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哈默爾恩〈冬〉

「力量消失了?」

對水藤的問題,純一邊用毛巾大力地擦拭濡濕的頭髮一邊點頭。

「只能這樣想了。最初我以為打倒我的歹徒並不是正常人。但這是不對的。他是普通的人類。那樣的話…在那一瞬間我的力量弱化到正常人類的水平。」

「現在是?」

「恢複原樣了。倒不如說,如果沒有恢複的話我就會被殺。」

純將右手置於燈光下。紅黑色的青斑依然殘留在手背上,但是手指已經可以靈活行動,痛楚也基本消失。

「最近時不時都會出現眼睛看不清楚,敏感地察覺到氣溫的事。說不定那就像是變為正常的人類一樣。」

大概一個小時前,純以破破爛爛的樣子回到了家。綾佳呆住了一段時間,水藤首先開口問道『情況迫切嗎?。』純在迷惑該怎麼回答的時候,綾佳就嘆了一口氣指著浴室說道『那樣的話首先你想辦法解決一下這幅樣子。』她的意思就是如果現在並沒有迫切的危機的話,就先去淋浴吧。真是夠冷靜的好同伴。

淋浴衝掉血跡和污跡,換上衣服之後。自己也能夠通過目視觀察曾經嚴重到無法行動的傷勢也好起來了。人外的堅韌和恢複力都回來了。

純對二人說出關於剛才的原委和自己的身體狀態後,總算能夠休息一下。

綾佳一邊從上到下觀察純的身體一邊說道。

「傷勢如何?」

「已經沒事了。看來恢複力也回來了。」

「視野模糊和失去力量有關係?」

純將手伸入到頭髮之中,一邊摸索著後腦的傷,一邊慢慢地敘述自己在歸途上一直思考的事。

「我的身體變成這樣之前,視力只有0.03左右。…所以如果有回到人類的瞬間,即使視野模糊看不清楚,我也不覺得奇怪。」

在高中三年級生的初夏,和電梯中的融合的時候,最初讓純感到疑惑的是幾乎沒有受傷的身體,和急速恢複的視力。然後現在發生了相反的現象。

「恢複到人類的瞬間,嗎。」

水藤喃喃道。純同時看向水藤和綾佳。

「你們兩個沒有?完全沒這種事?」

「我覺得大概是沒有。不過純也是直到被襲擊的時候才會發現,說不定只是我們不知道。」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純….說不定是和吃掉十文字的事有關係。」

「對於我一個人的身體,『二人份』負荷太重?」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說不定我們可以這樣想,在純之中同化的的塊狀增長的那一部份,造成了人類的部分和的部分之間的失衡。」

綾佳在純的旁邊一邊抱著膝蓋一邊喃喃道,心神不定地看著窗邊。

「話說回來。純打飛了歹徒的事,會不會有問題?警察也會對純……進行搜索吧?」

水藤突然低下了頭,就像是在沉思著什麼,視線一直落在手邊。這樣猶如和視野斷開了聯繫,和自己心中的某人進行對話一樣。

「水藤?」

純向他搭話。綾佳也看著他那邊。

「怎麼了。」

「不。」

水藤搖了搖頭。

「沒什麼事。……總之我們必須要認真考慮今後的事。如果純要被拖出到公眾視野就麻煩了。又要不得不做出逃離的覺悟。」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

水藤的語調相當果斷。水藤說"首先看一下情形"就走出了房間。

六年二班的學生們正式收到了醜女人——澤村圭吾的行蹤不明的通知,是在第二節課開始之前的休息時間。

班主任露出奇怪的表情,說出『昨天的夜晚,澤村君失蹤了。』

在那個時候麻生穗高臉上幾乎褪盡了血色。

雖然大家十分吵鬧,但其實大家一早就獲得了情報。今天早上,醜女人的母親發現兒子不在,就對和兒子關係不錯的朋友一個勁地打電話。然後傳聞就像是水從高處濺射下來一樣在同級生之間傳播開來。而且是隨著另外的一個傳聞一起。

但是穗高直到班主任正式通知之前,都一直打心底不相信醜女人的失蹤。

澤村君好像是在深夜溜出了家。現在老師們和PTA的人們協助搜索中。希望同學們無論有多少線索都告知我們。因為也有可能是捲入了什麼事件中,所以你們也要留心。今天的放學會徹底執行集體下校…

