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受到詛咒的人

「我明白我的請求很自私,不過,我們沒有其他人能拜託了……所以幫幫忙吧。」

純放下了話筒,回到了房間。水藤閉著眼睛側卧在床上,看起來就像死掉了一樣。

「七倉出發到我們這邊了。」

純並不是對水藤,而是對在旁邊坐著的綾佳說道。她面色嚴峻的點了點頭。

「能治好嗎?」

「他說會努力試一下。」

(我會試著努力一下,但是,我覺得以我的力量,可能難以完全凈化蠱毒的毒素,你們要事先做好覺悟。)

純想起了電話里七倉說過的話,握緊了拳頭。

多虧了對方豎起了「牆壁」,純他們在這個房間發生的騷亂並沒有敗露出去。

「沒事嗎?」

純靠近水藤問道。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是個蠢問題,但他現在只能想到這句話。在這種狀況下問出這種問題,難道是自己十分想聽到他勉強說他沒事嗎。純有些自責的想著。

水藤微微張開眼睛,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看向了真里那邊。

真里還穿著那件濕透了的襯衣,雖然在上面披了條毛巾。但貌似冰冷的身體還沒能溫暖起來,還在微微顫抖著。

「抱歉了。」

水藤對著真里說。那是對吃掉了真里的母親這件事表示歉意。真里猛地搖搖頭。

「我這還有你母親要我傳的話。」

水藤張開乾裂的嘴唇說道。

「對不起。」

真里看起來有些懊悔地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幾滴眼淚滴在了膝蓋上。

「那句話已經聽了很多次了,就算是以這樣的形式,但好不容易總算是相見了,想問的,想說的,明明堆得和山一樣高,可是,可是直到最後還像個笨蛋一樣只說了……」

純他們都暫時沉默著,等待真里哭完為止。真里沒發出聲音,只是安靜地抽噎著。不久之後,她擦了一下發紅的眼睛,抬起了頭。

「真里,你也稍微休息一下。」

「也是呢,被大家這樣圍著,感覺自己像是什麼危重的病人一樣,靜不下來。」

真里勉強站了起來,走到了旁邊的房間。雖然說不一定能睡著。但儘管如此,躺著休息一下也好。

「欠了七倉先生很大的人情了。」

水藤無力的躺在床上說。

「不要再說了。我們聽你說話都覺得辛苦。治好之後再說吧。」

水藤帶著有些困擾地笑容閉上了嘴,眼睛也閉上了。就像是在說那乾脆就像個屍體一樣躺著好了,眼睛也別睜著了。

在離開碼頭之後,純和綾佳都強烈地表示要分擔一點蠱毒。如果將蠱毒分成三份,應該是能充分的稀釋毒素的。但是,水藤堅決不同意。

(三人都一團和氣的變衰弱的話。如果發生什麼事,就會被一網打盡了。雖然現在我完全是個累贅,十分抱歉,不過,至少你們兩人要想辦法打起精神。毒素就由我來承受吧,你們兩人要擔任其他的角色。)

被這樣說了。純和綾佳也只能接受了。

不會死。雖然水藤這樣說。但是誰都無法保證。仙谷本來也就是準備做個實驗吧,就算是死了對他也沒有什麼影響。

將情理和面子都扔去一邊,純懇求七倉再幫一個忙。

七倉同意了。那是因為他心中對純他們還有罪惡感呢,還是說……他意識到到這是拔除他們三人的機會,所以要設下圈套呢,純他們都不清楚,但是,已經沒有餘裕去懷疑這麼多了。

純仰視著掛在牆壁上的陳舊掛鐘。七倉開始出發,就算是乘飛機一路順利,到這裡也要九點了。

現在才上午四點。儘管分類上也算是早上了,但是純覺得離早上還真是相當遠。

真里移動到旁邊的房間,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這幾天不但體力消耗很大。而且也睡眠也不足。明明從頭到腳都猶如熟睡中那樣沉重得難以動彈了,可腦子裡卻還儘是多餘的事情,怎麼都沒法不去思考。

真里想著被吃掉的母親的事。雖然和死去的母親相遇確實是非常難得的機會,但是結果什麼話也沒說上。

吶,我的名字是誰起的呢。有什麼含義嗎?

