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奧援紼紅 EPILOGUE

牆上迸出火花。

「!」

負責監視人質的人慢了一拍才留意到這個狀況,而他們只要稍微有個閃失,托爾巴斯的武裝警察便能夠趁著這個機會攻其不備。

方塊狀的特殊炸藥轟得一面牆變得脆弱,成群的武裝警察像是決堤的大水一般破牆湧入屋內。

由於這群嫌犯早先全都將注意力放在門上、窗上,從沒預想過警方會直接破牆攻進來——也許他們曾經聽過警方還有這種攻堅型態,但想法始終局限在「出入口」這種通行概念之中走不出來。

這群人發愣的時間不過短短一秒,卻大大關乎警方攻堅救人的行動成功與否。就這麼一秒鐘的差距,即是人質生或死的關鍵。

「別動!把手舉起來,全部趴到地板上!」

成群的武裝警察手持小型機關槍,目露凶光地對著幾名罪犯大聲咆哮。

「……」

這群罪犯看到整批的武裝警察人手一把機關槍,槍口全對準自己。

無論比人數或火力,他們都知道大勢已去,只好乖乖聽從員警的指示,沒有人還想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槍。看來,他們至少沒有愚昧到面對眼前這種情勢時,還想做些什麼無謂的掙扎。

「現在要以綁架及監禁人質等等罪名將你們全數逮捕!」

夏德亞尼.伊茲.艾羅說完,一腳踏進小小的房間。那是一間木板隔間的房間,是犯人特地從整間寬敞的屋子中央,用木板隔出這麼一間房作為牢房使用。

大體看來,在警方衝進來以前,這幾名負責監視人質的嫌犯應該正在吃飯。只見一張外型簡陋的桌子上除了撲克牌之外,還擺了幾個吃到一半的三明治。他們大概是邊吃東西邊打牌,同時也負責監管兩名被關在牢房中的人質。

「……嗯。」

夏德亞尼將注意力放到牢房中,看到一對親子緊緊抱在一起。他們想必是對這般唐突的狀況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不停顫抖。

「你們好,想必兩位應是風丸.阿克斯特跟風丸.羅尼爾吧?」

夏德亞尼屈著身子面對人質,臉上露出了笑容,同時也放出一道精靈雷,一把燒毀這間由木板組成的牢房。

螺旋槳劃破空氣產生的聲音緩緩從上方逼近。米諾提亞斯抬頭望去,天空中除了新聞媒體和警方的幾架直升機之外,還有許多精靈們來回穿梭的身影。

「……看來這裡大概還要熱鬧好一陣子呢。」他低嘆了一口氣說。

事實上,就連他的身邊現在也有好幾柱中級精靈疲於奔命地抓著相機猛拍,不然就是手裡拿著一張壓克力夾板奮筆疾書。這之間也可以看到幾個人類身影,不過他們跟精靈比起來就顯得小心翼翼,手都緊緊抓住綁在身上的安全繩索,唯恐一腳踩空而有什麼萬一。

「我看什麼慶典活動也別辦了吧……」

一隻咖啡罐鏘啷一聲落到地上,滾呀滾地不知道要滾去哪裡。

此時的禾萊臻娛樂城,整幢建築嚴重傾斜,嚴重的程度就連肉眼都可以辨認。

這是一座巨型的人工浮游設施。它原本將作為海上大型綜合娛樂城在「托爾巴斯.精靈.慶典」中隆重開幕,但現在這幢建築儼然成了廢鐵砌成的荒島。

它觸礁了。

即便禾萊臻娛樂城建築本體堅實的程度,足以承受強勢的暴風雨和上級精靈交戰產生的破壞。不過,因為系留樁和穩定翼毀損,使得它在海上漂流最後撞上了暗礁。然後它就這麼卡在暗礁上頭,整幢建築傾斜了十度左右。

由於禾萊臻娛樂城的規模實在太過龐大,因此若要將它從暗礁上移開,恐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撇開過程中複雜麻煩的問題不談,事實上,曳航對這幢巨型海上建築來說,本身就是相當龐大的負擔,加上人們不知道遍體鱗傷的禾萊臻娛樂城究竟有哪裡還藏著致命性的結構損傷,若隨便掛上掛鉤就強行將它拖走,強大的拉力恐怕真會將它分裂成好幾塊吧。

根據專家評估,要完成整座建築的安全調查,至少還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這麼一來,當然也不用奢望它還有機會依照原定計畫對外營業了——就算有,也絕對趕不及在「托爾巴斯.精靈.慶典」中開幕。

