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確是很餓。
因為最近校內連續發生不好的事情,或許是被什麼附身了吧。因為不安所以請求除靈,平常的七倉的話是絕對不會接受的,但卻漠然接受了這份工作,肯定是考慮到多多少少可以緩解下純他們的飢餓。
所以從一開始,純就對這份工作不抱有期待。
肯定沒有半物質的,靈類的話,會不會有還說不定。
從一開始就不抱有期待。所以,沒有貪心的必要。
純從正面怒目而視著十文字的臉。
「為什麼吃掉她」
十文字顯得很麻煩似的皺著臉,看著純。
「這不算什麼吧。只不過是吃幽靈,你都做過很多次了」
走進委託的高中校舍,果然不出所料這裡沒有靈類的,只有雜多的靈的集合體恍恍惚惚地飄蕩在校園內。
其中,有個少女。似乎是死去的靈魂,很是嬌嫩。在文化祭準備的時候,從凳子上掉落下來,壓在黑板下被壓死的不幸運的孩子。因為校內漂浮的集合靈,無法從學校中出去,甚至要被捲入其中而很是害怕。
就像是在吃空氣似的,純他們吃掉了校內滿溢著的靈的集合體。
然後,少女肯定就自由了。
純並不是感覺不到食慾,但是一看到安心下來的少女,就已經覺得那樣就很滿足了。
然而。
十文字,壓倒了打算消失的少女的靈魂,吃掉了。
一下子眼淚就流出來了,純看到微笑著打算跟純他們道謝的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了驚訝,馬上扭曲成了恐怕和悲哀的臉色。眼前,看到了張開著顯出悲鳴般形狀的少女單薄的嘴唇,和打算請求救助而伸出來的手。來不急制止了。
「我知道你餓呀。我們大家都一樣。但是,為什麼要吃掉那樣的孩子呢!那樣可憐的……」
哈,十文字冷笑道。
「幽靈的話都是一臉可憐相吧。為什麼要有差別化啊」
「那孩子只是被關在這裡。解放後,就會高興的消失掉了吧!和那種死命留在這世上的靈魂不一樣!竭盡全力留住想要安靜地長眠的傢伙把其吃掉是違反規矩的!」
「我才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規矩呢!」
「讓微笑的孩子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你什麼都不想的啊!」
「純」
從旁邊,傳來了七倉的聲音。
「責備十文字,很不合理哦」
七倉交叉雙臂,一臉為難的樣子。綾佳和水藤也沒有調解的意思,各自看著黑板邊上和窗邊保持著沉默。
「啰嗦。大叔你是不會明白的」
不可能明白。和飢餓鬥爭的辛苦,和在其中想要最大限度守住良心的心情。
十文字不愉快地挑著眉,一動不動地看著純。然後,發出了聲音。
「死掉的人類和自己的生存,哪個更重要啊。不要光說漂亮話」
「為了生存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那才是漂亮話」
「說的好聽。吃掉快要消失的幽靈這種事情,是那麼重要的事情嗎。你這傢伙,只有在合你意的時候裝成好人樣,難道不是為了使自己正當化嗎」
「你說什麼?」
十文字冷笑起來。
「還是說,因為肚子餓了所以容易焦躁?不要擔心,剛才吃掉的我會好好地分給你的啦」
「你這傢伙!」
腦子裡一下子就充血了,純一把揪住十文字。擱在兩人之間的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後倒下了。揪住前襟,狠狠揍著臉頰。十文字的身體踉蹌著朝後,又把桌子推倒了。
在聽到響亮的咂嘴聲的同時,肩膀上受到了衝擊。純被撞到了後面的牆上。
只見拳頭飛來。一瞬間扭過半邊身子避開了。耳邊傳來沉重的聲音,轉過頭來混凝土的碎片撲面而來。
純用手指掐進把自己的肩膀貼在牆上的十文字的手腕里。十文字的手腕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的抵抗,肩膀就獲得了自由。
在反彈下搖晃了一步。十文字的手腕抬了起來。
朝著外側,放倒的一擊。右臉頰狠狠地吃了一記,純的身體漂了出去。抓住地上好不容易才避開了跌倒。