真里其實也想要嘗試一下這個無論哪個家庭也有過的對話。雖然她是一直討厭著自己的名字,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是想抱怨,其實只是想去問一下它的意義。

然而已經沒有機會了。

「無論怎樣的名字,不論意義和理由,只要有人親密地稱呼它,這價值便足夠了。」

真里想起了綾佳的話,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其實那樣的事也無所謂了。有綾佳他們用名字稱呼真里,也有友人改為以綽號稱呼她。這樣就好了,真里並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她只是對無法和母親隨便說說家常而感到遺憾。

不過她也算解脫了吧。已經不會因為被仙谷操控著而感到痛苦了。

纏著紗布的手腳此時都在刺痛著。真里回到酒店才發現自己受傷了,她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傷著的了,只看到自己身上,尤其是赤裸的雙腳上,有著許多細小的劃傷。

連這樣不足道的傷都會這麼痛,可想水藤先生現在是有多麼痛苦。

水藤的情況和母親的事,在真里腦袋裡來回打著轉。明明不管怎麼想情況也都不會有什麼變化了,明明應該乾脆的休息就好了,可真里還是忍不住要去想。

結果這樣一個人一動不動的待在這安靜的房間里,真里漸漸覺得有些難受了。寂靜無聲的流入耳中,帶著無益的思考在腦子裡打著轉,讓真里感到了像是宿醉一樣頭疼起來。

於是真里站了起來,打開了放在房間角落的小電視,正趕上播放早間新聞。

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圓滾滾的,真里坐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著。

電視上除了滾動播出的天氣,就是店鋪開張,交通事故,棒球隊練習之類無關緊要的新聞。

真里看著看著,腦袋漸漸就放空了,然後眼皮也慢慢沉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地名跳入了真里的耳中。真里猛然睜開了眼睛。

『在山中發現了女性的遺體。』

畫面下的字幕清晰的打著這麼一行字。而顯示的畫面真里也相當的熟悉,這讓她心跳猛然加速起來。

這是伯父家附近。

真里從床上爬下來,湊近了電視。

事發地點已經被禁止入內的黃色的膠帶圍住了。禁入圈內,穿著藍色的制服的人正不停的走動著。真里有些愕然地凝視著。她看出那就是小學的時候舉行采蘑菇活動的地方。

『從女性身上持有的物品來看,疑似是行蹤不明的森山玉惠小姐,確認工作正緊張的進行中。在遺體的頭有著被勒傷的痕迹。現已經判斷為他殺事件展開調查。』

電視里女主播的單調的聲音在真里腦中迴響著。

森山玉惠小姐,四十六歲。

「假的吧。」

真里喃喃道。

——對不起呢。

真里想起總是如此說著然後撫摸真里的頭的那隻手。

森山玉惠。那是伯父的分居中的夫人。時常會為了離婚的協商來到真里家,然後總是露出抱歉的表情回去。

她死了?

被殺死了?

被誰?

可怕的預感爬上了真里的後背。真里張開自己的手,凝視著。

不對,我沒做這樣的事。明明腦子裡拚命在否定,但真里在內心裡多少還是懷疑著自己。

「不是哦,我對她可並沒有什麼怨恨。可沒有一點要殺他的理由啊。」

真里不知向著誰,吐出辯解的言詞。

但是,果真如此嗎。那人沒有捨棄伯父的話,伯父就不會那麼不幸了,而我也就不會受到現在這種對待了。這種事,自己真的沒想過嗎?

真里想起自己在公園遭遇男人糾纏時的事情。那時如果綾佳來遲一步的話,說不定自己就真的將對方殺死了。也就是說自己其實是可能因為一點小事而……

那樣的話,或許伯父的夫人也是被自己……

真里感到渾身都顫抖了。被東西附體,即使殺了人也完全不記得,這樣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或許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也說不定。

明明那三人都挺身而出,為了真里不會再重複犯錯而做了那麼多事情了。

「真里。」

真里突然被人抓住了肩膀,身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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