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戲之猋IV 第二話 Dog Eat Dog 同類相殘

遍布四處的鋼絲網乃是夕霧的領域。

同時使用的鋼絲數也數不清——樁越打越多。

敵人也知道這一點——因此,他們正在用無線電討論引夕霧離開這塊領域的「先後順序」。他們正在精密計算:十個人要如何輪番上陣才能逼夕霧自行走出這塊領域。

十人——越意識到這個數目,胸中冰冷的恐懼爬得越高。

十人——解決三人綽綽有餘/處理五人會受傷,但擊退沒問題/應付七人的話,還能努力撐到夥伴前來支持/也勉強守護得了所有該守護的東西。

十人——不管是自己/還是該保護的東西/不管怎麼想都很難安然無恙的數目。

「你可以的。」「你可以輕鬆擊敗他們。」

虛無在耳邊低吟。

「你早就知道怎麼做了。」「你早就握有逃離內心恐懼的手段。」

「你只需期望」——「只需在心中吟唱」——「那個期望的名字。」

「虛無之名」——「引導自己飛翔無垠蔚藍青空的門扉之名。」——「LEVEL 3。」

聽著聽著,虛無的歌聲差點流泄而出,夕霧咬緊牙關忍住。

不是——她以渾身的力量說給自己內心的「痛楚」聽。

「那不是夕霧的歌」——「不是為了繼續覺得世界很可愛而唱的歌。」

「夕霧不會唱那種歌。」

「夕霧只會為了親手阻止那個人」——「只會與愛聽夕霧唱歌的夥伴們」——

「夕霧拒絕那片蔚藍晴空」,「選擇繼續站在充滿痛苦與恐怖的荒野上。」

站在地上的三人以黑色唐裝男為中心緩緩散開。

三人在地板上——兩人在右手邊的貨柜上——兩人在左手邊的貨柜上。

黑色唐裝男——不知何時,他已將方才被切斷的左臂抓在右手中。

看似在操作什麼——輕易拿掉了斷臂受損的蛇腹關節。

然後又繼續操作——輕易拿掉左臂肩頭附近受損的關節,露出斷面。

然後接上——稍微變短了的手臂「鏘」一聲結合完畢。

夕霧目瞪口呆——迅速復原=黑色唐裝男緩緩扭動左手,顯得完好如初。

異形四肢——將損壞的部份丟棄就能輕而易舉再接合,彌補了無法傳送的缺點。

動作「搖搖晃晃」的十人,一點一點地接近夕霧。

自然而然「感受到」——十人的手腳——四十隻異性四肢已定出絕佳攻擊順序,預備以一公分兩公分三公分的間隔,慎密地將夕霧撕扯、撕裂再撕碎,讓她失血過多、完全喪失力氣,血肉模糊。

