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6章

第六章

他人碰觸自己的臉孔,居然會煽動如此強烈的生理性厭惡嗎?一面吃驚於自己強烈的感情,路西法多一面強忍著說道:「阿歷沃尼大尉。我們還是放棄這種會給彼此都帶來不愉快的感覺的行為吧。你不覺得難看嗎?」

「哎喲,居然都快哭出來了。希望我住手的話,就老老實實交待我從剛才起就在詢問的事情。小姐。」憲兵隊的大尉抓住輕輕皺起眉頭的對方的下顎,強行把他的面孔轉向自己的方向,心中產生了輕微的加虐性的興奮。折磨美麗的男人也許也很有趣吧。

另一方面,聽到大尉的回答,路西法多確信了對方已經沒有意思停止這種接近於同性間性騷擾的惡意騷擾。

就如同在放有溶液的容器中滴下一滴試劑的瞬間,溶液的顏色就會轉眼改變一樣,路西法多的內側也有什麼東西產生了變化。

憲兵隊大尉的手臂轉眼就被抓住,在被驚人的力量拉出了幾步距離後,他的身體重重地撞上了總部大廈的外壁。脊背重重撞在牆壁上的阿歷沃尼大尉還沒有從衝擊中振作起來,路西法多就已經站到了可以感覺到呼吸的超近距離的地方。

「你幹什麼……」

分開他的雙膝將身體擠進去的路西法多,抓住了大尉在吃驚的同時迅速想要回擊自己的雙手,用一隻右手把他的雙手都固定在了頭頂。

「不要以為別人有求於你就可以得意忘形!這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吧?混蛋東西!」就算在同性聽來也非常動人的男低音,好象在訴說著愛語一樣地輕聲呢喃。

在即使處於背陰處也依舊閃爍著黃金色光芒的雙眸的凝視下,阿歷沃尼大尉的面孔上浮現出了近乎苦痛的恐怖色彩。

路西法多只用唇形擠出了一個笑容。「你的台詞聽起來還真是有趣呢。你自己也許以為這是同性戀厭惡症吧?不過在我聽起來只是在害怕而已……你很害怕吧?因為自己的內心受到了吸引。」

雖然想要否定對方的嘲笑,但是至今為止一直認為自己處於壓倒性的強者地位,所以形式逆轉後的打擊,和對於對方的巨變的畏懼,讓大尉無法發出聲音。

就算他現在的姿勢比較用不上力量,但是對方只是用一隻手拘束住他,就讓他用盡全力都無法掙脫。這個力量再怎麼說也屬於異常。在想到這是地球人所不可能擁有的怪力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一點。連自己都無法控制感嘆的那種奇蹟般的美貌,應該也不是地球人的遺傳細胞所能孕育出來的。

就算他現在後悔做出了無法挽救的失誤也已經太遲了。

「自己堅決不肯承認的事情,其實就是自己最為渴望的事情。這也是常有的例子。你算是哪一種呢?……嗯?」

路西法多的左手撫摸著阿歷沃尼大尉的大腿內側,那種淫靡的感覺讓大尉全身的汗毛都集體起立。不管被同性做出多麼噁心的舉動也無法抵抗的屈辱感轉變成為了憤怒,打消了逐漸萌芽的恐懼心。

當他怒視了那雙冷冰冰俯視著自己的異形的雙眸後,那雙黃金色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不光是不快的奇妙顫慄掠過了他的脊背。

路西法多的面孔逐漸接近,纖細的鼻樑碰到了他的面頰。那個擁有理想形狀的端正鼻樑,近乎愛撫地溫柔地摸索著他的下顎線條。

即使知道是對於剛才的報復也無法動彈。

即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輝的黃金色眼睛吸引了他的全部視線。明明是如果不是親密異性就無法忍耐的異常的近距離,但不可思議的卻是沒有多少厭惡感。這也是因為這雙非現實的眼睛的色彩吧?

雖然閉上眼睛就可以逃離開這個視線,可是在這種超近距離做出這種動作的話,弄不好就被人當作是在等待接吻的樣子。

男人和男人接吻可不是開玩笑的——

金色的光芒昏暗了幾分,他的心臟一陣緊縮。

即使知道路西法多只是單純地眯縫上了眼睛,心臟加速的跳動還是無法復原。

面對絲毫沒有抽身的樣子,似乎正在思索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的男人,阿歷沃尼很想對他說,既然為了這個姿勢而煩惱,就乾脆放開手不好嗎?