政府的有關單位若是看到總財產損失的粗估報告,恐怕全都要昏倒。若是再考量這對禾萊臻娛樂城的加盟業者和各種商品的提供商究竟會帶來何等龐大的經濟損失,所有數字加起來的總和恐怕更是令人難以想像。

「……米諾提亞斯?」

「啊,抱歉、抱歉。」

聽到身邊一名政府的調查員喚著自己的名字,這柱牛頭精靈才回過神來。

米諾提亞斯原本就是以警衛身份而被保全公司派駐至禾萊臻娛樂城,加上事發當時他又在現場,因此上級指示要他繼續留下來協助調查,並且保護前來調查的人員。

「可是,話說回來……」

米諾提亞斯私自認為,真正該煩惱的絕不是這起災害中造成的經濟損失。

原因相當明顯——整起事件中,小從禾萊臻娛樂城商店街內的每一處看板,大到禾萊臻跨海大橋崩塌,這全都是精靈肆虐造成的結果。再加上禾萊臻跨海大橋爆炸時掀起的大海嘯所造成的損傷,也都會被算在精靈暴動產生的損害中……米諾提亞斯擔心若是人們看到這樣的結果,心裡究竟會對精靈產生什麼樣的感想,

《奏始曲》一次又一次地浮上檯面,加上這首曲子背後總有一股蠢動的勢力操弄。也許這個由人類和精靈組成的社會不會在今明兩天內就出現大幅度的改變,然而,這股負面波動的影響,肯定會逐漸腐蝕大家共同居住的世界——有這種感想的人,絕對不僅米諾提亞斯一個。

「該不會……一切都得重來吧……」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歷史上的悲劇總是不斷重演,時間總在同一個模式中輪迴。米諾提亞斯活得夠久,卻也因此在諸多感觸中顯得憂鬱。

「咦?你說什麼?」

聽到米諾提亞斯的嘆息,身旁的那名年輕調查員歪著頭,茫然地開口問道。

「……不,沒什麼。」

米諾提亞斯重新拾起笑容,含糊地帶過之後,催促調查員繼續他們的工作。

禾萊臻娛樂城的事件發生後又過了一周。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

拓植神曲樂士派遣事務所內,尤芬麗和自己旗下的一對雙胞胎姐妹過了正午才開始吃著午餐,她們同時也聊起夏德亞尼刑警透過電話傳來的一些消息。

「是吧。」聽到普利妮希卡的感想,尤芬麗點點頭說。「不過,整起事件中人類和精靈各死了多少人都還沒有查清楚呢。再說,也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西葛老師跟風丸老師身上吧。」

尤芬麗從夏德亞尼那邊得知,波克特和納尼阿特因為違反神曲樂士法和協助犯罪等等行為而將被判刑,但罪不致死。畢竟他們只是演奏了沒有得到神曲樂士法許可的神曲,而他們根本也不知道那首曲子就是《聖凱魯雷姆之虐殺》。

好比沒有犯意的殺人行為不會以謀殺罪論處,頂多就是過失致死罪。納尼阿特和波克特當然不是有意使精靈發狂,而後來引發的種種災情當然亦都不在他們的預期之內。

波克特姑且不提,至少納尼阿特還有酌情輕判的餘地,而且不見得所有刑責都會馬上執行。

即便如此,了解實情的人還是會為納尼阿特抱屈。然而,現實就是如此。如果簡單一句「我是被迫的」就可以讓所有人對她的行為釋懷,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如此複雜,應該會更和平安樂吧。

「到頭來,那一柱叫做柯邁茵的精靈,到底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那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貝爾莎妮朵嘟噥地問了一句。

恨意可以支撐一個人存活的意志。不過這種事看在貝爾莎妮朵眼裡,怎麼想都是既辛苦又得不到回報的事。她無法理解柯邁茵為何會願意這麼做。

「唉,就是有精靈這麼沒用嘛。」

雅帝歐忽然插上一句。他一直都躺在沙發上睡覺,這時候突然開口說道。

「畢竟我們是精靈嘛、」

「……這跟你們是精靈有什麼關係?」貝爾莎妮朵眨了眨眼睛提出反問。

「因為我們不是人類呀。不管我們跟人類走得多近、在各方面變得跟人類多相似,我們能做和不能做的事還是和人類不同。所以對我們和人類來說,什麼事情重要、什麼東西可以犧牲,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同樣的答案。綜觀零零總總的各項考量,那個叫做柯邁茵傢伙才會認為它只有這條路可走吧。」

「不是只有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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