「嗯——嗯嗯——嗯——☆」哼唱=開朗有活力=使出渾身解數/將鬥志榨到一滴不剩。處於淚水快奪眶而出的恐懼與不安中——唱出以有限生命持續舞動的歌。

率先發難的一人——右下方的灰色唐裝男柔若無骨地向前彎身,就在此時。

《……快逃。》

溫柔——柔和又澄澈的聲音。

《……不要緊……你快逃。》

既不是夥伴的聲音,也不是主伺服器的電子聲音——「是某人的無線電通訊」。

夕霧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自然而然「感受到了」。

安置在對面的貨櫃遮蔽處,藏得好好地「該守護的事物」。

用禁止進入的黃色膠帶團團圍住、再以藍色防水布蓋住「巨大物體」。

轉瞬間——夕霧動了。「關閉」硬化裝置——鋼絲全數回覆成液態,無數白銀閃光如濃霧般籠罩在貨櫃之間,率先發難的一人戛然而止。

夕霧的行動遠遠超乎他們預期——十人的反應遲滯了一下。

夕霧——著地的同時,再度啟動硬化裝置。

全力放射的鋼絲漫舞於白銀之霧中,開始了紊亂的聯結。

數量多到連夕霧自身都難以掌握的鋼絲呈枝狀延展,同時已形成的鋼絲通電,激烈振動與亂舞。

幅寬兩微米的切斷工具彈出猛烈節奏——掀起隱形龍捲風。

地板•天花板•貨櫃四分五裂、紛紛崩落——在夕霧著地同時,飛奔推開的地面六人當中,右前方的灰色唐裝男右臂被鋼絲龍捲風切斷、拋飛出去。

頭頂上的四人裡頭,右側的灰色唐裝男同樣也失去了兩腳腳踝。

少女在龍捲風將自己的身體切得七零八落前一秒解除=白銀閃光集成一束——疾走。

黑色唐裝男擋住去路——夕霧左手一揮=運用關閉切斷功能的鋼絲綁住對方雙腳/猛然一拉。

黑色唐裝男扭動身體防範跌倒——又跑出兩人擋住去路——剎那間,夕霧解除了左手的鋼絲,邊全速奔跑邊全力放射雙手的鋼絲。

跳躍——以鋼絲承受•彈開•看到•扭動身體靈活閃避從四方奔來的四人組的四肢,側腹連同特甲微微龜裂•頸項的特甲被撕扯開來•擦過背部•攻擊軌道因為「耳飾」的抗磁壓而偏移,又發有一小部份被削掉。

閃掉所有針對要害的攻擊、將關閉切斷機能的鋼絲纏繞在天花板燈上,緊急修正軌道——領空飛向「該守護的事物」,放射出打樁機所有的樁。

另外兩人急起直追,運用四肢抵禦•彈開樁,卻追趕不上而只好落地。

最後,夕霧降落——於藍色防水布上。

再度包圍夕霧的十人——腳或手被切斷的人丟棄受損的區段,再度接合。

木然的表情有了變化——疑惑。

為什麼夕霧會自行奔出領域——為什麼故意奔向該守護得東西、引來敵人——她之後到底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來到這裡之後首次在心理層面佔了上風——夕霧以不動應萬變。

不妨設鋼絲也不射出樁——完全不透露之後行動的蛛絲馬跡。

唯一明確的感覺——夕霧「必須保護」藍色防水布下的物體。認清這個不容動搖的事實後。十人以夕霧為中心展開、組成了無懈可擊的圓陣。

所有人右手同時搖搖晃晃地擺出同樣的扭曲動作/蠕動——跳躍。

一直線——在這之前總是畫弧•橫掃•纏繞的一型手臂,這回卻像長矛矛尖筆直地從什邡飛射而來,剎那間,夕霧凌空躍起。

一直線——之前彷彿舞蹈班迅速四處跳躍的夕霧,突然像只箭筆直地朝眼前的黑色唐裝男飛奔而去。

黑色唐裝男的手刀因為特甲的隱形頭盔《耳飾》偏離了軌道,擦過側臉、削掉一小撮頭髮,與夕霧背後的九把手刀一同劈向虛空。

十人的左手又旋即施展同樣的攻擊,但夕霧只是專心對付眼前黑色唐裝男逼近的手刀,比成手槍形狀的右手猛然一揮。

刺耳的一聲「劈啪」——黑色唐裝男已然進逼到胸前的手刀被縱切成兩半、以夕霧的身體為中心朝左右分開,宛如伸得直直的棒子靜止不動。

敵人完全毀壞的的手臂失去了接合機能、鬆弛無力的前一秒——夕霧閃避•彈開•架開剩餘的九把手刀,在左手碎裂•右腳被挖空•左肩撕裂傷•背部砍傷•腹部砍傷的狀況下,一面交相揮灑鮮血與白銀閃光,一面漂亮突破重重包圍。降落在敵人背後的同時,她拔腿直奔連往航廈的通道。

失去左手的黑色唐裝男,頭一次對夕霧發出意義不明的怒吼。

有幾人也察覺到了,粗暴地扯爛藍色防水布。

以為夕霧「要守護」的那個,徹底粉碎了他們最初的憑據——「空無一物」。

以鋼架固定住搭乘飛機用的升降機,偽裝成戰鬥機外形故弄玄虛。

黑色唐裝男發出憤怒的吼聲,以殘餘的右手撕扯升降機的車體。

聽到那個怒吼聲,背向他們奔跑的夕霧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準確。

防水布蓋住的東西——大家都以為是戰鬥機先生。

「那不是戰鬥機先生」——一開始,「戰鬥機先生就不在這裡」。

《……快逃。》

但是夕霧跑到倉庫的出入口,又轉身回頭看。

十人——身體怪異地扭動著,以難以置信的高速逼近。

十人——機械四肢完好的九人/但夕霧已抓住了破壞的「訣竅」。

十人——忍著冰冷的恐懼、懷著熱辣的疼痛,充份了解了其手法的敵人。

十人——「既然沒有東西要守護」,「又能自由來去作戰」的話,「夕霧絕對贏得了的人」。

「公安……?」茫然——一句一句確認。「截擊小隊長……?」

不自覺聽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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