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下雨的話,草木都無法存活。因此它們等待若雨,在淋雨時感到欣喜。沒有下雨的話,人類就無法存活。可是,人類討厭淋雨。那麼,在人類頭上下雨有意義嗎?人還等待著雨嗎?順利從石動手中取回報名表後,我決定先繳交再說。雖然還有五藤發芽的這個新問題得處理,但我先卸下一塊心頭大石。然而當我沖往受理教室時……「……竟然寫著今天已結束?又不是商店來著。」教室門不僅跟魔研一樣掛著標示牌,還上了鎖。
「向坂同學說不定意外地風趣呢……」
「啊……啊啊!我忘了帶印章!」
我沒搭理尾田試圖挖掘沉眠在向坂身上之才能的台詞,羽黑接著所說的話卻不容忽視。
出於這些緣故,我只能放棄今天繳交報名表的念頭。
決定星期一報名之後,我們先轉往美術研究社。當大家都坐下來以後,我告訴三人五藤發芽一事。
「……五藤同學他……」
「雖然『雨之鳥』的問題暫時交給雨緒小姐負責……」
「選舉、願望植物加上雨緒小姐……看來這回正式進入Sigma狀態了。」
尾田他們各自開口,最後一起發出疲倦的嘆息。
面對如雪球般滾來的麻煩,我也很頭痛,但我必須贏得選舉,也必須摘下願望植物。
「無論如何,我原本就打算收集五藤的資料,做為擬訂選戰對策的參考。」
我儘可能採取積極的想法,如此表示。
事實上,在尋找五藤願望的同時,順便收集對選戰有利的資訊也是個好戰略。
「要盯上他嗎……不過,五藤似乎是個好孩子。」
回憶起剛才那兩個人,尾田發出感想。
「但他也很堅定地表明,已對選戰做好覺悟了。」
以手托腮的桑田好像也在回憶五藤剛剛的話,視線在半空中游移。
「五藤的確……感覺不出惡意•思,星期一有場決定演講順序的集會,先利用那個場合打采一下好了。」
儘管他願望植物葉片有點缺損的事實令人掛心,但沒什麼理由,星期天可不能跑去低年級生的住處埋伏。
總之,我決定以標準模式來考慮從發芽到開花的時程。
「我明白了。」
羽黑率先點點頭,尾田和桑田也跟著表示理解。
「為了替星期一做準備,今天能處理的事務就在今天解決吧……你們三個製作海報,我先集中精神構思標語。」
我傳達今天的工作內容。
「在動工之前,先暍杯茶如何?」
即使待辦事項堆積如山,但我們並未拒絕桑田的提議。
她眼尖地發現了新村吃泡麵時用來燒開水的酒精燈,從書包里拿出茶具組。裡面從茶杯到其他用品應有盡有,但誰也沒有再費力吐槽。
「請問,什麼是標語?」
在桑田泡茶的空檔,羽黑向我們發問。
別說學生會長選舉,她似乎對選舉活動的理論本身所知甚少。
「羽黑同學,標語的用途是簡短地告訴選民們,自己當上學生會長後對學園有何抱負,因此也要寫在海報上。」
尾田親切地替她說明。
「原來如此。那麼,秋庭同學的標語就是『目標!征服世界』吧!」
「花南?我覺得這一句不適合用在這個場合。」
當羽黑充滿自信地開口,桑田就停下泡茶的手提出異議。
沒有錯,桑田。征服世界的確是我的最終目標,卻不適合放在選戰上。
「呃,不然的話……『一起征服世界!』呢?」
但羽黑不屈不撓地想出下一個標語,讓我渾身脫力。
「不不不,羽黑同學?這標語聽起來很像什麼秘密組織耶?」
這一次,尾田看來有些愉快地指點她。
沒有錯,的確很像秘密組織,尾田。
「羽黑,標語由我來想就好,你不必想這個,海報部分麻煩你了。」
「……是嗎?』
羽黑看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我默默地搖頭。
她應該沒有想廣告文案的才能。我確信地心想,偷偷嘆了口氣。
