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狼群的襲擊

這天,紗友的房間空無一人。

花費數天時間的槍戰善後總算完美結束,彈孔一個未留地整修回原先的模樣。這大概是費魯特少佐和利沃尼亞國庫的財務省辛苦較勁後得到判定勝利,花了一番苦心所籌來的修繕費用吧。

損害最為嚴重的桃花心木衣櫃換成了全新品,只不過裡頭的衣物還沒裝回原來的一半就是了;儘管紗友碎碎念地埋怨了幾句,不過似乎對支付的賠償金額還算可以接受的樣子。

法蘭崔西卡鬼鬼祟祟地打開房門往裡面偷看。她用讓人動彈不得的銳利視線留意了左右兩邊之後,悄悄地侵入了房間。

法蘭崔西卡的目標正放置於紗友折好的被單上。再次以先前的嚴峻視線掃視了房間一遍之後,法蘭崔西卡輕輕靠近目標物,以慢條斯理的動作用雙手環抱。

那是紗友常常拿來當作抱枕之用的大型玩偶「TAREMAI」。雖然是以「獅子舞」為基礎所設計的卡通角色,不過有著一張鬆弛下垂的臉,兩隻眼睛的眼角也往下垂變成睡著的半開眼,嘴角似乎也欲振乏力。

法蘭崔西卡緊緊地用雙臂環抱住那個「TAREMAI」一會兒後,便在被單上躺了下來。她就這樣直接往旁邊打滾,滾到了榻榻米上。淹沒在軟綿綿、毛茸茸的毛髮里,法蘭崔西卡的臉有些鬆緩了下來,嘴角也翹成微笑的形狀——

就在這個瞬間,房間的主人紗友以一臉嚇到的表情走了進來。

「啊……法蘭?」

「不——不是的。」

法蘭崔西卡仍舊將「TAREMAI」環抱在懷裡,下巴頂在它的頭部上面,左右搖著脖子否定著。

「不是什麼?」

「嗯——」

法蘭崔西卡暫時陷入了沉默。

「——總西言之,不是就是不是。」

看見法蘭崔西卡想要辯解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模樣,紗友咯咯地笑了出來,走進房間在榻榻米上坐下。

「我不介意啦,妳很喜歡『TAREMAI』吧?法蘭,我就送給妳吧。」

「不、不用。妳不需要這麼做——」

法蘭崔西卡難得講話結結巴巴。她的臉頰變得紅通通,這是很難從往常的法蘭崔西卡想像得出的動搖方式。

「喏,法蘭?」

紗友在拒絕收下娃娃的法蘭旁邊坐下,笑咪咪地向她投以一個微笑。法蘭崔西卡面對這樣的紗友什麼話也答不出來,她抱著「TAREMAI」仰望著紗友。

「妳就收下啦,反正平時總是受妳照顧……女孩子會喜歡這種東西一點也不奇怪呀,總之我送妳就對了,妳自己拿去吧。」

「嗚——」

法蘭崔西卡啞口無言。從臉頰到耳朵一口氣漲成了火紅色。

「——好吧。如果妳堅持要送我……那我就收下了。」

「嗯,我就是堅持。它一定也很希望被法蘭疼愛的。」

紗友一邊撫摸「TAREMAI」的頭,一邊笑嘻嘻地露出了微笑。

2

立夏的訓練至今依舊持續進行中。

治好了感冒的安娜塔西亞讓立夏在短期間內專心致力於單一事物上。

那就是P226。這把有如在展現瑞士精密工業優秀火候般的名槍,現在已經紮實地和立夏的手配合在一起,如果是二十公尺以內的距離,他現在已進步到幾乎可以穩定地捕捉到人形標靶了。

立夏開槍、起跑、開槍、又起跑。簡言之,就是在掌控P226。安娜塔西亞教導他所謂的射擊,就是融合了這些動作的行為,立夏必定遵照這個原則行動。他同時也學會了和安娜塔西亞之間的搭配,如果其中一人起跑,另一人就在這個時候開槍。經常維持火力,牽制對方,然後移動。移動與射擊,這在兩人的配合中有如絕對的定律。

學了大略的射擊姿勢、記住行動模式之後,立夏這回被命令去做標靶的辨認。

有帶槍的標靶、以及沒帶槍的標靶,換句話說,就是敵人與非敵人之分。可以開槍射殺的只有敵人,要反射性地分辨出敵人、然後開槍,

就在立夏殺害了一百多名假想的無辜犧牲者之後,總算進步到可以不用製造犧牲者完成練習了。因此,安娜塔西亞站在那些標靶之間。開口說道:

