴出來。瑟依驚訝地張大雙眼,接著了解到自己被騙了之後,惡狠狠地緊咬著雙唇說道:
「沒有恢複嘛。」
席多大聲地嘲笑著。
「嘿、嘿嘿嘿看看你的臉,有趣吧?哈哈哈、哈哈。」
「閉上你的嘴,席多。」
「愛騙人卻不愛被人騙?還真符合你那乖戾的個性啊,瑟依-諾曼。別人的痛苦可以蠻不在乎,但自己的痛楚卻連一丁點兒也受不了。」
「席多-邁斯特你在死前也算是勇氣十足嘛。」
「慢著。」
席多高舉起手。
「搞不好這次真的恢複了?
或許剛剛只為了看你驚嚇的嘴臉,刻意不放出火焰呢?猜猜看啊,瑟依-諾曼?」
這時他發現掛著寶菈面容的瑟依,手中揮舞著一把匕首,朝向無法動彈的自己,瘋狂地刺著。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拔出匕首後,再次突刺。寶菈的手執拗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席多,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突然感到四周有些動靜,瑟依回過了頭。
緊追著瑟依的視線,席多也發現到了。
阿妮絲就站在該處。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正看著房間里的情況。映入眼帘的是全身是血倒卧在地上的席多,以及手中緊握染滿血紅色光芒匕首的寶菈。
這幕景象對於精神過於脆弱的人而言,勢必無法負荷。
「寶菈修女?」
「哎呀,阿妮絲,妳來了啊!我正想去接妳的說。」
瑟依用著寶菈的聲音,開心地說道。那口吻就像說著「打算找妳做些有趣的事呢」。說著這話的同時,臉頰上仍殘留席多身上濺出的鮮血。
「阿妮絲,帶妳來到這裡是我的錯誤。這個魔導師,打算有朝一日將妳生吞活剝,所以把妳關在這兒讓妳離開我的身邊,真是大錯特錯。」
「妳這笨蛋,為什麼過來!阿妮絲,快逃這傢伙不是寶菈」
接著,雙腿被刺了一刀的席多大聲慘叫。拔出匕首後,年邁的修女對阿妮絲投以溫柔的眼神說道:
「來啊,阿妮絲。快點過來。」
「來啊,阿妮絲。快點過來。」
印象中有人如此說過。
「過來吧。」
那是母親的聲音嗎?
不對,那出自想殺了她的人們。要阿妮絲跳入烈火中,藉此除掉她。為什麼這麼做?理由很簡單,就只是希望阿妮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已。
有人預言她「妳一定會將世界毀滅」。
「所以妳得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股力量是不祥的。」
「沒有人能控制住那股力量。」
「阿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