然而,暍過桑田所泡的中國茶休息片刻——沒多久之後,我也對自己想廣告文案的才能抱持疑問。
尾田、桑田還有羽黑的海報製作進度都很順利,我卻遲遲想不出應該寫上去的標語……原本空白的筆記上,逐漸被一團團類似打結的黑色毛線、稱不上是花紋的塗鴉填滿。
「……想不出來。」
我喃喃自語,無意識地觸摸耳朵上的鳥籠。先前感受過的熱度已然褪去,指尖只傳來金屬冰冷的觸感。
「秋庭同學,需要我再泡一杯茶嗎?」
發現我開始以把玩耳墜代替塗鴉,桑田若無其事地關心道。
「不……我沒問題,你專心作業就好。」
我在感謝之餘如此回答,放開耳墜拍打自己的臉頰,好提振精神。
「……沒有捉到『雨之鳥』,那東西恐怕拿不下來。就算願望植物的問題一切順利解決,但這個耳墜該怎麼辦?」
不過,這回換成尾田停下手頭的工作,指著我的耳墜發問。
「『雨之鳥』的行蹤已經先交給雨緒尋找……只要她捉住『雨之鳥』應該就拿得掉吧?」
我努力地說出樂觀的看法。
「……那是卡儂大人的法器,很難講耶?」
可是,羽黑有些不安地說著傾傾頭,令人討厭的沉默氣氛落人空氣中。
「呀啊~多加良大哥!人家來羅!一口白牙的彩波來羅!」
一個開朗無比的聲音,打破沉默的重壓。雖然我不必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但回頭一看,就看見熟悉的雙馬尾少女——和彩波現身。
她踏著比聲音更輕快的腳步進門後,直接沖向我,輕輕一躍撲進我的懷中。
雖然彩波今年春天升上國中三年級,身高和體重卻還跟小學生差不多,我反射性地自椅上起身,一如往常地輕鬆接住她。
「大家都很有活力嗎?人家連一顆蛀牙也沒有,活力十足!」
「那還真不錯。」
「沒蛀牙真是太好了。」
「嗯,看牙醫很難受呢。」
她的臉蛋也稚氣未脫,讓我們不由得以對待小朋友的態度回答。
「不過,你去年有一顆蛀牙對吧?我可是打從出生以來就不曾蛀牙喔。」
唯一與彩波針鋒相對的人是桑田。她不知怎麼地跟彩波合不來——明明不合,卻知道彩波的蛀牙數目——兩人隔著我互瞪對方。
「人家現在也沒有蛀牙啦!人家的牙齒很棒!」
「啊~彩波,你怎麼會在這種時間過來高中部?」
好不容易才從詭異的沉默中獲得解放,尾田透過氣氛感受到另一種沉默正要籠罩現場,連忙改變話題。
這麼說來,國中部早已放學,儘管彩波換上了便服,但是,她在這個時間來到高中部還是很奇怪。
「那個~人家聽說多加良大哥重要的報名表不見了,想幫忙找東西!」
彩波笑咪咪地回答,從及膝五分褲的口袋裡掏出放大鏡。那件短褲和上半身所穿的背心,都是平常大都穿裙子的她不常有的打扮,看來是想享受一下少年偵探團的氣氛。
「……彩波,難得你特地跑一趟,不過我已經找到報名表了。」
回答的同時,我自口袋中取出報名表給她看。
「咦~?已經找到了?能夠找回來是很好,可是人家還聯絡了監識班……」
聽到偵探的戲份已然結束,彩波不出所料地垂下肩膀。
「監識班?」
羽黑側眼看著失望的她,被這字眼勾起興趣似地傾傾頭。
「……花南,你瞄一下房門後。」
桑田有些頭疼地按住額頭,小聲告訴羽黑。
「啊……不愧是和家,甚至連監識班都有。」
早一步發現他們存在的尾田,也半是傻眼地吐出感想。
「真的來了耶。」
羽黑慢了半拍看過去,發現平常總是穿著西裝的黑衣隊今天改穿黑色連身工作服,佩帶標示著「監識」字樣的臂章。
他們腳下放著裝滿用具的行李箱。當彩波的保鑣還挺辛苦的啊。儘管是老樣子了,我仍感到有點同情。
「對不起,沒幫上多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