「在這房間里,我會出現在複數的標靶之間,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要站在哪裡。請立夏待會兒進來房間,辨別標靶與否然後開槍。標靶有四具,加入我總共五具,限制時間四秒。」

「——這太強人所難了啦!」

立夏提出抗議,他沒有那個膽識敢開槍,也沒辦法相信自己的技術有到那種程度。

「放心。」

安娜塔西亞從彈匣里取出一顆子彈給立夏看。

「這是WoodChip——代替鉛與黃銅,改塞木製的彈頭。木片是承受不了槍枝的發射壓的,所以在發射的同時便會粉碎,是打不到目標的。不過,有沒有命中則由我來進行判斷。」

聽她這麼一說,立夏這才同意。既然安全獲得這麼多的保障,或許就有機會可以辦到。

立夏隨著暗號踹開房門衝進了房間。

瞬時分辨標靶,扣下扳機,連續射擊八發,

一具、兩具、第三具與第四具之間夾雜著安娜塔西亞——立夏以瞬間的判斷跳過她,將槍口往下一個標靶移動。

雖然槍口因激烈的連射衝擊而往上彈起,但立夏儘力壓抑下了那個反動。白煙從槍口飄出,爆裂的閃光一閃一閃發亮。

第一發的子彈木片化成了細微的碎屑四處飛散,至於第二發則是——

立夏確實射穿了安娜塔西亞身旁兩側的標靶。從第一具接連到第四具為止,一發不偏地全部命中,總共穿過了七個九mm口徑的彈孔。

「…………嗚、嗚哇,這不是實彈嗎?」

環視射穿在每具標靶上的彈孔後。立夏頹然癱坐在地上。安娜塔西亞走到立夏的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向他伸出了手來。

「wunderbar,立夏,表現得很好……很抱歉欺騙你,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早早體驗到,立夏是有實力可以辦到的,請對自己有自信。」

「拜託妳不要嚇我好不好……」

儘管口頭上這麼說,立夏的嘴角還是放鬆了下來,從極度的緊張中獲得解放,自然而然笑聲便隱約地流露了出來。他伸長左手握住安娜塔西亞所伸來的手從地上爬起。

「真不敢相信,如果說是我站在那裡,由安娜塔西亞負責開槍的話還可以理解。我敢站在那邊,因為安娜是絕對不會射偏的,可是剛剛的情況剛好相反。一般來說哪敢這麼大膽啊……」

「因為我也相信立夏。」

安娜塔西亞露出淺淺的一抹微笑說道。立夏感到不好意思便別開了視線,他注視著自己手中尚因緊張的餘韻而微微發顫的手槍。

除了其中一具標靶外,其它的標靶各被打穿了兩個彈孔。唯有立夏最初射擊的標靶是只開了一個洞。

安娜塔西亞秀給立夏看的WoodChip,僅有最初的第一發而已。

3

同一時刻,紗友的手機有一通由不明號碼所打來的電話。並非未顯示來電號碼,而是紗友從未看過的號碼。從090的號碼來看,可以知道並非是固定的市話而是手機。

紗友提起警戒心,戰戰兢兢地按下了通話鍵,

紗友對這聲音很耳熟,是先前在露天平台從紗友後面的座位開口攀談的那個人。

「你還真敢說——那現在呢,你怎麼知道這個——」

男子搶先回答。

「娜塔……夏?」

苦笑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你……到底是誰?和安娜有關係嗎?」

男子無視紗友的問題繼續說了下去。

「——」

紗友保持沉默。男子的身分與目的皆是一團迷霧,這一切實在太過可疑,紗友提不起勁繼續跟對方應答。

「Spie……gel?」

(沒錯。那些傢伙也是為了『槍』才來到日本的。『槍』指的是什麼?究竟是誰握有Spiegel?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現在正要揭曉。Spiegel的鑰匙,是由王位繼承者所持有,沒有那把鑰匙,Spiegel就無法使用。)

「鑰匙——是指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在此電話被掛斷了。手機頓時安靜無聲,映照在液日陽屏幕上「通話結束」的文字於不久之後消失,重新顯示出待機畫面。

「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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