純把嘴裡滲出的血吐了出來,再一次猛撲過去。你推我揉的結果是,變成了互相揪住對方前襟的樣子。
「可以停了吧!」
傳來七倉的叱責聲。
同時,在兩人之間產生了「牆壁」,然後擴展開,純從十文字身邊彈開。緊跟著「牆壁」把純包圍了,動彈不得。
「混蛋」
純惡罵著,想要抵抗包住自己的「牆壁」。
但是,馬上就停下了。
不是因為覺得這是徒勞的抵抗。而是因為感到擋住身體的「牆壁」,比想像中還要脆弱。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簡簡單單的破壞掉。
對於七倉的「牆壁」的脆弱,純感到非常迷惑。
十文字也停止了抵抗。然後,老老實實的,用滿是話要說的眼睛看著純。
七倉以至今為止都未曾有過的嚴肅表情,盯著純和十文字。就像是黑暗中窗外漏進來的月光,七倉臉色發白。
★★★
「你們好陰險,一直讓我做飯真是最差勁了喲」
綾佳一臉厭煩地說著,撈取出豆腐和白菜放入自己的盤子里。
「那你幹嘛要做火鍋吃呀」
「想讓場面熱鬧起來啦。注意一下呀,我的良苦用心」
純略微揚起頭,偷偷看向對面坐著的十文字。十文字一臉不想講話的樣子,一直保持著沉默,吃著蕎麥麵。
發生了昨晚的事情以後,就沒有和十文字說過話。也並不是特別想和他說話,還是很生氣的,但突然揍了他總覺得有些抱歉。
本來,純和十文字就脾氣不和。雖然早瀨也是一直和這個那個的頂嘴,但是十文字不象她那樣單純明朗。十文字的言行很容易讓人大動肝火,大概對他來說純也是這個樣子的吧。
板著臉圍著正方形的被爐吃鍋里的東西,老實說不管怎麼想這都不是很棒的一餐。只有水藤一個人沒有注意到空氣里瀰漫著的不妙的氣氛,提議說雖然沒有烏冬面但在鍋里添加蕎麥麵來代替的話也太隨便了,卻被綾佳訓斥有意見的話就自己做。
十文字捲起了袖管的手腕,伸向鍋子上方。純在其手腕的內側,發現了剛要癒合的細長傷口。
一般又不會受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稍微一想,想起了昨晚相互之間的打架。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有點長。大概是互相推擠的時候被搔破了吧。
純站了起來。
「吃飽了?」
「啊」
綾佳的臉有些不高興。
「都沒怎麼吃。至少也裝滿胃呀」
嗯—,適當的回答過後,收拾了自己的餐具,從藥箱取出指甲鉗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盤腿坐在床上。想一想,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剪過指甲了。但是卻並沒有長得很長。純的指甲透明度很高,滑潤有光澤。總覺得和原來比指甲的性質開始變掉了。
用指甲鉗的鉗子夾住指甲,用力按。但是比想像中更硬,剪不斷。再加一點力。馬上,隨著咔嚓一聲,傳來指甲鉗變鈍的聲音。
「咦?」
不由得發出聲來。碎片落在了腳上。不是指甲的碎片。是指甲鉗的碎片。
指甲鉗的刀刃,輸給了指甲的硬度裂掉了。
身體的變化還在進行著。
「也就是說離怪物又近了一步嗎」
對著指甲鉗發牢騷,也只是徒然。
純把指甲鉗放在了桌子上,蓋起被子躺在那。
餓死了。最近,一直沒有凈化半物質的的工作。光靠靈魂的無法抗住飢餓。
要是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們會怎麼樣呢,這樣想著。是餓死嗎。
但是,要是一味的接到凈化東西的工作,就算變成不用為糧食擔心的狀況,以後會變成怎樣同樣充滿疑問。吃,得到滿足,變強,離怪物越來越近。我們的身體會變化到何種地步呢。總有一天,會變成非人類吧。
注意到自己想的已經完全是以後的事情了,純嘆了口氣。
{照片}
正在這時,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純有點不耐煩的從床上爬起,取出電話。一看顯示器,是紗也打來的。
「怎麼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