穗高用一邊的耳朵聽著班主任的所說的話。總覺得沒什麼現實感。

線索?怎麼可能會沒有。但是不是什麼特意要對老師報告的事。那是十分無聊的事,是告訴給大人也是無濟於事,荒謬透頂的事。

他往斜後方的座位瞥了一眼,紺野勇輝回應了驚訝的視線。雙方彼此用視線進行交流,但兩人之間能夠傳遞的也只有自己的疑惑。穗高馬上就偏開了視線。然後他看向了在講桌前面,主人不在的桌子。沐浴在班級的學生的視線下,那張桌子看起來就像是不安地蜷縮在一起。

還有一件傳聞和醜女人失蹤的事一起在班上傳播。那就是那個最近經常出現的過路的歹徒受傷的事。

「好像傷得好厲害。腦袋流出了一大灘血。最初路人都以為他是不是死了嗎。不過一靠近過去,那個傢伙就立馬醒過來,揮舞著沾血的球棒,搖搖晃晃地逃跑了。因為他還拿著兇器,所以是不是害怕被追趕。而且,摩托好像就停在了身邊,然後他就乘坐上去逃跑了。」

班上的一個同學為了收集情報到其他班跑來跑去,在早會之前想大家進行了如此報告。但好像是隔壁班的某人的父親,在深夜之中,被飛奔過來的女子喊住。那個女子說道『有人被襲擊』,將他帶到了現場,然後他們發現了有人倒在那裡。他們以為一定是被歹徒打倒的被害者,但好像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察覺到是歹徒本人,歹徒一邊流著血一邊鬧騰著,就這樣子逃跑了,好像還沒被抓住。

這個情報儘是模糊的說法,沒有一個可以確定的,這個還沒出現在新聞的情報穗高完全都沒有相信的意思。澤村失蹤那一邊也是,如果不是有正式發表,他根本就完全不會相信。

所以即使將醜女人的失蹤和歹徒的受傷連在一起,在現在的階段穗高也沒什麼話可說,更不用說被追究責任也只是會困擾。話說回來將醜女人失蹤歸根於穗高,那就是搞錯對象了。對於那種人穗高只能說

「你們是笨蛋嗎?」

穗高眯起了眼睛輕抬下巴,露出了猶如蔑視他人模板一樣的表情。

周圍的少年都憤怒起來。木天邁出了一步,用力撞了一下穗高的肩膀。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教唆醜女人,他才會消失的!」

「我並沒有這種打算。都是因為醜女人磨磨蹭蹭地說『我並沒有能夠具體到這種地步的想要實現的願望。』,我才會思考既正當也能夠對人有用的願望。只是如此而已。」

到了午休。當天值日嫌麻煩地定下了『今天的目標』是『在外面活潑地玩耍』,這個目標好像發揮了作用。留在教室內的人並不多。在操場上奔跑的孩子們所發出的聲音都交雜在一起,猶如悲鳴一樣從窗闖入教室之中,慢慢地攪亂了教室安靜的氛圍。

為了下面的掃除時間做準備,教室內的課桌都堆放在前面。在空出來的教室的後面空間,穗高被幾個同班同學包圍住了。兩個女生在靠近前門的地方,擔心地觀察著這邊的情況。

被人誤解為自己被欺負也只會覺得鬱悶。穗高為了壓制回去特意挺起了胸膛。

附近刺向自己的視線稍微退縮了一下,但也變得更尖銳了。

突然走廊傳來了啪嗒啪嗒吵雜的腳步聲。穗高砸了一下舌。明明不要插手就好,那個笨蛋。

咯嚓,教室的後門被打開了,曬得黝黑的少年闖進來了。他環視了一周,就擺起了架子。

「你們在欺負人哦!」

「誰被欺負啊。」

穗高厭惡地說道,紺野勇輝就鬧情緒鼓起了臉。穗高在內心嘆息,你是不是覺得我被欺負比較好啊。

「醜女人的事。這些傢伙說醜女人不在都是因為我的錯。」

「果然是被欺負了。」

「你好煩哦。」

穗高側目瞪視著他,勇輝就輕輕地聳了一下肩膀之後,就轉過身面對包圍穗高的人。

「你們在幹什麼,那麼多人圍住一個人。話說回來,如果醜女人是追隨著告示的意思走上了樓梯,歹徒應該是被抓住才對。」

「所下的願望才不是『犯人被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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