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之中瀰漫香氣。
鎖鏈的聲音喀拉喀拉迴響。司祭們手中,用鎖鏈懸吊的香爐滾滾冒出的白煙籠罩各處。他們一邊走著,一邊專心唱出祈禱的話語。
他們身後有一群穿著黑色喪服的人們,扛著幾副棺材、或是牽著孩童們的手,排出連綿不斷的隊伍。瘟疫讓許多人同時死去,才造成這獨特的死亡行列。
有人在聖堂的二樓看著這令人哀傷的光景,
「啊,又有別的隊伍過來了啦」
巴掌大的小妖精明朗的叫道。金髮、金瞳的她包在純白色的套裝之中,連背後震動的羽翼也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輝。
「真的那麼多人嗎,愛麗絲心?」
「是啊,好嚇人呀,諾薇兒。好像整村的人都死了啊,不斷有新的人來耶」
「嗚,好濃烈的氣味,我好像快窒息了」
房間裡面,燒出的白煙所散發的氣味,讓少女皺起柳眉。右手緊握的白木手杖顯示她是個盲人。左手彷佛想要尋求依靠一般,握住胸前那的紋章。的力量來自聖性。
驅除疾病的氣味,熏染了這位活潑外型少女整齊綁好的栗色頭髮,也附著在她的法衣上,讓她切身感受到猛烈的疾病正在自己周圍張牙舞爪的模樣。不自覺的也感到不安,
「吉克大人,這裡的瘴氣真的這麼強烈嗎?」
少女詢問身旁的男子。
「不,這不是普通的流行病」
傳回男子沉穩鎮定的回答。燃燒一般的紅髮裝飾在他稱得上俊美的五官之上,穿戴破舊的白外套、黑皮革鎧甲、紅色護手,整套殺氣騰騰的戰鬥服裝──但是肩上扛的卻是與戰爭完全扯不上關係的巨大銀色鏟子。
他喀喀的用手指敲著鏟子的握柄,
「正常來說,瘴氣應該更濃烈才對」
話還沒說完,房門打開,一名戴著眼鏡的壯年男子走進來。
「讓你久等了,吉克」
來者身上有的紋章,他一邊抖動披肩斗篷、甩落附著在上面的殺菌用石灰粉,一邊說道,
「我已經完全束手無策了啊。總之這場瘟疫根本看不出癥狀。本來以為是熱病,卻又馬上轉為侵害骨頭的疾病,我們轉換對策不久,又變成胃病,簡直毫無道理可言。彷佛全世界所有的疾病都集中在這裡了啊」
他一口氣比手畫腳的說完。在啞口無言的諾薇兒以及愛麗絲新旁邊,吉克淡然的問道,
「與德拉克洛瓦有關嗎?」
直接切入正題。
「啊,關於這件事」
男子彷佛突然想起來一般細聲脫口而出。
這名男子過去曾在軍隊中擔任軍醫。因為醫術被人認同,得到了聖法廳直營的救護醫生,的紋章。與吉克背負在身後白外套的安葬死者的紋章,是強烈的對比。
根據吉克所說,這名男子是他過去的老朋友,當然也十分清楚吉克的任務──也就是追捕從聖法廳盜取密儀、脫逃當中的德拉克洛瓦。
「他何時出現過?」
「根據拉普潔爾的聖堂教會秘密傳來給我的消息,她們那裡最近好像有人與德拉克洛瓦接觸過。我想把這情報轉告聖法廳的人──所以才會找你來」
「拉普潔爾的聖堂教會啊」
「是啊,也許德拉克洛瓦也聽到最近那聖堂的評判了吧」
「什麼評判?」
「那裡的都是之中,特別是擁有療傷、治病能力的人們對了,就是那個,你過去也認得的那位好像叫作什麼,席拉的吧?」
諾薇兒心中突然悸動,同時探查吉克的氣息。因為她沒有想到這裡會突然有人說出席拉的名字。
一個月前──在拉格聶雷的泉水,這名女性的姿容深深的烙印在諾薇兒心中。那位被稱為席拉的女性,以及吉克彷佛呼喚戀人的聲音──
但是吉克的氣息毫不動搖,還是老樣子,以沉默寡言的態度,靜靜的聽取男子的話語。
「她也是拉普潔爾聖堂教會出身的吧。席拉.拉維艾爾現在,另外一位的評判也很不錯」
(附註,拉維艾爾就是治癒者的意思)
「另外一位?」
「她叫做瑪麗亞娜.拉維艾爾」
男子又說出新的女性名字。
