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燃燒深淵的守護者(前篇) 第二章 黑色心臟之神

早晨的羽田機場聚集了要飛往世界各地的乘客,顯得熱鬧滾滾。現在正好是出發的尖峰時間,出境大廳也因為團體乘客或往來客商而鬧哄哄的。

「嗨,對不起、對不起!」

內海終於出現在約定碰面的機場安檢門前,奏、凱文,還有美咲已經帶著大大的行李等著。內海因為沒趕上電車,好不容易才趕來和大家會合。

「昨天晚上弄小栗子弄太晚,結果睡過頭了。我遲到了……對不起對不起。」

「內海?那個行李箱是……?」

除了擺放換洗衣物的圓筒包外,他還帶著鋁製硬殼手提箱。打開來給大家看,裡面竟然擺了八具內海最自豪的美少女模型。

「唉~~對模型再怎麼狂熱,也用不著把她們帶來這裡吧。」

「笨蛋,又不是我自己愛帶來的,是那傢伙叫我帶來的。」

內海伸手指著凱文。「什麼!?」奏和美咲都滿臉狐疑。

「凱文他……?難道連凱文都迷上模型了嗎……?」

「你才奇怪咧,為什麼穿著立領校服啊?又不是要去畢業旅行……啊,對喔!防彈背心!」

那不是普通的學生制服,而是一件不可小看的護身服。穿著那身衣服的奏身旁,坐著臉色蒼白、單獨坐在椅子上的凱文,他的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

「奇怪?怎麼啦?神樂崎,臉色為什麼那麼差?」

「……他說尖峰時間車上人太擠,有點不舒服。」

「看起來的確不是很好。噯,你沒事吧?」

「沒事。」凱文答道,不過臉色還是很蒼白。奏低頭望著凱文問道:「你要不要緊啊?」

「對不起,我從小就是這樣,一搭到客滿的電車就受不了。一碰到人太多,像被塞在箱子里,我就……已經沒事了。」

的確,東京地區塞起車來簡直要人命,凱文途中不舒服得甚至想半路下車;當然,他貼身保護奏,耗費太多精力也是原因之一。大家意外發現凱文最害怕的竟然是客滿的電車,都驚訝得不得了。發現弱點啦!——這種時候沒辦法說得這麼輕鬆,畢竟狀況非比尋常,因此讓奏感到很擔心。

「又不是閉鎖性恐懼症,搭飛機絕對沒問題。差不多該走羅。」

「啊,等一下,彥三郎,~~他們說要走羅!」

美咲一叫,剛在電視機四周的動物和小人都回過頭來,原來是大口真神的彥三郎和巴拉姆們,抬著頭好奇地看著電視的彥三郎等精靈,立刻回到了奏的身旁。

「咦?誰?誰是彥三郎?還有其他人要一起去嗎?」

「啊,對喔,內海看不到。」

對他說明後,內海相當吃驚地念著:「帶著那種東西真的好嗎?」他指的是御岳的大口真神派來保護奏的彥三郎。

「真是的,這麼做好嗎?擅自帶著這種動物搭飛機。」

「只有看得見精靈的人才看得到祂們,所以沒問題的。」

到檢查手提行李的關卡時旅客非常多,已經排成一條人龍,拖著輕便行李箱的美咲,臉上依然貼著一大塊紗布,烏加特的紋路似乎還沒消退。

「對不起啦,山瀨,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已經和家裡的人講好了吧?」

「嗯,我騙他們演唱會的票突然多出來,要到單身住在福岡的表哥家玩。已經事先套好招,事實上我才剛和媽媽吵過架,嘻嘻。」

「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沒事,嘉手納需要我對吧。」

說得輕鬆乾脆,可是看起來總覺得有點逞強。雖然令人擔心,美咲卻非常堅定。

「嘉手納在御岳昏睡得不醒人事的時候,神樂崎同學告訴過我,他說移植在嘉手納身上的心臟已經被壞人盯上了,還說情況很糟糕。艾札克先生的事情確實讓我嚇了一大跳……也難怪嘉手納心情不好。我臉上的這點斑和嘉手納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啦!正因為是這個非常時刻,我才更想幫你的忙。當然羅,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場。」

