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之追憶 4 津特的回憶

與拉菲爾述說過往事,又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津特回到屋裡又看起久違了的影像紀錄來。多數鏡頭是在迪爾克托拍的。對於津特來說,在遇到拉菲爾之前,那裡有他的第二號快樂的回憶,同時那也是他第二號痛苦的回憶。

"我叫津特-林。是幾年前才搬到這個國家來的。請多關照。"

為了學習亞布語,津特要在迪爾克托的學校上學。但是,他既是地上人,又是伯爵公子。簡直成了"稀有動物"。在學校里根本交不到朋友,總是被孤立。厭倦了這種狀態的津特,總想著如何能夠擺脫這種生活。

在一次學打手球的體育課上,臂膀強壯的津特作為一名初學者而表現得很突出。覺察到這一點後,津特馬上去了街道的手球俱樂部,並決定就此入會。

"口音好重啊!真的是很多年前就移民到這裡的嗎?",一個大塊頭的大孩子問道。

"雖然也在學著亞布語,但是發音還是沒扳過來。如果有什麼聽著彆扭的地方,請多指點。我盡量改。"津特並沒說謊。他只是扮成移民子弟。這樣做很成功,沒有受到懷疑。

"行,包在我身上。我最擅長給人挑錯。我來幫你改口音。"

"請多指教。"津特笑著答到。

"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叫庫德林。你好!"

他身邊的少年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傢伙,別說大話了,說什麼擅長給人挑錯。"

"說什麼呢。那難道不是我唯一的專長嗎?"

"既然知道就快改啊!"

聽了這話,庫德林不知是哪來的自信,義正嚴辭地回答道:"淺薄。′知錯不改′可是我的座佑銘呢!"

"這種話還好意思大模大樣地說出來?總之啊,庫德林這傢伙就這樣,你可要小心啊!"

津特被他們這冷不丁脫口的"段子"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回過味兒來,並使勁點頭。"是,我銘記在心!"

"就是,小心一點是絕對沒錯的。總之,最近啊……"

"去死!瞎說什麼啊!還有,庫德林,你瞎點什麼頭啊!",那人斜眼看著大聲叫嚷的庫德林,開始揭起庫德林的老底來。終於,因為庫德林而展開了一場大混戰。

那天,混戰之後,儘管大家已經衣冠不整,可還是進行了練習。練習之後,還為津特舉行了歡迎會。於是,津特一下子就融入到集體中,交了很多朋友,實現了長久以來未能實現的心愿。

幾年過去了,在手球俱樂部的那些時光,為津特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儘管,在學校里仍然是被孤立,可津特已經看開了,也就不在意了。

真希望永遠這樣快樂地生活,可這種日子終究還是要結束了。津特通過了修技館的入學考試,兩個月後就要到拉庫法卡盧的主技修技館上學了。

應付學校那邊好辦得很。津特只需通知學校自己通過了修技館的入學考試,要退學,就可以了。於是,羨慕與嫉妒的目光便集中了過來,更甚於過往。的確,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事到如今,自己所受到的待遇也沒理由會較之從前有大的改變。津特也全然不在意。

可是,如何告訴手球俱樂部的夥伴呢?津特著實頭疼。在此之前,津特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貴族身份。如果說出實情的話,不就等於告訴他們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欺騙大家嗎?遇到這種情況,無論再怎樣親密的朋友,也會馬上翻臉的。津特自身非常清楚這一點,養父母就是很好的例子。不,那一切是津特想忘也忘不掉的。儘管津特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但,那些事卻總是盤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次不一樣,和那次不一樣。那次他們是因為遭到了父親的徹底背叛。這回如果如實相告,他們一定會理解的?quot;津特這麼嘟囔著,下了決心,要向夥伴們告明一切。但,或許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十分恐懼被眾人所憎惡吧,直到臨行前的第三天,他還是沒有對任何人提及。而且,那種不祥的預感終究成了現實。

"雖然很唐突,但是,有件事必須告訴大家。"離動身出發只有三天的時間了,津特終於下定決心要告訴大家。

"事實上,三天之後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離開這裡?是要搬到別的城市去嗎?"