「最近還風光的就任那裡的聖堂長了啊」
「瑪莉亞娜她就任聖堂長?」
「是啊對了,你過去跟那個聖堂的人們好像都很熟吧。其實也多虧了瑪莉亞娜聖堂長,我們才保得住這個城鎮啊」
對於這蔓延的瘟疫,只有瑪麗亞娜的潔凈聖水特別有效。此外,就連前聖堂長也因病去世之後,瑪麗亞娜帶領眾人徹底掃除聖堂內所有的疾病,再加上治癒大群前來求診的病人的功績也有很高的評價,於是就被選為繼任的聖堂長了。
「她的評價就這麼越來越高啊也因為這場流行病,最近根本沒人到那裡去挑戰拉普潔爾的試練了呀」
「您是說試練嗎?」
諾薇兒詢問了。男子露出疑惑的表情說道,
「咦?你不知道嗎?我聽到你是吉克從士的時候,還以為你也是啊」
「不,諾薇兒是」
「什麼!是萬里眼!那偉大的透視能力嗎?但是你那個──」
男子看著盲眼的諾薇兒,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了。諾薇兒立刻低下頭去,
「因為我無法靈活運用我所繼承的力量」
回答之中不禁流露出懊悔的情緒。此時,因為太過無聊,快要在她肩膀上睡著的愛麗絲心突然,
「諾薇兒,她才不需要那種力量呢!」
並且慌張的摸摸諾薇兒的臉頰。
吉克則是仍然是那副沉穩的表情,沒有任何回應。
男子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他抓抓自己的臉頰,
「不過,如果是這樣,何不就去接受這個試練呢?也許你可以學會怎麼使用你的力量了也說不定啊」
「請問,那是怎樣的試練呢?」
「其實,好像只有實際接受過那個試練的人才知道詳情不過,好像目前還沒有人曾經通過全部的試練」
拉普潔爾聖堂教會本來是一位天才的,為了找出能夠繼承自己力量的人,所設置的試練場。後來才被發展成聖堂教會。
據說,光是接受這個試練就相當於數年的修行,相對的,也有失去性命的危險。但是實際的試驗內容,嚴禁對外泄漏。
「在那個聖堂教會修行的們全部接受過那個試練的樣子」
──那麼,席拉也接受過那個試練這是諾薇兒的內心第一個浮現的念頭。
「關於與德拉克洛瓦接觸過的事情,是不是瑪莉亞娜親自告訴你的?」
吉克淡然的將話題拉回。
「是的本來應該保持中立但是看來她們好像對於德拉克洛瓦的惡行已經無法坐視不管了啊。那個男子這樣下去真的有可能顛覆聖法廳啊」
「那麼,我直接去找瑪莉亞娜問個清楚」
「請你務必這麼做。幸好的你依舊站在我們這邊。過去身為德拉克洛瓦的最強軍團的你還是你有意想要再去幫助他呢?」
男子揣摩似的滿臉笑容的問道。
「德拉克洛瓦自己也不希望我幫他」
吉克直率的回答了。
「我去驗屍」
只留下這句話,吉克前往墓地。諾薇兒安分的向他送行。
「這樣好嗎?你不是每次都吵著要跟去的嗎?」
愛麗絲心很意外的詢問。
「我不是啊到時候生病,反而會拖累吉克大人。我絕對不要這樣」
如果去病死者集中的墓地,因為中了瘴氣而生病──到時候怎麼有臉向別人說自己是吉克的從士。
再加上這一個月來,在拉格聶雷之泉所體驗到的無力感,無時不刻的苛責她的心。
自己內心無法接納死去母親所留下的力量的無力感。想要以從士的身分靈活的使用力量、確實的幫助吉克的這份期待。在這無力與期待的夾縫中,諾薇兒彷佛墮入無限的黑暗之中。
愛麗絲心在一旁,
「你才不需要那種力量啦」
是的。如果沒有這份適時的安慰,這將是難以忍受的艱辛。
愛麗絲心安靜的環視這個城鎮,
「不過呀,這裡真的好陰森喔,光是待在這裡好像就要生病了啦」
她明朗的叫嚷著現實的情況。
隔天,三人離開城鎮,前往聳立在山丘上那片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