心臟還是一如既往地在短時間內不斷跳動,呼吸也越來越沉重。雖然絕對不想被他認為自己是在等待,可是一旦張口說什麼的話,聲音似乎都會顫抖,這種狀況他也絕對不想領教。

「……怎麼辦?」

——不要問我啊!混蛋東西!

愉快地進行訊問的對方的呼吸碰到了面頰,讓人忍不住有種渾身發癢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似乎也不壞,阿歷沃尼一時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尷尬還是迷惑了。

雖然他半點也不認為自己存在同性愛的潛在感情。但是總覺得自己正在被誘導向超級不符合他本意的方向。如果這個男人的面孔造型不是美麗到這種程度的話,自己早就因為厭惡感而大叫了出來吧?

「反正也是順便……我們就做了吧。馬爾切洛?」

——哇啊啊!不要用這種讓人腰部發軟的色情聲音呼叫別人的名字!

就算再想逞強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胸口的跳動已經激烈到了似乎隨時會被別人聽見的程度。說到阿歷沃尼的心境的話,就好象是在掉下去之後就絕對再不可能爬上來的斷壁懸崖旁邁出了一隻腳一樣。

長長的手指插入了他的頭髮,捕捉到了他的後腦勺。為了不讓他逃走而深深地按住他的手掌和手指的觸感說不出的鮮明。改變了角度後悠然迫近的黃金色光芒。因為神經實在無法進一步地忍耐,阿歷沃尼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哇啊啊啊!媽媽!

雖然地球人的話這時候一般來說應該求神才對,不過阿歷沃尼作為無神論者,最喜歡的還是從族人那裡繼承下來的歷史悠久的傳統慣用句。

就在馬爾切洛·阿歷沃尼大尉在心中發出了求救的悲痛慘叫的時候,他去世母親的愛終於引發了奇蹟。

從軍醫院方向行駛過來的線性車的車燈,照亮了總部的玄關前方。

路西法多因為那個耀眼的光芒而眯縫起了眼睛,從正在被自己欺負的大尉身上收回手,用一隻手擋住了面孔。

軍醫院內科主任卡加·尼薩里就坐在這輛車子上面。

直接從醫院穿著白大褂就跑出來的卡加,打開駕駛席的車門後,因為外面的氣溫之低而皺起了眉頭。他有些後悔在上車的時候沒有把大衣帶出來。

「路西法多!我不是叫你保持安靜嗎?」

面對轉過頭來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出診的醫生一面離開車子一面提醒。然後,在他的頭腦理解之前,在少年期就停止了成長的身體首先做出了反應。他踏出車外的那隻腳當場僵硬,渾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我說你啊!為什麼又在釋放殺氣。我聽薩蘭說你已經解決了問題啊。」

「啊啊……有一點狀況啦。已經好了。」含糊回答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離開了剛才還在對峙的男人,走向了醫生身邊。

但是,看到那雙將月光反射回去的金屬色彩的雙眸,卡加不由自主倒退了幾步。「……你知不知道啊?你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

當事人本人似乎果然沒有自覺,所以停下腳步眨了眨眼睛。金色的光芒迅速從雙眼消失,虹彩的顏色恢複成了普通的黑色。

在月光下展現出素顏的美貌男子,嘿嘿地輕聲笑了出來,然後過了一小會兒後一個人喃喃自語。「……有意思。」

「你這個笑聲和奇妙的間隔是怎麼回事?」雖然心裡想著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卡加還是不由自主地詢問。「你剛才和我聯繫的時候,不是說已經貧血嚴重到了無法動彈的程度嗎?現在看起來倒是精神得很啊。」

「哪裡,情況還是一樣糟糕啊。只不過在那之後發生了讓人很火大的事情,所以硬擠出了一部分精神而已。現在都已經泄光了的說。」路西法多訴說的聲音中沒有半絲力量,在他的殺氣消失的現在,確實感覺不到那種平時壓迫著他人的生氣了。

所以卡加暫且接受了他的說法。

「對了,點滴需要將近一個小時。有能夠用於治療的房間嗎?如果你說就在這裡輸點滴的話,我給你安置好裝置就回去,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吧。因為我不想患上感冒。回頭你記得把裝置還回內科就可以了。」

「就算是我,在這麼硬綳綳的地方坐上一個小時的話也會屁股痛的。可是如果要返回宿舍的話,一旦坐上車子……啊啊,對了。在你所坐的車子中輸液怎麼樣?」

「車子裡面不僅狹窄,而且能不能形成點滴必要的高度差也是個問題呢——不過算了,有這種程度應該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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