"不,不是。是要離開迪爾克托星"

所有的人都被這話驚呆了。

"你說什麼?喂,津特。你不就是移民子弟嗎?幹嘛還要往別的行星上移民呢?"

"我一直瞞著大家,其實我不是移民子弟。"津特痛苦地說道。

"不是移民子弟?那,到底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不是吧~~~!"

"是的。我出生的時候,的確是叫做林-津特的。但是,到了海德伯國誕生的時候又起了新名字,叫林-斯憂奇羅-海德伯爵公子-津特。

"是貴……貴族?",有一個人叫了起來,而其他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的。是伯爵公子,也就是諸侯中的一員。"

津特很明白大家驚訝的心情。不過,當時瀰漫著的不只是驚訝的氣氛,還有類似於恐慌、畏懼之類的情緒。津特領悟到自己陷入了同七年前同樣的境地。並且,在領悟到這一點的瞬間,由於再也忍受不住,逃也似的跑了出來。而身後並沒有人叫住他,也沒有人追出來。

津特回到家裡,既沒有流淚,也沒有感到悲傷。這一點倒是在他自己預料之外的。

"怎麼回事?我比自己想像的好象還要平靜,還要冷酷無情呢。還是因為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所以已經習慣了呢?不管從那個方面來看,我都好象是已經喪失了人類的情感了。算了,這樣也好,反正從明天開始,自己就將成為真正的亞布人了。"津特自嘲般地嘟囔著,麻利地上了床。儘管他一面想著,說不定會有人和自己聯絡;可另一方面,他卻冷靜地分析到,根本不可能會有那種事。津特不免為自己感到驚訝。自己竟然可以這麼冷靜,而且還可以像對待別人的事情一樣,來冷靜的分析這事。

第二天,津特去了宇宙港。他確信不會有人來送行了。但是,在那裡卻見到了庫德林,這令津特喜出望外。那算是唯一的一點補償。

遺憾的是,現在連那個庫德林也不能聯絡了。當然,對於普通的居民,佔領軍不會做什麼。但是,對方也可能會因為是自己的朋友,而被關進強制收容所。父親呢,也已經死了。儘管並沒有目睹父親的死,但,那條宣布公開處決的新聞,確是自己親眼所見。可,雖然如此,津特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悲傷。

津特想:"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的是冷漠無情的人?還是因為自己實在是無法忍受這如此多的悲傷,轉而變得不懂得悲傷了呢?要是那樣的話,還有得救?quot;

突然之間,有信號傳來。似乎是艦長在呼叫。津特急忙接通信號。

"剛才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來著……你怎麼啦,津特?"立體影像中的拉菲爾馬上顯出不解的神情。

"你說什麼?怎麼了?"

"你啊,一臉的苦相。在克拉斯比爾時都沒見你這樣。"

津特慌忙說,"是,是嗎?是你的心理作用吧?"可這樣一來,似乎是越抹越黑。

"如果可以的話,就和我說說吧。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有什麼的話,說出來,會輕鬆一點。"

津特被驚得目瞪口呆。

"幹嘛,那種表情。我說了很′變′的話了嗎?"

"不是,我只是有些吃驚,剛才的話太溫柔了。很樂意接受你的提議,但,只不過是一些牢騷話而已。願意聽嗎?"

"沒關係,令部下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也是艦長的工作。"拉菲爾微紅著臉說道。

看著拉菲爾那遮遮掩掩的樣子,津特覺得滑稽得不得了。

"喂,津特。有什麼好笑的!"

"抱歉,抱歉。其實是這樣的……"

待到津特把在迪爾克托所發生的事說出來之後,拉菲爾也露出了少有的為難的神情。

"那的確是個難題。"拉菲爾不知為什麼,冒出了這麼一句感觸頗深的話。

"誒,你也這麼想?quot;

"津特,你好像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了吧?"

"啊?什麼事?"

"你忘了當你知道我是皇族的時候是什麼舉動了嗎?"

這話把津特說楞了。"是嗎,我也有用那種態度對你啊。這麼說,我就沒有權利說別人了?"

"沒錯!你也一樣啊,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之後立馬改變了態度。可是,之後經過長談後又能和解了,這你也是體驗過的呀。這種辦法在迪爾克托的夥伴身上也可以試試啊。"

"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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