「山瀨……」

「……唔,讓我寫埃及文字的那個叫鄔爾蒂雅的人,難不成就是嘉手納喜歡的女人?」

奏嚇了一大跳。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猜得真是太准了,奏感到有點驚慌失措。

「她是保護過嘉手納的人對吧,因為那樣而喜歡上對方也是很自然的事。我似乎能和她互通訊息什麼的,說來心情的確滿複雜,不過啊……」

更進一步地說,她就是讓奏移植了『黑色心臟』的始作俑者,但這些事情美咲顯然還沒聽說。

「如果有我在,真的可以幫上忙的話,我當然想幫嘉手納的忙。假使能早一點解讀出來就好了。」

「我也這麼想……謝謝你,山瀨。」

載著奏一行人前往札幌的飛機平安地從羽田機場起飛了。一坐到位置上,睡眠不足的內海馬上就把嘴巴張得大大的大睡特睡,美咲邊聽音樂,邊瀏覽著飛機上提供的雜誌。大口真神——彥三郎像貓咪似地蜷曲著身子躺在她的大腿上—奏總算能多少休息一下了,他們匆匆忙忙地出發,像被趕鴨子上架般成了飛機上的旅客,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飛往北海道……

簡直像在逃難。

凱文似乎想帶著奏,徹徹底底逃離艾札克的掌控。

對於現在才要開始,那看不見終點的逃難之行,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想法呢?凱文注視著窗外那一大片雲彩。奏心想:他們總不會追到雲端上來吧,但凱文未曾放鬆過戒備。

奏的包包里有(槲寄生的尖枝),這是引發『諸神的黃昏』,成了阿斯嘉特與世隔絕導火線,令人聞之色變的槲寄生,據說是阿斯嘉特的三大聖武器之一。

(最後時限……將在這個春假期間到來。)

不用說,那指的是亞道夫的生命。

亞道夫的肉體還留在阿斯嘉特,現在靠特殊的人工心臟維持著生命,可惜無法永遠維持下去,伴隨著所謂『一百天』的時間限制。所以,艾札克想要取回心臟的話,這段時間是最後的機會。

(要不要把心臟還給亞道夫,我必須在這幾天內做出決定。)

不過,那麼做就表示自己必須放棄生存。

多麼沉重的選拌啊。選擇自己活下去,就必須置亞道夫於死地;若承受不了罪惡感的話,就最好把心臟還給人家。可是,死實在太可怕了,奏一點也不想死,誰能夠輕易地放手,這在長期對抗病魔後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生命。

問題是自己若選擇活下去,就會害亞道夫失去一條寶貴的生命。

奏翻來覆去地思考著。

——想歸還心臟的話,就換成我死掉了,所以絕不能說還就還,可是這麼做好嗎?

就像凱文說的,就因為他拿著刀子威脅奏,所以雖然很諷刺,但奏終於可以正當地看待現在還活著的自己。

他在仁美阿姨面前也絕對說不出「歸還心臟」這句話,因為她一定會哭著反對的。這條命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了,活下去就是這麼一回事。可是,把周遭的人當作擋箭牌,自己遲遲不給個答案,只等著迎接「那個時候」的到來,這麼做真的好嗎?

再這麼拖拖拉拉,最後時限很快就會到來。

(倘若最後時限過去了,而我卻還活著……我承受得了嗎?我可以原諒一個必須靠亞道夫死亡才活下來的自己嗎?這麼活下去不就和殺人一樣嗎?這麼重的罪我扛得了嗎?)

——把心臟還給我,嘉手納。

坐在隔壁座位上的凱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注視著滿臉憂傷,悶悶不樂的奏。奏原本以為他是看著窗外,因此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

從那個時候起,凱文就非常注意奏的一舉一動,這就是他最真實的一面,奏很清楚。仔細想想,在他們還是敵人的時候,他也未曾欺騙過奏,他不直說「保護」,多採用「協助」這個字眼,凱文嚴謹的話語中,總是充滿對奏的關懷。

「……鄔爾蒂雅小姐給的訊息解讀出來了嗎?」

奏一開口問,凱文便搖了搖頭。

「已經請埃及的朋友幫忙解讀,聽說上面寫的都是一些古埃及文,需要花點時間。」

「凱文真不簡單,朋友遍及世界各地。住在一個被封鎖的國家竟然能……」

「那是因為我們這些超騎士,一年當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米德加爾特這邊工作。」

凱文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說明。

「自古以來,超騎士的使命就是把外界的技術帶回阿斯嘉特。我們的國家雖然培養出非常獨特的科學技術,不過為了維繫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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